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中国古代建筑宝库”之称的山西,有太多值得一看的古建筑。
在寺庙建筑里,很多人觉得,五台山大佛光寺与南禅寺最出名。
而有这么一座山西古寺,建于辽代,如今已有近千年历史。
山西古寺·辽代
它最早被日本建筑师发现,大为惊叹。在日本奈良,还有一座与它同名的寺庙。
它是梁思成林徽因山西考察古建筑的第一站,被梁思成誉为“海内孤品”。
它以实物证明了宋代李诫《营造法式》中规范的建筑结构。
梁启超送给梁思成的《营造法式》
可它在全国的名气,却并不如同是辽代建筑的应县木塔;在建筑业内,也并不如同是辽代木构的独乐寺。
这里说的名气不大,主要指在全国的影响力,对外市外省,相对而言。
它存在得很低调,但价值却不可小觑。
它就是山西大同的华严寺。
华严寺
华严寺
1.120年前日本人发现古寺1902年6月,日本建筑学者伊东忠太,找了一只了毛驴,一行5人,从张家口出发进入山西,开始考察古建筑。
就在前一年,他就来过中国。他震惊中国的古建筑,也意识到,要想深入弄清日本建筑史,必须先了解和研究中国古建筑。
伊东忠太一路考察一路记录,做了5大本野外笔记,将他所见所闻都记录与拍摄下来。
伊东忠太华严寺手绘 上华严寺 1902.6.17
伊东忠太华严寺手绘 斗拱 1902.6.17
在大同,伊东忠太发现了一座坐西朝东的古刹,建筑保存较完整。
他做了测绘,画下大量草图,完整地记录下这座寺庙的建筑结构与规格,并推断华严寺建于金代。
伊东忠太华严寺手绘 下寺平面图1902.6.17
这座沉寂了近千年的古寺——大华严寺,就这样被“发现”了。
经过两年的中国考察,伊东忠太回到日本后,狂妄地向世界宣布:
“中国没有唐代以前的建筑,要想看唐以前的建筑,就得来日本。
日本有保存完好的唐代建筑,而且也有大华严寺,建于752年(相当于中国的唐代),至今它仍是世界上最大的木构建筑。
不过后来,日本的大华严寺改了个名,叫东大寺(如今仍是日本最有名的古建筑)。
日本大华严寺
2.梁思成林徽因找到华严寺对日本人的狂妄说法,在美国读书的梁思成林徽因,一直不相信:
“偌大的中国,难道真找不出一座唐代建筑?”
他们当时就立下决心,将用一生寻找中国古建筑。
1933年,梁思成、林徽因等人,冒着秋雨,来到大同。
那时,这座曾经的北魏故都、辽金陪都,竟连一间可以住的旅馆都没有。
幸好当时大同车站站长,是梁思成美国留学时的同学,让梁思成林徽因等人住在自己家里。
而吃饭问题很快也解决了,每人每餐一碗汤面。
梁思成独乐寺测绘
梁思成林徽因等一行人马,沿着伊东忠太的足迹,第一站就到了华严寺。
对于华严寺,梁思成林徽因之前就在书上看过伊东忠太拍的一些照片,可真正到了现场,震撼感无法言语。
尤其是在薄伽教藏殿,梁思成林徽因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一下子穿越回千年之前。
薄伽教藏殿西北转角
梁思成掏出随身带着的《营造法式》,与华严寺薄伽教藏殿中的每个细节逐一比对。
他又惊又喜,这座华严寺,简直就是一个“活”的古建筑标本。
《营造法式》(中国第一部古建筑著作,宋代李诫著)里,很多繁杂的细节,在华严寺,都可以找到。
华严寺石狮子
3.几经风雨的华严寺佛教建筑名称多来自佛经,华严寺的名字也不例外。它取自佛教《华严经》“慈悲之华,必结庄严之果”。
华严寺始建于辽重熙七年(1038年),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
千年里,它几经风雨。
辽末战争,华严寺建筑十之七八毁于兵火。到了金代,按照旧址重建了寺庙。
明万历初年,华严寺分为上下两寺,各开山门,有了上、下华严寺之分。
华严寺正脊雕饰
清初顺治五年(1648年),华严寺又遭战火,只有大雄宝殿和薄迦教藏殿幸存。
后来,其余殿堂又陆续予以重修,但规模和结构都不如从前。
到了清末,华严寺已残破不堪,不过好的是,它开始了新的维修和扩建。
