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杨建设;文: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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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12月份,我告别家乡参军入伍,成了一名79年兵。因为在部队养了三年猪,屡遭乡邻嘲笑。退伍后,却因一件小事,不但获得了尊重还收获了人生幸福!
我叫杨建设,家住陕西省城固县羊吼院。我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因为家中条件比较差,所以我初中只上了一年,就辍学回生产队务农。
父亲年轻时去修千山水库,不慎被石头砸伤了腿。虽然走路问题不大,但干重体力活,不太使得上力。久而久之,村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杨瘸子”。
父亲经常摩挲着自己的伤腿,抱怨自己身体不争气,没办法给我们后辈创造一个好条件。每当我看到这种情况时,总是在心里默念:自己一定要争气,将这份面子挣回来。
1978年冬季,征兵命令下来后,我便和父亲商量去当兵。父亲很支持,他知道窝在农村里,没什么出路,干脆到部队去闯一闯,看能不能博个前程。
但当兵名额有限,我家也没有得力的亲戚帮忙。最后父亲以自己曾经为生产队出任务,造成残疾为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卖惨,最后得到了书记和民兵连长的点头。
体检很严格,我差点因为身高被刷下来(刚好1米6),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还是顺利当上了兵。
我服役的部队是位于甘肃武威的某炮兵团。因为身高问题,我没能当成炮兵,而是被分到了二连的炊事班。
我以为可以跟老兵们学点做菜的手艺,结果班长大手一挥,说道:杨建设,你就给李光明打下手吧!空闲时间到炊事班帮忙。
李光明是连里饲养员,连队喂养了8头猪,其中还有1头母猪。本来喂养这些猪,一个饲养员勉强能够,但李光明总是抱怨忙不过来。这次新兵下来后,就将我分给他打下手。
在生产队,我也喂过猪,对这活也不陌生。生猪每天吃两顿,一顿就是一大木桶。吃得多,拉得就多,圈舍要不断清扫。
白天要将猪赶出猪舍晒太阳,傍晚又赶回猪圈睡觉。有人帮手之后,李光明就懈怠了许多。他经常指派我干活,自己偷懒。
李光明算是我半个师傅,又是老兵,所以我也就任劳任怨地听他的安排,没敢有丝毫怨言。
1979年10月份,喂养的母猪产仔了,这可是一件大事。这头母猪也争气,产下了6头小猪。我和李光明熬了两天,有些疏忽,有两头猪仔不慎被母猪压死了。
司务长将我们两人批了一顿,当然主要是批评李光明。李光明本身就厌倦了养猪的工作,又被司务长严厉批评,他也来了脾气,当年冬天就退伍了。
挨了训,我也有些不高兴,但更多的是不服气。李光明走了,饲养员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一定要把猪养好,为自己挣回面子。
当时连队附近的大队有一名兽医,水平不错。每次猪生病,都是请他来给猪看病。我也跟着他学习了不少兽医的知识,学会了自己喂药或注射药物。
因为猪养得好,连队伙食调剂得不错,我的工作也终于赢得了领导和战友们的认可。
我在部队养猪的消息,传回老家后,遭到了乡邻们的群嘲。纷纷说:“杨瘸子”的儿子在部队上混得差,都沦落到养猪的地步了。
我自然是没听到这些言论,但父母在老家却感觉脸面无光。弟弟写信告诉我,父亲郁郁寡欢,整天在家里说当初就不该让我来当兵。
我理解父亲,毕竟他被叫“杨瘸子”已经感觉很憋屈了,此时儿子又成了“猪司令”,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我因为养猪成绩出色,1980年已经被提拔为炊事班副班长,主要负责养猪的事。又如何向上级开口,给我换岗呢?部队上的工作又哪能容个人挑三拣四。
1981年,老家实施包产到户,家里劳动力开始紧张起来。弟弟写信说父亲的腿疾加重了,我考虑了许久,选择在期满后退伍。
