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司离职,老公提出离婚。原本的人生赢家此时一地鸡毛

淼淼讲小说 2024-04-28 13:5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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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春,总是潮湿的,常常会下着细腻而绵长的雨。

雨过后,就是那回南天,天地间雾蒙蒙,墙壁地板都挂着水珠,走路不小心都能打滑。

老百姓总开玩笑说:“哎哟,我家的墙壁在流泪,地板在冒汗。”

这是一间装修得还算考究的卧室,却因为流泪的墙壁和冒汗的地板而显得有点沉闷。此时,床沿正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她都快三十岁了,还能嫁个什么有钱人,你之前都是哄我的吧,我要换一个身体……”

这女人尖锐的话语把瑞安从意识模糊中唤醒,周围还是黑黑的暗暗的,压得她动弹不得,禁锢着她周身的重量也还没有减轻,但总算,有了意识了。

“你说她命好,丈夫有钱体贴,有儿有女,是富贵幸福一生的命格,我看是个屁,之前她那前夫,还学人家创业,亏得房子都快抵押出去了,我好不容易离婚,以为搭上个有钱男人,谁知道……”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瑞安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却突然觉得很愤怒很愤怒,这愤怒冲击着她那微弱的意识,让她又沉寂入黑暗之中。

瑞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见了,手和脚似乎也挣脱了什么束缚,而且,她感觉到了光也听到了声音。

她听到鸟在叽叽喳喳的叫,她听到了风吹的沙沙声,她还听到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久违的感觉,让她在某一刻泪流满面。

瑞安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然后她挣扎着起床,她手软脚软,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她一小步一小步的艰难挪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镜子一片雾蒙蒙,看不清楚。她抬抬手擦擦镜子前的水汽。

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眉眼是她的,却又不像她,眉毛精致的修饰过,眼睛似乎是画了眼影没来及洗,被她的泪水冲刷,黑黑的一圈……

卫生间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这里是她家的卫生间没错,但洗面奶化妆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洗漱台的台面。

瑞安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好久好久,捏了捏自己的脸,痛,她落下泪来。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她身体里面来了,而不是在那黑黑的暗暗的地方了。

站了一会儿,腿就软了,她撑着走回卧室。

“那天十里红妆你笑颜如画,辜负我的青梅竹马成全她,迎亲的唢呐让我心碎成”……突然一阵音乐响起,把瑞安吓了一大跳。她走过头去看,才发现是床头的手机在响。

“喂……”瑞安拿起手机。

“陈瑞安,你妈妈要动手术,你最好回来一趟。”毫无感情的生硬女声,瑞安听得有点熟悉,她也来不及细想,对面的人就挂了电话。

妈妈,妈妈,妈妈生病了?瑞安着急的翻着手机,想找爸爸妈妈的电话,但是,联系表里并没有爸爸妈妈,她抖着手找了半天,发现有两个名字标注成老头子,老太婆的,难道是这个?

瑞安点开老头子打了过去,嘟嘟嘟的声音过后。

“喂……”是熟悉的声音。

“爸爸……”瑞安哽咽。

“是瑞安啊。”那边说话了。

“妈妈怎么了?”

“你别哭,我说你忙,也可以用回来的。”

“大伯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你看她多少年没回家了,平时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现在还不回来,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是刚才打电话的女声。

“是瑞意吗?”

“劳你大小姐还记得,我跟你说,大伯母这次情况挺麻烦,你要是个人的话,就回来一趟。”

瑞安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的一顿兵荒马乱赶到火车站的,又是怎样狼狈的搞错各种方向,等坐到自己座位上的那一刻,她已经浑身无力。

躺在位置上,她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一团混乱。

刚才,看车票的日期,看外面的日期,她知道,现在是2023年了,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4年前。

那一天,为了给丈夫送夜宵,过马路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一辆车撞了过来……她的记忆就停留在那里。

然后,是一片无声的黑暗,她被卷到不知道哪里的黑暗之中,只偶尔有些意识,再醒来,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所以,这4年,她是被谁占了身体了吗?是那个她醒来听到的尖锐声音的女人?

瑞安浑身一阵冷,她对鬼神之事,从来敬而远之,现在更是毫无头绪。

她醒来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说,离婚……所以,她相爱的恋人,也被那个女人丢弃了吗?还有那个手机里标注的老头子老太婆,那个占了她身体的女人,到底对她爱的人做了些什么?

