原来,我也曾有过我的阿勒泰(五)

晓筠情情 2024-08-30 15:15:08

草原上的天空,清澈透蓝,蓝到人的灵魂里,折射出飞鸟掠过的痕迹。

正午的马路上,空静的犹如进入另一个时空。

摩托车,洛川,和我,成了那一时刻里独有的风景。

他沉默着,我也沉默着,只有突突突的摩托车摩擦地面的声音,仿佛在预示着一些跌宕起伏的故事马上开始了……

我不知洛川要带我去哪里,我也不怕他带我去哪里,我看人的眼光,还没有打滑过,即便真的滑了,我也有承受的勇气。

大约20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家小餐馆,洛川说请我吃当地土火锅。

我知道洛川赚钱不容易,我也从来不认为吃饭一定要男人花钱,但我会照顾男人的自尊。

我说:你把外婆的礼物都送给我了,临走之前,请你吃个饭不过分吧?

洛川笑道:你这个恐怖的女人,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我说多吃了四年的盐,恐怖一丢丢属于正常参数。

然后我们没有吃火锅,吃的手抓羊肉,还吃了一个什么尕面片啥的,又要了两个青菜。

那一顿,我比洛川吃的都多,在美食面前,我从来不矫情。

吃完饭,洛川带我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花园,花园里有几间精致的小木屋,小木屋的周围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小花的周围,生机勃勃的,是飘着清香的小草。

这时,一个包着头巾的阿姨走过来,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洛川笑道:川,好几天没过来了,今天有空啊?

洛川说:是啊,这几天太忙。说着就把打包回来的羊肉送给她,头巾阿姨乐呵呵的,又打量了我一眼,然后走开了。

我对洛川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会是拐卖妇女吧?我怎么觉得刚才那阿姨,老盯着我看呢?是在看我模样?还是看牙口?

洛川一边开门一边笑道:这想象力,也就是你了。

我说:反正那人看的我心里发毛,总觉得奇怪兮兮的。

洛川推开门,把我拉进去说:以前我从来没有带女人回来过,她可能觉得好奇吧。

我环顾了一下房间,收拾的还挺干净,就是因为下雨,有些潮湿的感觉。

我说:我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带到一个偏僻处,不仅嚯嚯了她,还嘎了她的器官,你不会和外边那个女的是一个团伙吧?

洛川被我的话逗翻了,一把把我拉过去,道:我就说你这女人魔幻,说你胆子小吧,竟然敢跟我回来,说你胆子大吧,脑子里又胡思乱想。

我说: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自己也吃了很多的苦,才费劲吧啦的活到28岁,可不想中道崩殂了。

洛川抓住我的手,说: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若是坏人,岂能容你活到今天?不过就是人长得帅了一点而已。

这时我看到他的书架上有十几本国学经典书籍,大吃一惊:你一个理科生还读这个?

他一边用电壶烧水,一边笑道:怎么?谁规定的理科男就不读经典了?什么逻辑啊?

我问:你最喜欢哪本?

他说:《道德经》吧,宇宙万物,四海八荒,乾坤运转,空到有,有到无,一切都在一个道字中。

那一刻,我觉得真正魔幻的不是我,而是洛川了。一个24岁的理科男,会弹吉他,会养马,能创生钱之道,还能诵读经典,关键长得还帅。

完了,我要沦陷!

但是狡诈的我,又突然想起一个新闻,说一个维修工,为了骗女孩子,背诵了很多诗词经典,还说自己是中文博士毕业。

然后我脑子一歪,不聊他桌上有的书籍,聊别的,比如高等数学我没学明白的一些东西。

洛川笑了笑,可能觉到了我暗戳戳的试探,于是就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他的毕业证,暂住证,还有一大摞乱七八糟的证。

我说好像还差一个最重要的证,他问什么证?

我说:神经病证!

然后我被他弹了一个脑瓜崩。

之后他又拿出一个存折给我看,我说我不看这个。

他说,从大四那年开始,到现在,他总共存了不到五万。

说实话,2004年,一个毕业刚刚两年的孩子,能存这些钱,已经很厉害了,背后该是吃了多少苦,不言而喻。

我问他这个小木屋是怎么回事?

