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周瑞

李金娥

操劳虽累，奴性何曾弃。倚势通权消祸事。放账心虚跑腿。

教子竟是无能。收租生隙难平。终被豪门逐去，何时再享安宁。

鹧鸪天·林之孝

李金娥

莫道为奴日子穷，行事低调是初衷。

理财那肯留污迹，侍主从来露笑容。

恍似哑，并非聋，箴言不断祸连踪。

谁知楼倒家风冷，大梦醒来皆是空。

周瑞在贾府中身居管家职位，名义上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实际还替凤姐等放账，深得主子们的信赖。他的姑爷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消息来源,估计也是他这个岳父周瑞提供的。林之孝，不善言谈和赖大一样都是贾府的大管家,虽出场不多却深谙韬光养晦之道。

第27回，林之孝主要负责贾府内的银钱账目，是贾琏的得力助手，妻子是贾府的管家婆,也是凤姐的干女儿。他们在管理和为人方面能力极强，但很低调谦逊，因女儿小红为凤姐办事崭露锋芒而得到器重，李宫裁笑道：“你原来不认得他？”凤姐听了十分诧异，说道：“哦!原来是他的丫头，林之孝两口子都是锥子紥不出一声儿来的。我成日家说，他们倒是配就了的一对夫妻，一个天聋，一个地哑。那里承望养出这么个伶俐丫头”。这两口子给凤姐的印象是有格局忠厚朴实，其实不然。

第44回，日间贾琏和鲍二媳妇鬼混，被凤姐发现后竟然吊死了。只见林之孝家的进来悄回凤姐道：“他娘家的亲戚要告呢。”贾琏一径出来，和林之孝商议，许了二百两银子发送才罢。这些人也知道贾府有权有势，纵要复辨亦不敢辨，只得忍气吞声。庚辰本双行夹批：“大弊小弊，无一不到。”贾琏又命林之孝将那二百银子入在流年账上，分别添补开销过去。又梯己给鲍二一些银两，安慰他说：“另日再挑个好媳妇给你。”鲍二又有体面，又有银子，有何不依，便仍然奉承贾琏，而负责暗箱操作的是林之孝，正因为他聪明也善于隐藏自己，用谦虚的态度来收敛了自己的才能，这才是真正安身立命的法宝。

第45回，周瑞夫妇在贾府混的顺风顺水，但他儿子差点被撵出去,原因是凤姐过生日，里头还没吃酒，他小子先醉了，他不说在外头张罗，他倒坐着骂人，后来他拿的一盒子倒失了手，撒了一院子馒头。人去了他倒骂了彩明一顿。这样无法无天的下人，不撵了作什么！还是赖嬷嬷出面求情，才得以留下，真乃养不教，父之过。

第72回，林之孝哪里是天聋？他对府内外的情况很清楚,这天他对贾琏说：“方才听得雨村降了，却不知因何事，只怕未必真。”贾琏道：“真不真，只怕未必不连累咱们，宁可疏远着他好。”林之孝道：“何尝不是，只是一时难以疏远。”林之孝冷眼看到了荣国府的内在弊病，趁势对贾琏道：“人口太重了，不如抽空回明老太太老爷，开恩放些人出去，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林之孝提议在制度层面实行改革，在下人们勾心斗角的环境下能为主子着想也是一份忠心。贾琏又道“旺儿的小子要娶太太房里的彩霞”林之孝说，“二爷竟别管这件事，他小子吃喝嫖赌，婚姻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何苦白糟踏一个女孩。”彩霞和林之孝毫无血缘关系，却不怕得罪人这就是他的善良。因为有智慧，所以有底气，因为有底气，才敢吐箴言。

续书第88回“正家法贾珍鞭悍仆”，庄头送来新鲜果蔬，贾珍便叫周瑞“照账点清”。鲍二对账目提出疑问，周瑞道：“奴才在这里经管地租庄子，银钱出入每年几十万，何苦贪污这点东西”。然而周瑞的干儿子何三却找事，贾珍命人把鲍二、何三各打五十鞭，谁知为此埋下祸根。

第112回，贾府被盗，林之孝指出了开门闭户的漏洞，但是为时已晚。林之孝自知有罪，并将周瑞和他干儿子何三供了出来。周瑞夫妇虽处事精明，终因不通过修身养性来反省体察自身，而失宠被撵。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再看林之孝夫妇全赖深谋远虑和务实精神，女儿小红才有完美结局。怎奈贾府这百年旺族楼倒人散，他们岂有回天之力，终是大梦醒来一场空。

本文作者李金娥，源自公众号“思想者札记”（ID:SXZzha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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