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的豫西,牛车走上了汽车道,就要把牛的四蹄砍掉

论文史谈哲思 2024-02-07 07:19:17

民国初年的豫西内乡县(今西峡县),有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以武力统一内乡,然后进行自治改良。数年后,内乡县成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村无讼,家家有余”的“自治模范县”。这位人物就叫别廷芳。请看他的独一无二的“治理”手段。

一天,别廷芳坐着滑竿回西峡口司令部,一个老太太看到司令来了,跪在路中央。别廷芳问:“什么事?”老太太哭诉:“我怀着孩子时,他爹就不在了,我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起早贪黑,风里雨里,啥罪都受过,孩子大了,我也老了,不中用了,孩子嫌弃我,不管我了,司令您可要替我做主啊!”老太太老泪纵横。

别廷芳眼睛瞪起,问:“你儿子在啥地方?”

老太太指了路,别廷芳的两个马弁飞也似地冲出去了,不一会儿,拽着老太太的儿子回来了。

别廷芳问老太太:“这是你儿子?”

老太太看了儿子一眼,小声回答:“是。”

别廷芳两眼一瞪,说一声:“我这里,不要不孝之子。”说完,把头一摆。马弁见司令摆头,抬手就是一枪,正中老太太的儿子眉心。

老太太看儿子死了,大呼小叫:“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我让你教育教育他,没让你打死他呀!”

别廷芳双目圆睁:“你叫我为你做主,我为你做了主,你却又喊又叫什么,打40大棍!”

别廷芳(左二)

一天,一位老太太拿着红纸状告儿媳妇,别廷芳传媳妇说理,别廷芳听后,痛骂婆婆不对,声色俱厉,说:“来人,重打50鞭子。”

随从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又报告说,找不到鞭子,别廷芳说:“干脆拉出去枪毙!”

别延芳说:“治理乱世,非用重典不可,心慈手软,屁事也办不成。”

一个布商在路上丢了一匹布,他怕说少了不重视,就说丢了两匹布,别廷芳命令士兵包围附近的村庄,挨家挨户搜查,果然在一农户家中搜出一匹布。

别廷芳叫来布商,喝道:“你到底丢了几匹布?”

布商讪讪地回答:“嘿嘿,说漏了嘴,多报了一匹。”

别廷芳“哼”了一声,一摆头,马弁抬手一枪,子弹正中布商的眉心。

别廷芳又看了看拾布的农民,一摆头,马弁抬手又是一枪,子弹正中眉心,那农民倒地身亡。

别延芳从未制定过刑律,他以育代法,说杀就杀,内乡监狱里常常空无一人。在内乡境内出了事,都可找别廷芳告状,他亲自审讯。

一次,别廷芳走在路上,远远看到一个小孩在地里掰玉米,神色慌张。

当小孩提着篮子来到公路上时,别廷芳喝问:“这地是谁家的?”

小孩答不出,别廷芳一摆头,马弁抬手一枪,正中小孩眉心。

小孩的母亲闻声赶来,发现儿子倒在血泊中,抱着尸体呼天抢地,悲痛欲绝,别廷芳道:“小小年纪偷东摸西,长大肯定不是好东西,走!”带着马弁绝尘而去。

当时的豫西盛产西瓜,因偷瓜者很多,别廷芳下达了一道命令“偷瓜者死”。有一天,别廷芳的女婿因为途中口渴,擅自在附近的瓜田摘了一个西瓜解渴,别廷芳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即下令捉拿,要枪毙。他的独生女儿抱着他嚎啕大哭,给丈夫求情,“如果丈夫被杀,女儿终身靠谁呢?”别廷芳丝毫不讲情面,一把推开女儿,说:“枪毙了他,有我养你一辈子。”最终枪毙了他的女婿,自此,他的辖区盗匪绝迹。

别廷芳曾经住过的房子

有一农民耕种的土地与保长家的地相连,保长三天五天的往这边犁一溜,日久,这位农民的地少了一大片,农民非常气愤,决心去告状,他带着干粮去找别廷芳。

此时,别廷芳正准备盖房子,一大群人忙忙碌碌,别廷芳独自一人在村边的树上砍枝条。

农民在树下问:“那位大哥,别司令在哪屋住?”

别廷芳俯身问:“你找他啥事呀?”

农民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哎,这事儿不敢乱说,弄不好就没命了。”

别廷芳问:“昨啦?”