瑞安趴在桌子上捂住嘴,她怕自己哭出声。

[微风]

当瑞安赶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进了手术室。

爸爸看到她吓了一跳,这几年,见女儿见得少,喊她回来,她说她没空,去看她,她说她出差不在。瑞意去找过她一两次,两人就闹翻了。

再看到女儿,他都吓一大跳,女儿脸色苍白,一点精气神都无。

“瑞安你生病了吗?”爸爸问。

“陈瑞安,你是吸毒了吗?”陈瑞意看到她也吓一大跳,脱口而出。

爸爸变老了,好像也变瘦了,瑞安想抱着他哭一场,又怕吓着爸爸,妈妈还在手术室呢。

她走过去抱住爸爸的胳膊,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爸爸,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妈妈怎样了?”

“这几年,你妈妈说经常做梦梦见你,你在梦里一直跟她说妈妈救救我,把你妈妈着急的,就经常去求神拜佛的保你平安,前两天,她又做梦梦到你,听别人说,南隐寺比较灵,她就想十五过去拜拜,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又下雨,滑了一跤,跌到头了……”

此刻,瑞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抱着爸爸的胳膊痛哭。

“没事,没事,你妈妈会没事的。”平时就不善言辞的爸爸,此刻更是手足无措,被女儿哭得心里一紧一紧的疼。

瑞意对这个堂姐的心情现在是五味杂陈,小时候她是堂姐的跟屁虫,堂姐也对她很好,领工资的第一个月,还特意给她买了她一直舍不得买的手办,她结婚她还是伴娘,但她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关系就疏远甚至恶化了,上次见她的时候,还被她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你别哭了。”瑞意说了一句,想想又觉得自己态度太温和了,又加了一句。“大伯母还在手术室里呢你就哭?”

手术室门口的走廊很清冷,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很煎熬,瑞安的眼泪就没停过,最后还抱着瑞意的肩膀哭,弄得瑞意都没有脾气了。

心疼妈妈,对父母亏欠,痛恨那个占了她身体的人,对过去的恐惧,还支配不好自己身体的疲惫感疼痛感……种种情绪压得她她崩溃无法自持。

“陈瑞安,陈瑞安,你怎么了……”瑞安陷入黑暗中。

瑞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瑞意陪着她。

“你醒了?伯母的手术很顺利,已经出来了,但人还没有醒,我爸爸妈妈和伯伯都在那边。”

瑞安想起来马上就看妈妈,才发现手上挂着吊瓶。

“你别动。”瑞意按住她。“伯伯说喊你打完针才去,你这个样子,伯母看到你都要吓一跳。”

动不了,瑞安只能躺在床上。

“你怎么搞成这样?”瑞意是个直性子,而且她也觉得堂姐跟她上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明白,忍不住就问了。

这一问,把瑞安这些年的无助委屈都问了出来,她掉着眼泪,把所能知道的都给瑞意讲了。

“所以,你是说,上次跟我骂架的人不是你……”瑞意惊得张大嘴,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太匪夷所思了,但她直觉又觉得堂姐说的是真的。

堂姐那么孝顺乖巧的一个人,这些年,对伯伯伯母几乎算是不闻不问,不找她从来都不主动打电话,更不用说回家来看看了,对她这个堂妹也是一言难尽。

“对!”瑞安点点头。“小意,那真不是我。”

“那她是谁?”

“我也不知道。”

“那她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瑞安打了个寒颤,如果那个女人再回来,说不定,她就真的消失了呢。

这下瑞意也慌了。两姐妹都是平常普通长大,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她们也不知道。

刚好瑞意的闺蜜死党微信上找她聊天。

“我跟你说个事情,我堂姐她好像被鬼附身了。”

“你说那个笑话你屁股大身材胖丑死了的堂姐?那个嫁给方学长然后又离婚的堂姐?”

“对。她说她被鬼上身的,之前对我不好的,都不是她本人。”

死党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

“你听她鬼扯吧,21世纪了还有这种事情,她估计现在落魄了吧?混不好了吧?”

瑞意看看病床上堂姐蓬头垢面的样子,点点头,确实是混不好的样子。

“……”她回复死堂,无言以对。

“方学长现在发达了,听我表哥说,他们那个科技公司了不得,你堂姐是不是后悔了,想用这招挽回方学长?”

“……”瑞意看看堂姐,有这种可能吗?