洛川说他租的,也不贵,旅游淡季的时候,他就在这边,看看书,充充电。

我说你这么好的年纪,为什么不谈谈恋爱,最美好的时光,就应该做美好的事啊。

洛川向着小小的窗户看了一眼说:我是处女座,特别敏感,也特别挑剔,遇不到心动的,宁缺毋滥。

我说有些爱情,是谈了之后才心动的,你不试怎么知道?

他说:不是的,喜欢一个人,第一眼就知道了。

然后他觉得还不够说服我,继续补充道:有的人,陪伴你一生,不会给你带来一丝阳光,有的人只一个眼神,一句话,就会直入你的心底,甚至把你拉进一个神奇的宇宙,不能自拔。

我点点头,也对,这个说法,没毛病。

洛川递给我一杯水,问我要不要喝咖啡,我说不喝,喝那玩意兴奋。

他笑道:你喝不喝,反正都兴奋。

然后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坐在我身边,慢慢地说他的故事,说过去这些年,他其实过得很苦很累,很多次想放弃,但最后又坚持了下来。他不信,生命于他,没有一块甜口的糖。

我说:梅朵就是一个好女孩,她爸对你也不错,难道不足以成为你的一颗糖?

洛川轻轻的白了我一眼,说:但凡是甜在脸上的,舌尖的,甚至是嘴里的,那只能叫感官的甜,而我要的是沁入心脾的甜,或者说是心灵的润滑糖,比如你!

我说:这和我有甚关系?

洛川再一次抓住我的手,但是手心里全是汗。

“你知道吗?那天你突然跳到我跟前,欠嗖嗖滴喊我帅哥的那一刻,眼角是上挑的,嘴角是上扬的,小眼神邪魅着心神荡漾,但就是那副鬼样子,却咣当就砸开了我的心门,一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阳光,突然就照了进来,我觉得我活了。

我说:你,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让你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啥物了,太阳女神?还是复活大师?亦或是邪魅老祖?

“所以我说你是个魔幻的女人”,洛川说着,两只手开始躁了。

“可是,我马上要离开了,你的人生,我无法参与啊。”我实话实说。

洛川又喝了一口咖啡,“接下来我打算去买一部手机,我想和你保持联系,无论怎样,只要有你的消息,我就可以。”

那一刻我无法劝他跟我到我的城市里发展,因为他和老板签了五年的合同,老板于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甩手走人,而且他的性情,其实更适合留在草原上。

所以,无论是从我这边,还是他那边,我们都无法跨越当时的障碍,而走到一起。

但是彼此之间,也真真的泛起了情意,正是因为如此,上午在草原上,洛川流泪了,好不容易遇见的缘分,还不曾绽放一个春天,就要说再见了。

洛川问我: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我说大抵是知道的。

他说:你的大抵可能只是最表面的那一层,但我是思考了一夜的。

我不再说话,气氛到了这里,任何一句,都有可能是多余的。

洛川说:我虽然平凡渺小,但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可以轻易得到我,我曾对自己发过誓,第一次一定留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哪怕未来不能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从来没有过?

他点点头,说连kiss都还压在箱底呢。

我说:这么帅,你是怎么守住的?

他笑道:我还会一门技能,就是跆拳道,上学时在跆拳道那里打工,免费学的。

我问他有没有打过人?

他说大三的时候,有一个女生追她追的发疯,但是另一个男生又喜欢这个女生。

于是那个男的就找到他,让他离女生远一点,然后那次,他打了那个男的,打得还不轻快。

我说,我不信你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他说在广州工作时,喜欢过一个,但是后来发现,她特别装,特别虚荣,就放弃了。

我说梅朵真的挺好的,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很多婚姻,也不是因为爱情而维持的,大多数人也不过是凑合而已。

洛川说:我知道,只是眼下,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你消化掉。

我说有些东西,一旦发生了,不必刻意抹煞掉,收起来放好就行了。

他说那天下雨的时候,在那个破毡房里,他差点没忍住。

我说我感觉出来了。

然后突然间,我们都沉默了,气氛仿佛又回到那个下雨天。

他坐在那里,不停的搓手,看得出,他是真的紧张。

我假装翻看他的书籍,直到他走过来又问:可以吗?