农民把保长占地的事儿说了。

别廷芳一指远处,“你看那群脱坯的,都是别廷芳的马弁,你去一问,他们就给你说了。”说罢,挥斧砍树。

农民急弃马弁而去,到跟前,打听司令住处,马弁不知此人是何来路,出了事担待不起,推说不知。

农民无法,垂头丧气地来到附近一个谷场中,躺在两个草垛中间休息,不一会儿,呼呼入睡,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别廷芳回到家中,左等右等,不见那个农民来,问马弁,方知原委,他脸一沉,指着支走农民的两个马弁道:“限你俩明天把人找来,找不到每人80大板。”

二人四处奔走,一夜未睡,不见踪影,正垂头丧气往回走,准备挨板子,突然发现草堆中有人在啃干粮,定晴一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阵狂喜,驾起农民就往司令部跑。

农民吓懵了,拼命挣扎,二人说:“快随我们见司令!”

农民一听,更怕了:保长一定知道了,这是先下手为强啊。还没想清楚,已进了堂屋,别廷芳站在中央。

农民一看限前这人,虎头圆脸,双目威严,体健如牛,结结巴巴地试探着问:“你不就是树上那位大哥吗?”

别廷芳也不回答,说:“你的事咋晚已办了(即把保长枪毙了),从现在起你就是保长。”

农民连声说:“我干不了,干不了。”

别廷芳脸一沉:“你敢来告状就能干保长,回去吧。”

农民不敢强辞,道:“总得回村说一声吧。”

别廷芳对一马弁吩咐:“你送他回去,开会,宣布他为保长。”

马弁答应一声,带着农民上路了。

农民不会骑马,马弁说,“你骑上,我牵着马走得快。”

农民说:“走习惯了,我们走着,边走边聊吧。”

二人说说笑笑赶了一程路,马弁说:“你要不骑,我骑上吧,怪累的。”

农民说:“牲口闲着也是闲着,你骑上吧。”

不巧,马弁刚上马,别廷芳乘车路过,远远看见,喝令停下,骂道:“老子让你送他,还是让他送你?重打80大板。”

挨80板后,马弁已不能动弹了,别派另一马弁送农民回去了。

别廷芳统治地方,并不是只靠杀戮,他在生产、教育、生活等方面也有建树。

别廷芳推行的地方自治,主要是宣扬“以自卫保护自治,以自治促进自养,以自养根治穷和乱”,从而达到所谓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村无讼,家家有余”的目标。

为办好地方自治,别廷芳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上采取一系列强硬措施,并实行“治乱世用重典”的高压手段,在一定程度上一度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目标。

他先从军事入手,将全县凡年满18至35岁的青壮年男丁整编为9个团,按其年龄分别编为12个常备营和18个预备营,人枪共计2万余。常备营即职业兵;预备营是经训练后发给枪支,平时务农,有事召之能战。又在石创寨(后迁至铁佛寺)建立造枪厂,十余年造步枪2万支,轻重机枪1800挺,迫击炮150门,炮弹数万发,手榴弹数万枚,逐步改善了团队的武器装备。同时,为了便于军事行动,他还倡修公路,架设电话,加强县、区、乡、镇的交通和通讯联系,从而把当时的内乡县全境完全控制在他的统治之下。

内乡县(今西峡县)境内多河流,较大的有湍河、老滋河等。沿岸堤坝失修,每至汛期,山洪暴发,淹没大片农田,河道两岸形成宽阔的沙滩,宽达数里。

别廷芳带领来自全县各区的100多人,沿河步行一个多月,勘查河道。别廷芳走在队伍的前面,手拖粗棍,凡木棍所拖之处,必须修坝,一个多月下来,木棍磨短了一尺多,别廷芳让跟随者实地学习,回去后指导本地治河。

自1929年始,每至冬季,别廷芳就征调数万民工,浚河挖渠,修堤筑坝。在河堤内种芭茅以减轻水的冲击力,并可固土保堤。在河两岸种柳树,柳树与河岸有一个倾斜度,与河道浑然天成,俯视,似奋飞的大雁,故取名“雁翅柳”。

别廷芳探索学习了一套植树方法,并派人督察,若两人能拔起刚栽下的柳树,即为不合格,要重罚。别廷芳还规定,毁树者剁手。数年后,两岸柳树成林,郁郁葱葱。

河两岸多沙地,别廷芳令每隔一段修一水闸。河水泛滥时挟带大量泥沙,水渗入地下,淤泥留在沙上,非常肥沃,沙田变良田。

西峡石龙堰(别公堰)