“她是不是演得特别像啊,我看你好像都信了,你这个单纯的孩子哦~”死党很无语。

“……”额,瑞意无言以对,只能再次回复死党一个省略号。

“这个女人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别被骗了~听我表哥说,她前段时间又去缠着荣景集团的那个公子哥,还说不见她就割腕自杀,人家鸟都没鸟她。”

“……”

瑞意看看病床上的堂姐,刚刚升起来的同情和心疼通通消散,她唰的站起来,恶狠狠地对瑞安说:“我去看看伯母醒了没有。”

气不过被堂姐骗,她又说道:“你可真有意思,还编这种谎话骗人。”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瑞安苦笑,是她,她也不信呢。

[微风]

三十六楼的窗口,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夜景,光影穿梭,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方泽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城市美轮美奂的夜景,每一处都彰显着现代都市的时尚与活力,而他,却没有一丝欢愉。

他的身后,几个好友还在哈哈大笑。

“我真是服了陈瑞安这个女人,这样的借口都能想得到。”

“你说,她之后会不会来跟阿泽说,跟阿泽离婚的不是她,而是个女鬼?”

“我赌她下个星期就找过来了……”

几个人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还打起赌来。

陆东黎从表妹那里听到陈瑞安的消息,因为太过好笑,忍不住跟几个好友说了,说实话,他们都不喜欢陈瑞安这个女人,太作,又太势利眼。

几个人说得欢畅,等一会儿才发现方泽已一个人站到窗户前,背影跟夜色一样凝重。

“阿泽,你……”陆东黎刚唤他,方泽就走了过来。

“以后别提她了。”方泽吐了一口烟,说着。

“对对对,以后不相干的人少提。”几个好友看着他的脸色,纷纷应和。

几个人又转了话题,聊到其他去。

方泽把烟摁到烟缸里,他也是这一两年才学会抽烟,烟并不好抽,他也不喜欢,只是之前太累太乏太愁的时候,抽烟似乎可以让他放松片刻。

陈瑞安,是他年少的一个美梦,也是他艰难岁月的一个噩梦,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提及她。

“阿泽,明天你是不是要回学校演讲?咱们东食堂聚一聚,哎哟,怀念学校的糖醋排骨。”

“你们定就行。”

春天的A大校园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樱花树下,草坪上,教室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再次回学校,感觉怎样?”演讲完毕,方泽去看了恩师。

“挺好。”方泽回答。

恩师施定生无语的看着爱徒,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话少,除了说到他研究的方向,才能立刻口若悬河,像变了一个人。

“交女朋友了吗?”施定生再问。

“没有,没找到合适的。”方泽再答,低下眉头。

施定生也皱起眉头来。“过去的事情你也别再想了,人只要落魄一次,身边是人是鬼都会体现出来,这样也好,早看清楚身边人。现在事业也稳定了,有合适的对象就交往看看,我可听小陆说好多人追你呢,你也三十好几了。”

当年在他们科院,大家都知道方泽只爱两样,一个是人工智能,一个是陈瑞安,只有这两样才能牵动他的心。当年他一毕业就结婚,施定生还笑话他没出息。

听到恩师提到人和鬼,方泽笑起来,话说,陈瑞安可是说前几年在她身上的是鬼呢。

恩师年纪大了,不想跟他们年轻人热闹,方泽自己一个人出发去东食堂找朋友。樱花树下年年岁岁都是相似的场景,散步的情侣看书的学生拍照的同学……

不知不觉,方泽的脑里就闪现出和陈瑞安相处的场景,那也是这样的春天,她扯着他坐到一棵樱花树的大石头上,她手上还抱着一包棉花糖,她边吃着糖边含含糊糊的问他:“阿泽,刚我看到有人在那边拍婚纱照 好漂亮,以后我们结婚也回母校拍照。”

那时候他们刚刚确立关系没多久,他生性拘谨,虽然很爱她,却也不敢孟浪,连初吻都还没有,现在她却说要嫁给他,他心口像裹了蜜一般的甜,轻轻吻上她樱花般娇嫩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回她:“嗯,都听你的。”