华严殿正脊
2008年,大同开始全面维修古城,将上、下华严寺合为一寺。
同时,依据寺内金碑记载,华严寺修缮或重建了山门、钟楼、会经楼、七间殿、弥陀殿、药师殿等30多处建筑,古寺基本恢复到了明代以前的规模。
4.华严寺哪些东西值得一看上、下华严寺加起来有6.6万平方米,相当于143个标准的篮球场的大小。
几处极为精彩的,相当值得一看。
大雄宝殿宝塔底部大力士细部
1)薄伽教藏殿(下寺)
它被梁思成先生称为“海内孤品”,是国内唯一保存完好的辽代壁藏。
殿内“天宫楼阁”是建筑结构中的精品,是中国古建筑结构的“活”标本。
薄伽教藏殿“天宫楼阁”
薄伽教藏殿壁藏
2)大雄宝殿(上寺)
它单檐廊顶,是中国现存唐、辽、宋、金木构建筑中最大的一座。
华严寺大雄宝殿
殿内供奉31尊泥质彩塑,都是辽代的,值得一看。
大雄宝殿辽代泥塑
大雄宝殿辽代泥塑
大雄宝殿辽代泥塑
大雄宝殿正脊上的琉璃鸱吻,4.5米。
北吻是金代制作;南吻造于明代,是现存国内最大的琉璃吻兽。
大雄宝殿正脊上的琉璃鸱吻·北端
大雄宝殿正脊上的琉璃鸱吻·南端
3)华严宝塔(下寺)
它是除山西应县木塔之外,我国第二大全木榫卯结构的方形木塔。
塔上有匾文“蔚如昆仑”“凌虚思远”。
塔下还藏有元代高僧慧明法师的舍利。
华严寺塔
5.名气为何配不上价值中国现存的8座辽代木建筑,堪称“八大辽构”,皆为辽代木构的精华。包括:
辽宁锦州义县奉国寺大雄宝殿
天津蓟县独乐寺观音之阁
河北高碑店市开善寺大雄宝殿
河北涞源县阁院寺文殊殿
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
山西应县佛宫寺释迦木塔
天津市蓟县独乐寺山门
山西大同市善化寺大雄宝殿
天津蓟县独乐寺观音之阁
辽宁锦州义县奉国寺大雄宝殿
河北高碑店市开善寺大雄宝殿
山西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
这些建筑,名气相对来说都不是太大,包括华严寺,要说原因,感觉有几点:
1)宣传不够
在辽、金两代,平城(今大同)是当时的别都(陪都),得到皇室的重视。
可辽、金作为北方王朝,直到今天,也非宣传的重点,毕竟大家更聚焦唐宋这样的大朝代,历史上的主脉。
相比之下,大同在辽、金两代作为陪都,后人的重视与宣传自然也不够。
平遥双林寺
2)各种“最”的排名都没有排上
时间上不是最早。华严寺建于辽代,虽也有近千年历史,可和山西的四座唐代建筑相比,时间上没有占到先机。
体量上不是最大。山西寺庙的排名里,悬空寺、佛光寺都在它前面。雕塑很有名,可在山西也没有拼过永乐宫。
悬空寺·北魏
五台山大佛光寺·唐代
3)山西好东西太多,被埋没
全国现存地上文物中,72.6%都在山西。目前发现的现存唐代建筑一共有4座,都在山西。
山西的千年古建很多,严华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稀罕。
云冈石窟·北魏
应县木塔·辽代
总结中国古代建筑和建筑不同,讲究的是组群(很多单体建筑呼应成组),而不是单体。
华严寺这座辽代建筑,虽没有山西一些古建筑那种大名气。
可它的内秀,它的建筑组群,还有很多局部,足可让人感受,古人在建筑中传递的“天人合一”精神。
建筑是空间的艺术,它的精彩,图上只可领略一两分,它的气场与秒思,只有真正到了现场,才可感受。
参考资料:
1.《手绘天朝: 遗失在日本的中国建筑史》[日]伊东忠太.陈琰译. 现代出版社,2020.
2.《梁思成建筑大系(全5册)》梁思成 林徽因著.天津人民出版社,2023.
3.《中国大同雕塑全集·建筑雕塑》.冯骥才主编.中华书局.2016.
4.《山西古建筑通览》山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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