1929年,别廷芳委托陈凤梧在西峡口组建“森林研究会”,组织数十人,研究造林方法,尔后深入乡村推广。数年后,内乡县的荒山秃岭都为树木所覆盖。

别廷芳规定:私人之荒山除地,限期一年植树,届时尚未植树者,由联保主任呈报,公家代植,地权属业主,地上树木属公家,10年后收益仍归业主。别廷芳还令百姓在房前屋后多植桐树,数年后,内乡桐油远销全国各地。

别廷芳高薪聘请工程师安聚臣在西峡口建水利工程石龙堰,引水上山,并建造了河南省第一个水利发电站。电站建成后,四方百姓争相参观。

内乡县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别廷芳令全县农民农闲时修路。1931至1937年,别廷芳调集大批劳力修筑公路,全县修干、支线57条,道路四通八达,平整光滑。路旁居住的百姓有护路之责,农闲时担沙置于路两侧,大雨过后,立即垫沙,这样,虽雨如瓢没而路不泥泞;雪后扫雪,若误了交通,必受重罚。汽车、牛车各行其道,交通管理颇有章法。

别廷芳所管辖的宛西地区,公路养护得特别好,别廷芳通令公路旁乡民“下雨后补路,下雪后扫雪”,路旁竖立着很多木牌,上面写着“雨后铺沙,雪后扫雪”八个大字。公路的保养不仅是全省之冠,就算在陕、晋、甘、青也没有如此好的公路。宛西的公路,分汽车道与牛车道,两种路基本是平行的,汽车走汽车道,牛车走牛车道,有传言说如果牛车走上了汽车道,就要把牛的四蹄砍掉。

别廷芳在全县架设电话,直通各区、联保和邻县,百姓分片包干,若线被盗割,必重罚包干者,保、甲长也要连坐,故线路保持良好。

别廷芳的“五禁”

别廷芳有“五禁”,即禁大烟(鸦片)、禁纸烟、婪赌博、禁洋靛、禁洋货。

别廷芳严令,不准本地人吸大烟,不准在其辖区买卖大烟。可别廷芳却允许本地人种大烟,大烟贩到外地,带来高额利润。

当时的洛阳、方城等其他地方流传着很多关于别廷芳手段凶狠的故事;比如说他的辖区内,不准任何人抽纸烟,不准用洋货,不准穿呢绒绸缎,如有违反,就割鼻子、割耳朵。有一位胆大的记者为了证实传言,专门来采访参观;别廷芳安排记者住在他的民团司令部里(司令部位于内乡),并指定一个人照料其生活起居。在内乡的六七天,别廷芳要记者每天晚上一起同他进餐,吃得非常简单,是名副其实的“喝汤”。

在内乡县里,记者看见那里建设得好,民众安居乐业;治安很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别廷芳走在街上,无论男女老幼,看见他走来,都主动站起来同他打招呼:“别司令,你好!”没有一辆牛车走上汽车道的;没有看见一个人抽纸烟;没有看见一个人穿丝绸衣衫;在雨天,雨停之后公路两旁的居民立即出动往路上铺沙子。记者甚至被带去老虎寨看了兵工厂,兵工厂虽然全是一些土设备,带动皮带的轮子也是木质的,但却造出了土枪土炮。

河南省政府听说别廷芳允许本地人种大烟后,就派缉私队来调查,别廷芳出了个歪点子,令老百姓在公路两侧垛起高高的秸杆墙,挡住缉私队的视线。

缉私队来后,别廷芳不招待,并下令:不准卖粮食给缉私队,卖菜的要高价;卖馍的价要高。缉私队住处的厕所无人打扫,臭气熏天,别廷芳还派人往缉私队驻地的水井里倒粪尿。缉私队门外晃动着别廷芳的便衣,远处驻有民团,每到夜晚,吼声震天。

别廷芳对缉私队说:“匪情难防,白天少活动,夜晚别出来。”