“哎哟,你别靠我这么近。”她轻推了他一下,他抬头看到她脸颊红扑扑,双眼像清润了水一般清亮,他低声笑起来,觉得天高地阔,欢愉无比。

后来,她把那天当成他们的纪念日之一,不是因为她说要嫁给他,而是,那天,他们初吻了。

夜色笼罩的校园,又喧嚣又宁静,在校园的那一片树林里,灯光或明或暗,她靠在树干上,抬头看他的眼睛里映衬着灯光,明亮而澄净,他轻轻把她拥进怀里,低下头吻她,她吃了糖,双唇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

方泽甩甩头,他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了,才会脑子里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或许,他可以试试着跟别的女人交往了。

[微风]

瑞安妈妈的手术平稳度过了,妈妈醒来看到她,又高兴又担忧,女儿脸色苍白,精神也不太好,她心都揪起来了。

但女儿跟她亲近了不少,不像前几年,电话跟她多说两句她都烦,她又高兴了一些。

也许是灵魂回归久了跟身体契合上了,瑞安精神好了蛮多,她尽心尽力的照顾妈妈,给妈妈喂饭洗脸擦手,扶她上厕所,无微不至,爸爸负责煮饭菜送饭菜,陪床瑞安要求都自己来,临床的阿姨看到了都羡慕的不行。

“还是生闺女好,多体贴。”临床是个姓刘的阿姨,她儿子其实也还不错,只是要上班,不像瑞安这样,可以全天陪护。瑞安帮妈妈削好苹果,切了一半给隔壁的刘阿姨。

“妈妈,我去给你倒点水。”帮妈妈削好水果,瑞安想给妈妈倒点水,发现水壶空了。妈妈点点头,含笑看着女儿走出去。

“你这闺女人又好长得也俊,有对象了吗?”老年阿姨们聊天,似乎都离不开这个话题。瑞安妈妈李芳顿了顿,回道:“还没有呢。”

三年前的一天,女儿突然打电话回来,说她跟方泽离婚了,她和老伴担心着急的不行,想跟她多问两句,她不耐烦地说打电话跟他们讲,是让他们以后没事不要乱找方泽,他跟她没关系,别扯她后腿。老两口打听不出来,只好去问瑞意,瑞意一通打听,说女儿喜欢上了个有钱人。

她和老伴又着急又担心,跑到省城去找女儿,女儿冷冷的告诉他们,她的事情他们少管……女儿冷脸横眉的样子,让她生气难过伤心失望,她和老伴回了家,从那天开始,她就总是做梦,梦见女儿喊妈妈妈妈救救我……

等她好一些,可以出院回家,她一定要问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几年,她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明明以前的她,又乖巧又孝顺。

瑞安拎着开水壶去打水,现在医院严格控制陪护和探望的人员,所以住院部的走廊里也静悄悄的。

突然,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来,他靠着墙掏出了一根烟,似乎想抽,瑞安从他身边走过时,忍不住跟他说了句:“先生,这里不要抽烟,都是病人。”妈妈不喜欢烟味,这里离她们病房又近,瑞安忍不住就说了。男人似乎愣了愣,然后把烟收起来,回了她一句:“好!”

瑞安打完水回来,发现那个男人还靠着墙站在那里,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见他没有抽烟,就径直回了妈妈的病房。

回到病房,爸爸来了,他喊瑞安回家休息。

“宝,你回家洗个澡,明天来。”这么大了妈妈还喊她宝,瑞安听得心里暖呼呼的,如果妈妈没有动手术,她现在一定抱着妈妈大哭。

两天没有洗澡,确实是要回家收拾一下。

“爸爸,我们家还是在新风路吗?”

“哎哟,我们家不在那里在哪里?”妈妈笑起来。

嗯嗯,还在老地方就好,天知道,她现在多怕身边的变化。

家里还是很多年前的样子,就是电视机换新的了,妈妈在阳台多种了几盆花,她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柜子里她的旧衣服,妈妈整整齐齐的叠好。

洗了个热水澡,洗了头,换了干净的衣服,瑞安整个人舒服多了。她躺在床上,床单被子都干干净净,估计过年前妈妈刚刚洗过。

她刚想眯个眼睛,手机铃声就响起来,来电标注的名字是廖英,瑞安不认识这个人,但她还是接了。

“陈瑞安?”对方问。

“我是。”瑞安答。

“陈瑞安,你无故三天不来上班,你主管说你也没有跟她请假,你到底想怎样?”