我是真乐了,这玩意还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申请批准吗?

他看我笑了,又坐回去,继续搓手,然后又去拿了一个盒子。

里面有他妈妈的照片,外婆的,还有舅舅的,就是没有爸爸的。

他说:妈妈去世的早,外婆年纪又大,没人教给他如何去爱,他也不会。

我说:爱与被爱,都是顺其自然,不必刻意,来了,就真心对待,去了,就挥手祝福,不用纠结。

然后洛川突然问我:有妈妈和爸爸爱着,是怎样的感觉?

他这一句话,突然就戳到了我的泪点,一个如此帅气,如此善良,如此吃苦且独立的孩子,竟不知道父母之爱是怎样的滋味?

这世界真的辜负他了。

我瞬间就哽咽了,说:等你以后做了爸爸,就知道了。洛川看到我流泪,他也跟着流泪。

他说:可是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生宝宝。

我说:那我们就下一次地狱吧……

洛川说:好!

寂静的花园,野草在盛夏的阳光下,疯狂的生长,油菜花缠绕着狗尾巴草的穗头,在风中的摇曳里,洒了一地的淡黄。

远山上竟然有白雪,雪山下的草原上开满了格桑花。

远山寂寞了,白雪来陪,草原累了,花儿来陪,人爱了伤了,对的人来陪。

如此这般,即便未来相忘于江湖,也不算是意难平了。

回到草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恰好又来了一波游客,洛川赶紧帮着接待。

喝了两碗粥,我就去休息了,我实在太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洛川就叫醒了我,说梅朵的妈妈早上准备早餐时,把一锅热粥不小心掀翻了,烫到了胳膊和大腿,他要赶紧送她去医院,他要我等他回来,一定等他回来。

我答应了。

梅朵因为要招待游客,不能跟着去医院,偷偷哭了好几次。

看着大叔忙碌着,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赶紧去帮忙。

后来洛川打回电话来,说梅朵妈妈伤势不轻快,需要住院治疗,他一个男的,不方便照顾,让梅朵过去。

没办法,大叔只好喊来亲戚帮忙,让梅朵去了医院。

我知道,像这种情况,梅朵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的,洛川是必然留下的。

也好,一切都是天意!

快中午的时候,洛川打来电话,让我去接,因为说话不方便,他只重复了一句话:手机号留下!一定要留下!

接完电话,我纠结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没留下手机号,因为大叔一家,太需要洛川了,五年的时间,皆有可能。

我已经浪费了一个五年,绝不能再淹死在同一条河里。况且洛川的事业在那边,而我的在这边,谁都很难彻底放下,而义无反顾的奔赴对方。

我把外婆的那个礼物,也留在了吧台那里,说是洛川慌忙中丢在餐桌上的。

离开的时候,是大叔的亲戚送我去的车站,大家都太忙了,无暇顾及一个匆匆过客。

当我坐上火车,看着外面的一切渐渐远去的时候,竟悲伤的不能自已。

再见了,洛川,再见了,草原!

我无法想象洛川回去后,没见我的联系方式,该是怎样的抓狂,他早上走的时候,唯恐再也见不到我,眼圈都红了。

但是这样的情深缘浅,总要有一个人狠下心来的。我宁愿他恨我,也不想彼此纠缠折磨,到最后依然是劳燕分飞。

与其那样的结局,不如永远怀念!

我不知道洛川需要多长的时间来忘记我,但是我把与他的美好,轻轻收起,放在心底的一个角落,就开始了平凡人的碎碎念念和人间烟火。

若不是《我的阿勒泰》上演,我几乎忘记了我的这一段阿勒泰,如今重新翻将出来,美好的回忆中,赫然而出的,依然是那个英姿飒爽的洛川……

20年了,我想,我是爱过他的,虽然短暂,却也无人替代……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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