缉私队员一出门,后面就有人跟琮,缉私队在门外挖一道壕沟,日夜看守,以防不测。在内乡县,他们似进了恐怖世界,最后无功而返,省主席刘峙非常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种植鸦片虽增加了收入,但吸食者剧增,别廷芳深以为患,加上省里催查得紧,即下令禁种。有一姓别的寡妇家富,喜食鸦片,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寡妇有一侄儿,千方百计谋取寡妇的财产,他向别廷芳告发了寡妇吸毒之事。

别廷芳命令严惩,寡妇的女儿喊冤,道出原委,别廷芳问寡妇姓名,寡妇回答姓别,别廷芳说:“咱们是一家子,我说你咋敢吸鸦片,回去吧。”寡妇高高兴兴回家了。

别廷芳的马弁将寡妇之侄枪决后,又来到寡妇家,将寡妇枪毙于家中。

别廷芳在西峡口建电站,需要大批劳力,他特地成立“烟杆队”,发现吸大烟者,即送“烟杆队”从事繁重劳动,直至戒除鸦片瘾为止。

禁纸烟、禁洋靛、禁洋货(别廷芳把非本地产的商品大多定为洋货),是为了防止资金外流。

除五大禁外,还有二禁:一为禁裹脚,二为禁娼。别廷芳严令:禁止妇女裹脚。他令人四处张贴宣传画,宣传正常人足之美,畸形脚之丑。他让大脚妇女上街宣传,见到裹脚女人立即没收其裹脚布并处以罚款,罚得的布、款皆归大脚女人所有,因此,那些大脚妇女十分积极。不久,裹脚者皆放了脚。

诱杀县长 以军代政

别廷芳推行的地方自治,改民治为军治,以司令部代替县政府,使自治变成了封建专制(治)。他独揽军、取、財、教等大权,实行“以军代政”。特别是1927年以后,所有内乡的县长,不管是从哪里派来的,都要受别廷芳的制约,他们是尸位素餐,形同虚设,毫无行政权利,如有反对,别廷芳就将其除掉。

1927年秋,省政府派袁升庵任内乡县县长,到任后,袁升庵自以为是上峰所派,名正言顺。于是,对全县的行政敢管敢问,从不把别廷芳放在眼里,也不研究别廷芳的政治纲领及野心,不买别廷芳的帐。

因为别廷芳以他的司令部代替县敢府发号施令,以司令部的财务处代替县政府的田赋管理处;以各区保的调解委员会,代替县敢府的军法承审处;一切民事诉讼概由司令部和地方民团包办;一切派粮派款均不通过县政府;区、乡、保长、学校校长的任免,县敢府无权过间。总之,全县的军、政、財、教等事项,县长不得问,不能管。

在这种情况下,县政府有名无实,袁升庵成了傀儡,他深为不满,曾不断向别廷芳和他的司令部提出关于越权的质问。对此,别廷芳对袁升庵恨之入骨,必欲除之。

1928年8月的一天,风和日丽,别廷芳邀县长一同私访,袁升庵高兴地答应了。

别廷芳前边引路,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袁升庵大悦。

游兴甚高,行至王庄村,一声枪响,袁升庵应声倒地。

别廷芳一面出《告示》捉拿土匪,一面派人向省里报告:县长袁升庵为匪所杀。

省里无可奈何,又派一县长来。1929年,省里派来杨文英任内乡县长。杨文英到任后,获悉前任县长袁升庵被别廷芳所杀,失魂落魄,恐落得个袁的下场。因此,事大事小皆不敢过问。

1931年,杨文英离任后,又派来王法舜任县长。王是个书生,更不蹈袁的覆辙。任期内,不问政事,专攻诗书,研究历史,考查名人,集帖学书,为春秋末期政治家范蠡(内乡人)立碑志于公园。别廷芳办教导团于县府,轮训营、连、排长,王法舜无奈腾出县府一大部分房子,作为训练地址。县府六科一室的人员和王法舜共挤在十七间的房子中,无法办公,王法舜连县府大门也不能走,出入只能走后角门。内乡各界称王法舜是“道德先生”。1945年,内乡有一个人在他的家乡(临汝县)见到王法舜,说起曾在内乡当过县长,王法舜连说:“胡闹、胡闹!”