原来是“她”上班的公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毕业后上班的公司,那时候公司里没有喊廖英的人。

“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情。”

“出事情你也请个假啊,公司又不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对方语气很不客气,瑞安想,这个廖英一定很讨厌那个“她”。

“对不起。我能请假一段时间吗?”瑞安问她,她现在还是一团混乱,需要理清的事情太多了。

“你在钉钉照流程提交假条吧。”对方回她。

“好的,谢谢你。”瑞安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那边,挂了电话的廖英忍不住跟身边的同事嘀咕,这个陈瑞安,今天真是奇怪,说话还客客气气的。

睡意已经没有了,瑞安坐起来,她现在要先理清她的情况,主要的一个是,她不想回深城了,她害怕那个占用她身体的人,她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她现在只想呆在爸爸妈妈身边。

瑞安滑着她手机的通讯录,都是陌生的不认识的人,连方泽都没有,标注老公的也没有。

那个女人,应该是断绝了所有跟她亲近的人的联系。瑞安又看了她的微信,都是不熟悉的人,她亲近的朋友闺蜜也都没有。

瑞安在微信添加朋友那里,输入方泽的手机号码,搜索那里跳出一个人来,网名就是他的名字,还是原来的头像,这个头像还是她当年帮他换上的。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她的好友行列了,瑞安看着那个名字好久,却不敢加,从瑞意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身边亲近的人对她的态度了,她现在不敢想象,如果方泽对她的态度也是冷漠无情,她要怎么办,她确定她现在承受不住这种痛。

楼下,瑞意正在跟闺蜜聊天。

“你堂姐这两天怎样?”

“没怎样啊,就在医院里照顾我伯母。”

“我真觉得我堂姐说的是真的,她这两天照顾我伯母可细心了。”

“你别被她骗了。”

“哎哟,我这两天也想了想,我堂姐,好像就她出了车祸以后才跟家里疏远了。”

“你觉得世界上真有这种事吗?相信科学,姐妹。”

“所以,我现在烦得很,我看那个电视剧,有人有多重人格的那种,科学来讲,我堂姐是不是那种?主人格副人格的?”

“有这种可能吗?你喊她去医院看看。”

“行行,我改天跟她说说。”

“她有没有提方学长?”

“哎哟,你真是的,我伯母这两天这样,哪有时间提这个。”

“看她之后对方学长如何,才知道她是不是骗人的。”

[微风]

住院了半个月,医生说妈妈可以出院了。

瑞安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妈妈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差了蛮多,瑞安很心痛。

妈妈出院这天,瑞安叔叔婶婶准备好了饭菜,让她们下楼吃,当初瑞安爸爸和叔叔,为了方便照顾奶奶,买房子的时候,两家买到了一个小区,楼上楼下的,两兄弟都是性格很好的人 ,兄弟妯娌相处得都好。瑞安和瑞意读书时候就是哪家有好饭菜就到哪家吃。

“瑞安这段时间累坏了吧?请假了这么久,公司没有什么说法吧?”饭桌上叔叔问她。

瑞安想了想,停了筷子。她知道,这些年她在外,父母有个什么不舒服全赖叔叔婶婶帮忙着一起照看,她对叔叔婶婶很感激。

“我打算回来找工作,也好陪陪爸爸妈妈。明天回深城处理一下事情就回来。”

这挺突然的,饭桌上几个人都停下筷子看她。虽然说她们家乡南城也挺好的,但相比深城这样的大城市来说,总小了蛮多。

“真的吗?宝,你要回来了吗?”妈妈错愕过后,开心的问她。

“好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瑞安爸爸压下心里的担忧,只要女儿愿意回来,什么事情还有他们呢。

“婶婶也帮你留意下,最近哪里有好点的工作,还有瑞意,你也帮留意下。”婶婶说。

还是家里人好,瑞安压下眼里的泪意,点了点头。

今天的天气是个暖阳天,春天的风潮湿又温暖,是瑞安最喜欢的时节了。

动车飞速的往前开,偶尔路边是一大片开满油菜花的花田,美得让车里的人叹息,这样的美景,让瑞安暂时忘记了心中的担忧和害怕。

她挺害怕回深城的,也害怕回她那个房子,因为不知道那个夺了她身体的女人在哪里,房子里有什么。

其实之前她多爱那套房子,那是她和方泽的第一个家,虽然小了点,但却明亮而温暖,他们亲力亲为的装修,家里的每件物品,都是她亲手买回来的。

在那套房子里,他们一起做饭,一起依偎着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在阳台看星星看月亮……恩爱甜蜜幸福着。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她没有了几年的记忆,生活里也失去了他,按她醒来前听到的话,以及昨晚瑞意跟她说的,她喜欢上了一个富二代,要死要活要跟他离婚,她想,他一定被伤害的很深。