1934年,省里又派来刘万斯为县长。刘万斯到任后,对别廷芳的所作所为,装聋装哑,不闻不问。1936年,省里派来赵毓伯任内乡县长。赵毓伯在任内,不论大小事,皆向司令部请示,总是说“香斋,您看咋办”?政府内的一些科长常私下说:“赵毓伯两头白,会溜又会拍。”

以后各任县长皆不问政事,别延芳对他们都很优待,彼此相安无事。

1928年,石友三部驻南阳,内乡师范校长胡公臣、县视学张楣皋、教育局长秦碧臣到石友三那里告别廷芳枪杀无辜,石友三派部队去收拾别廷芳,别廷芳退隐北山,石友三部撤走后,别廷芳从北山出来,一肚子火气。

这年冬天,别廷芳亲自登门约胡、张、秦三人去视察寨乡村教育,三人不知是计,欣然前往,一行人下午出发,夜宿大桥,别廷芳安排胡、张、秦同居一室,并说,为安全起见,让马弁周起富住在门口,三位千恩万谢。

别廷芳与部将聂国政各居一室。午夜,周起富将三人击毙在各自的床上。

三人被害后,别延芳当夜命令守大桥的民团四处追匪,闹腾了一夜,当然不会捉到。

埋葬胡、张、秦三人时,别廷芳亲往吊唁,声泪俱下。

内乡湍河“别公桥”

一官员在蒋介石面前说了别廷芳的坏话,别廷芳闻听震怒,马牟中有一姓赵的,眉清目秀,十分机灵,自告奋勇要把这位官员干掉,别廷芳看这个年轻人精干,点头应允。

赵某扮做学生,来到该官员家,自称与其子是同窗,一同来度假的,其子有事晚几天回来,让赵先来家里等候。全家人盛情款待。

几日后,赵某说;“我家里还有点事,不等了,明天我就回去。”

晚上,设宴饯行,全家作陪,赵某独饮三杯道:“老伯,对不起了。”拔出手枪,一家人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都倒在血泊中。

门外警卫听到枪声,冲入院内,附近的警察也包围了院子。

赵某慌忙逃到后院,无处藏势,远处传来警察的喊叫声、脚步声,急切中,赵某看到一厕所,顾不得腥臭,纵身跳进粪池。池边有一烂草帽,赵扣在头上,全身沉入池内,仅留一鼻孔。警察涌入后院,四处搜寻,来往于池边,均未发现。

池内臭气扑鼻,赵某不敢稍动。至天黑,警察未搜到人,以为刺客早溜了,便撇了兵。赵某从粪池中爬出来,翻过院墙,逃回内乡。

内乡县地方金融流通卷

省里为何对他无可奈何?

别廷芳独霸一方,引起国民党河南省政府的忧虑,但又无可奈何。

河南省主席刘峙询问曾经驻南阳的国民党将领刘镇华,“别廷芳能动用多少人枪?”

刘镇华答:“20万。”刘峙大惊,感到这只老虎太大了,下决心除掉別廷芳。

别廷芳虽为山野粗人,但粗中有细,心眼极多,他对刘峙等人一直心存戒心,小心提防。在地方,他实行五证(即出门证、迁移证、小贩证、通行证、乞丐证)和严密的保甲制度。

别廷芳实行严密的保甲制度,将全县划分为9个区,72个联保,320个保。即将百姓每十户编为一甲,设甲长;十甲编为一保,设保长;十保编为一联保,设联保主任;联保以上设区,各区成立“调解委员会”,处理民事纠纷。甲长与户下,甲长与保长,保长与联保主任均要实行“切结”、“连坐”之法,即一人犯法全家连坐,一家犯法保甲连坐。

为防止外地人入境,于民国20年(1931年)又颁发了“五证”:即出门证、迁移证、乞丐证、小贩证、通行证,作为保甲制度的补充办法,从而将别认为“素行不端”、“行迹可疑”之人迅速查明。因此,抗日战争前的内乡县,不仅从鄂豫皖苏区西征的红军在此受阻,就连国民党军队和其他散兵杂勇,也很难在此立足。

刘峙派刺客来到内乡,刺客是外地人,又无证件,很快被别廷芳的人盯上了,他们看这二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行迹可疑,便把二人抓住,严加审讯,两人的供词漏洞百出,被拉出去枪毙了。

推行''五证''是严格保甲制度的补充办法。“五证”制定后,由联保执行免费发证。保、甲连坐也是纠察内部的办法,二者结合,内匪不能滋生,外盗无法潜入,社会得以安宁,别廷芳由此建立起对内乡县全境的严密监控。

1,出门证。凡本县人赴外县外地者,由出门人事前申报,甲长转保长,填证盖章,需留宿者由当地户主和店主到保公所加盖公章,无证外出或私留客人者连坐。外县人入境应当持当地证明经入口处联保审查盖章,方准通行,归回时向发证单位缴证注销,在本联保范围内出门不领出门证 。

2,通行证。凡过往客人入境,一律到边境联保申请领取通行证。日期不符者予以扣留;需延期者就近申请加盖图印,如无证投诉者,应拘送保公所,经详查无异者,补发通行证。

3,乞丐证。凡迫于生活不得不外出,乞讨者应有人具保,保甲审查联保发证,有效期一个月,无证一律不准乞讨,逾期重新填证。

4,小贩营业证。凡出门经商,需将营业种类陈明,取具保人,联保发证,有效期一个月。无证不准营业,不准入境,逾期更换。

5,迁移证。本县内由一村迁村往另一村,逐级上报,由区长签证始可迁入。外县人迁入,应当到达之保验证,暂住考察两个月,确系好人,出结具保,方可编入保甲。

1934年春,刘峙亲自来到南阳,令别廷芳到南阳会面。别廷芳左右为难,料势头不妙,又不能不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南阳驻军首领庞炳勋派人对别廷芳说:“只管来,有我在你就没事,千万不可坐刘峙的汽车。”

庞炳勋与别廷芳交情甚笃,别廷芳闻听此言,轻松了些,硬着头皮前往。

在南阳,别廷芳对刘峙非常尊重,庞炳勋等汇报别廷芳治县有方,百姓拥戴,若除之,群龙无首,内乡必乱,匪盗又起,豫西南则永无宁日。

别廷芳热情地邀刘峙到内乡看看,庞炳勋也极力说服,刘峙一行奔内乡而来,无论刘峙如何盛情相邀,别廷芳坚持不坐刘峙的车。

一入内乡境内,别廷芳就轻松了。车过湍河时,刘峙的车轮陷入淤泥中,别廷芳赤脚跳进刺骨的河水中,手拉肩扛,十分卖力。

刘峙在车内看到,很受感动,忙说,“不能让香斋(别廷芳字香斋)在水里推车,快进车里来。”别廷芳还是进了庞炳勋的车子,刘峙在内乡看到一片太平景象,杀人之意顿减。

太阳偏西,别廷芳亲自把刘峙从西峡口送至内乡县城,便不再远送。

刘峙回开封后,有人问他为何没抓到人,刘峙说:“别廷芳不坐我的车,没有办法。”

1934年秋,刘峙又生一计,电令别廷芳派三个团到许昌去,建立河南省保安第三支队司令部。

别廷芳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对部下说,“咱们是靠山生长,一离开山旮旯,就会成为别人的网中鱼。”决定不去,派个人去应付。

其部将杨捷三一心想出去干个名堂,要求去,别廷芳说,此去凶多吉少。

杨捷三道.“成天钻这山沟里有啥出息,也要出去闯一闯。”

别廷芳不允,杨捷三大怒,拍桌子打椅子,说道:“别老二你不去,也不叫我去,怕我将来比你强是不是?”

杨捷三救过别廷芳的命,又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他性情凶悍,别廷芳也让他三分。别廷芳无奈,让他带一团人马走了。到了许昌,杨捷三被拘捕,并被带到开封铡死。以后抗战开始,国民党对别廷芳有借重之处,双方关系缓和下来。任命别廷芳为第六区自卫军司令,国民党中央授予别廷芳“海陆空”一级奖章。

别廷芳回到内乡,对人说,“蒋介石外宽内忌,我们与他终有一战。”

中央奖励锦旗一面

抗战一开始,别廷芳就令人编写小册子,宣传抗日。当时,别廷芳已任宛属十三县民团司令。日军攻陷信阳后,别廷芳曾在一次军事会议上要求包打信阳,被国民党一些高级官员嘲笑为胆大包天,不自量力,而未予首肯。

1939年5月,日军第三师团、第十六师团自湖北随州、枣阳、河南信阳,分路进攻第五战区,攻陷新野、唐河。国民党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和一战区司令长官汤恩伯向别廷芳发出对日参战令。别廷芳调集内乡、镇平、邓县、浙川、南阳、新野等县民团7000余人,以别光汉为前敌指挥,配合国民党第三十集团军孙连仲部与日军作战。由张仲奇率领的自卫一团在黄岗、毛集一带被日军分割包围,该团坚守库地,英勇顽强,多次打退日军进攻。战况紧急时,一些部队曾要求退一下,别廷芳大怒:“你退,退我就杀了你。”是夜,张仲奇部组织百人敢死队摸进敌营,乘风点火,烧敌仓库12间,使库内所存弹药、物资化为灰烬,日军惊慌失措。