她好想好想他,她好想好想跟他说,她一直都爱着他,和他离婚的人不是她。

不能想了,想起就心痛得无法呼吸,瑞意跟她说,他现在做得很成功,很有钱,有很多人喜欢他,喜欢他的人里还有电视台的美女主播,人漂亮性格也好,他的朋友们都在撮合他们。

瑞意说,她同学的表哥是他的好友,他们都不希望她再出现在他跟前,他之前被她伤得很重很重,都快颓废了,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

她想着,泪又涌上眼眶,心疼他,也心疼她自己。

瑞安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跟廖英联系过离职的事情了,今天就是来当面交接和办理离职手续的。

因为房子也不敢回去,瑞安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订了一间房间。

当瑞安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办公室几个人都有点惊讶的看着她,怎么就十多天不见,这个陈瑞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了,那种刻薄假仙的样子没有了,说话也斯斯文文的,难道是被富二代甩了 ,整个人性格都变好了吗吗?失个恋还能让人变好?

“从我们这里离职,是要回去当少奶奶去了吗?恭喜你哦。”一个同事阴阳怪气的说着。

廖英憋着笑,用手捅了捅那人,示意她适可而止,毕竟今天的陈瑞安看起来没那么讨厌,素颜的样子很漂亮。

话说,她不化妆的样子比平时的浓妆艳抹要好看,皮肤白白的嫩嫩的,一点瑕疵都没有,搞不懂她之前为什么要那样依依妖妖的。

“没有,是要回家乡陪父母。”瑞安并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她们并没有针对她,原来她们跟她一样,不喜欢那个夺了她身体的女人,所以,她忍不住对她们友好起来,似乎她们跟她站在同一战线。

"谢谢你们,再见。"办好了后续交接完了工作,瑞安客气的跟她们道别。

“陈瑞安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天了啊,这还是那个陈瑞安吗?这性格也变化太大了吧。”等瑞安离开办公室,他们议论纷纷。

“哎哟,刚才陈瑞安竟然也对我笑,你们不晓得她之前有多讨厌我。”

“公司但凡漂亮点的女孩她都讨厌。”

“对对对,今天她就跟中邪似的,对谁都客气温和。”

但陈瑞安的话题,在公司里也没引起议论多久,因为她工作实在差劲,人又绿茶,走了就走了,大家就是凑凑热闹,说两句,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微风]

深城的傍晚,还是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人群喧嚣。

从公司出来,瑞安还是想去看看方泽,她想当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瑞意说的那么讨厌她,没见着面,她总也不死心。

他们公司的这栋楼,瑞安之前没少来,有时候他做项目加班加点到深夜,她就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等他。

这栋楼的楼下,还有一个商场,瑞安等他无聊的时候,也会在下面乱逛。

瑞安站在楼下的喷泉边,瑞意说他们现在公司发展得好了,不知道他们搬离这里了没有。

那时候他们公司还只是三四个同学一起,天天加班加点的熬夜,瑞安心疼得不行,有时候会给他们煮煮面熬熬粥。

她也不知道在楼下发呆了多久,只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发呆。

“哎哟,这不是陈瑞安吗?老陆,我上次说几天她会找来来着,我说对了吧。”

“你上次说一个星期,她这都半个月了。”随着话音,还有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瑞安抬头看去,见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他似乎消瘦了一些,线条分明的五官没有一丝笑意。

他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对他的朋友说:“不是说赶时间吗?还在这里干什么?”

别人说什么笑什么瑞安都听不见了,什么她都思考不起来了,她的眼里只有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见他要走,她慌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阿泽,我,我,我好想你。”她泣不成声。“哎哟,陈瑞安,你别太会演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都。”瑞安身后又冒出刺耳的声音。

方泽没有说话,好看的双眉拧在一起,双眼冷冽的看着她。

瑞安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以前的他看着她时,目光总是带着笑意,包含着温柔和深情。

“瑞安,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做得太难看。”身后一声叹息,一个男人扯走了她拉住方泽的手,瑞安转身看过去。

“罗学长…”

“瑞安,既然你们都分开了 ,也分开两三年了,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真没必要这样,我送你回去吧。”罗毅学长跟她说。