5月15月,别廷芳部配合第三十集团军全线,总反击,连克新野、唐河等地。18日,日军总溃退。此役击毙日军千余人。这就是著名的“新唐大捷”

1939年,国民党中央奖励锦旗一面,上书“豫宛之杰”四个大字。

是年秋,国民党中央派慰问团到西峡口,老舍等人也随团前往,并撰文记之。

新唐会战纪念碑

吐血而死

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对别廷芳很不友好,当时卫驻洛阳,控制河南,手握重兵,他恐别廷芳坐大,意欲除之。

卫立煌委其部下鲍庚为南阳专员,接替亲别的朱久莹。鲍庚上任时,卫立煌交待:“你这次去南阳可不能跟朱久莹一样,务必要把别廷芳的恶势力连同其非法制度取消,你先到南阳,以后再让别廷芳来洛阳,我自有办法。

鲍庚一到南阳就把南阳民团司令部的别光汉叫去,说,“你这个司令部,将来在南阳也无必要,你现在先回内乡一趟,将内乡民团的预备队取消、常备队缩编、兵工厂停办,这是卫司令长官的命令,如有不从,军法论处。”

别廷芳听到汇报,如晴天霹雳,正在计议,传来卫立煌令别赴洛阳开会的电报。其部下都劝别勿去,别犹豫片刻,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卫握有重兵,不能不去,还是决定赴洛。

别廷芳一到洛阳即住在河南省银行行长李汉珍家里。次日去开会,汤恩伯厉声说:“你问他别香斋活埋过我多少人?”

原来,汤恩伯与别廷芳一向不和,他曾派别动队到宛西调查,汤部军纪一向很坏,别动队骚扰百姓,胡作非为,别廷芳曾令部下夜间活埋了一些别动队员。其中有一人逃跑回米,向汤报告,汤大怒,找到别廷芳质问。别慢条斯理地说:“别动队咋个别动法我不知道,你也不給我说一下昨个别动,别动不见了,你找我,我找谁?”气得汤恩伯把茶杯摔得粉碎。

卫立煌当即把别廷芳软禁起来。这时,河南省银行行长李汉珍、省政府秘书长齐星一对卫立煌说:“洛阳沦陷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省政府还需迁往内乡,别廷芳万不可杀,若杀之,内乡必乱,到时候,吾辈无立足之地矣。”卫立煌等权衡再三,决定别廷芳回去

别廷芳从小称王称霸,哪受过这等气,一回到南阳,就病倒了,请医服药。没想到又接到国民党河南省政府决定撤销各县自卫团的俞令,真是雪上加霜。别廷芳气郁积胸,他强撑病体,应邀到师范训话,大骂卫立煌、汤恩伯等人,正骂着,突然倒地,口吐鲜血。

1940年4月3日夜,别廷芳吐血而死。临死前,他要儿子不要参与地方事务,要孙子好好念书,不要步入仕途。

别廷芳的亲信们把别廷芳的死视为“皇帝驾崩”,失魂落魄,如丧考妣。成立了治丧委员会,令全县各地学校,机关公职人员、教员、学生佩戴白花臂纱,开追悼会;所属各县包括一些县长,民团司令在内的官吏,都前往西峡口吊丧,国民党上下,曾和别廷芳有过密切关系的官员也发来唁电;为替别廷芳“歌功颂德”,还从南阳玄庙观等处请来和尚1000个,在淅川上下寺请来道士1000个,为吃喝还从南阳请来厨师1000名。猴头海参、每天皆有。

为埋葬,亲信们争执不休,吵吵闹闹。最后将衣棺和尸体,分别两处葬。尸体葬于丹水镇东北观音寺,草帽、手杖等物埋于西蛱口莲花寺岗,为“衣冠冢”。

就这样,一个曾风云雷电于豫西南的“怪杰”,在风流云散中,消声匿迹在伏牛山南麓阳城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山下的杂树荒草中。

西峡别公香斋之墓

资料来源:

牛延秋《宛西别廷芳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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