罗毅是方泽的好朋友也是瑞安的老乡,她第一次见到方泽,还是因为去罗毅学长的宿舍找他。以前瑞安总开玩笑说罗毅是他们的媒人。

其实瑞安也没想怎样,只是经过了这么久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再见到他,情难自禁罢了。

瑞意都不相信她,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她的。而且,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厌恶和冷漠。

见罗毅扯住了她,方泽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瑞安,你要点脸吧。”他这些朋友有些瑞安不认识,估计是这三四年加入他们团队的吧,他们见到她的时候,在她身体里的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了。

他们无语的跟在方泽身后走了,只剩罗毅陪在她身边。

“瑞安,大家都是成年人,闹得难看大家都没脸。离婚的时候,阿泽把房子车子都留给你,算是净身出户,你知道吗当时我们连吃一包泡面的钱都没有。”罗毅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要往前看。”

瑞安知道,罗毅学长能这么好好跟她说话,是看在了他们老乡的情分上,才这么苦口婆心劝她。

瑞安擦擦眼泪,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学长,我知道的,我只是太久没看到他了。你放心,我已经从公司离职了,明天就回南城,以后都不会打扰他了。还有,今天谢谢你,也请你转告他,让他,让他按时吃饭……”

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得太难堪,瑞安向罗毅点了点头,也转身走了。

“瑞安,去哪呢?我送送你…”罗毅在她身后喊。

泪水糊了一脸,瑞安不敢回头,只摆了摆手,快步走向地铁站口。

地铁里,都是陌生的面孔,也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哭红眼的女人,没人过问,挺好。

南城,瑞安爸爸妈妈今天还是到楼下瑞安叔叔家吃饭。

饭毕,妯娌俩在聊天,瑞意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就不能安静一下?”

“伯母还有老妈,你们觉得姐姐有没有哪里不一样?”瑞意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她本不是一个藏住事的人,这些天看伯母住院,不敢乱说添乱。

“哪里不一样?”瑞意妈妈问她。

“就我姐前些天跟我说,她被不知道是谁抢了身体,就伯母动手术那天才醒过来。”

“什么叫抢了身体?”

“就身体还是我姐的,但魂魄不是她的,是另外一个人的。”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瑞意妈妈骂她。

“哎哟,你听我说完嘛,我姐就四年前不是出了次车祸吗?昏迷了好多天才醒,把大家都吓死的那一次。她说醒过来的不是她,是别人。”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瑞安醒过来后,天天发脾气,不是说饭菜做得难吃,就是这那的,我们只当她受伤难受。”瑞意妈妈说。

“后来你们回来了,我和他爸爸还呆了一个月,我和他爸爸扫个地多说几句话她都喊吵,再后来,她说要到疗养院去调养身体,喊我们回来,我们虽然不放心,但女婿说会照顾好她,我们就回来了。”瑞安妈妈一点一点回忆。

“难怪难怪,我这些年总梦见你姐姐在黑乎乎的地方,一直跟我喊妈妈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她拍着大腿说。

瑞意本来想说,姐姐是不是有多重人格之类的,她忘记伯母这些年喜欢求神拜佛了,两个老年人完全信了。

瑞安妈妈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打电话。

“宝啊……”

回到酒店,瑞安哭就没有停过。

“妈妈…”哭声收不住。

“宝,你哭了吗?你怎么了?”

那边只是哭。

“我同学说,她今天去见方泽学长了。”瑞意刚刚得到来自闺蜜的消息。

“没事啊,宝,没事,你还有爸妈…”

“我没事妈妈,我明天就回家。”

“好好,明天回家,回家就好了。”夜有些沉了,瑞安哭了好久,哭得双眼都肿了。

枕头上都是泪,她刚想从床头柜上抽张纸巾,电话就响起来了。

熟悉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

“在哪里?”电话那头,是她熟悉的低沉嗓音。

“阿泽…”

“你在哪里?”

“在安宁路的锦云酒店603…”

她刚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瑞安呆呆坐在那里,方泽是要来找她吗?她下了床洗了下脸,收拾了乱成一团的床。

二十分钟后,熟悉的号码又跳动到屏幕上。

“开门。”他在电话里说。

门一开,瑞安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里。

她贪恋的双手环住他的腰,似乎比她记忆里的更结实有力,她抬头看他时,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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