告别了热情挽留的战友们,1982年1月4日我抵达了家乡。同乡的同期兵中,我是退伍返乡的第一人,其他人都还在部队打拼。
回来后,我顾不上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先带父亲去治疗了他日益加重的腿疾,又将家里破败的瓦片重新翻了一下。
忙完这一切之后,距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我开始仔细琢磨起自己的未来。我在部队上也没有学到其他技术,只有养猪拿得出手,以后还得靠这门手艺谋生。
我将剩余的退伍费拿出大半,去挑选了三头大白猪。之所以选择这种猪,还是源于我在部队的亲身经历。
以前中国大部分地区,都养的是本土黑猪。大白猪在50年代就从苏联引进了一批,后来经过几代杂交和优化后,已经适应了中国的环境。
但因为是新生物种,并未在全国铺开。1981年我还在连队时,尝试养了两头大白猪。我这才发现,这新品种的猪长得快,只需要五个月就可以长到两三百斤。
最主要的是不挑食,啥都吃,和动辄饲养周期一年的本土黑猪相比,具有明显的优势。
当我拉着三头大白猪仔回村时,村里人对我的鄙夷和嘲弄更是不加遮掩。他们看着浑身净白的大白猪,像看怪物一般,指指点点。
有人甚至说:看,杨瘸子的儿子在部队都呆傻了,这种猪怪眉怪眼的,能赶得上我们养了多年的黑猪?到时候怕他哭都来不及哦……
面对冷嘲热讽,我没有过多解释。春耕过后,我便将全部精力放在了这三头大白猪身上。由于气候和环境的不同,我担心猪的长势也会有差别。
好在这猪种没让我失望,三个月过后,大白猪便犹如吹气球一般,体型也越来越壮实。一开始,村里人还以看笑话的心态来看猪,看到效果后,也开始不断啧啧称奇。
等到六月份,乡里的屠宰场来收猪。过秤后,三头猪总共928斤,这一数字不但震惊了乡邻们,就是屠宰场的人也惊讶不已。特别是得知才养了不到半年时间后,他们更是连声赞叹。
这件事过后,我成了村里人口中的“能人”,开始陆续有人来打探,大白猪的养殖技巧和注意事项。
望着这些乡邻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我没有敝帚自珍。
一方面是在计划经济时期,猪肉供应不足,还需要凭票购买,即使全村人养,也不会对我有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想为自己家正名,不希望别人再叫父亲“杨瘸子”。
等到第二栏,我加大了规模,从三头猪扩张到了八头猪。村里也有人跟风,开始尝试养大白猪。
连续三栏,都获得了成功,这下就连其他村的人都上门请教,饲养大白猪的规模也逐渐扩大了。
乡里畜牧站也派人到村里来驻点,实时跟踪大白猪的饲养进度,网罗第一手资料。
来人就住在我家里,他们的知识储备更为全面,而我饲养经验丰富。在频繁的交流沟通中,我也整理出了完整的大白猪饲养技术以及注意事项。后来被县里征用,修改后成了指导文件。
依靠饲养大白猪,家里的境遇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此时,我也遇到了自己相伴一生的妻子。
1985年夏天,此时我已经成为十里八村闻名的“养猪能手”。除了饲养长白猪外,我还增加了配种繁育。大家都知道了大白猪长得快,出肉率高,所以繁育出来的小猪仔供不应求。
家里全靠我和父母已经忙不过来了,我就喊了几个亲戚过来做工,对外宣称是帮忙。
因为“傻子瓜子”年永久的事,所以雇人是非常敏感的事,暂时我也没打算雇佣其他人。
就在这个时候,小舅妈悄悄问我:建设,你这还要人吗?
我问道是谁要来?如果不知根知底,我是不敢收的。万一反手将我举报了,也是个麻烦事。
小舅妈有些迟疑地说道,是她娘家的一个姑娘,按辈分算是她的堂侄女,只是隔得比较远。
这位姑娘名叫徐晓慧,今年20岁,父母早亡,还有一个14岁的弟弟。
父母去世时,徐晓慧才16岁,她一个人带着10岁的弟弟长大。还供着弟弟读书,现在正在上初一。
弟弟上了初中,开销也大了许多。徐晓慧有些力不从心,田地也少,家中又没劳力。于是徐晓慧就想找点活干,挣点钱,好供养弟弟上学。
可是农村里,能够挣钱的门路少,于是她就求到了堂姑(小舅妈)那边。
我沉默不语,小舅妈同情她的境遇,以为我不同意。便赶忙说道:晓慧要求不高,只要白天包生活,一个月给八块十块就行(我给几个来帮忙的亲戚每月开二十块钱)。
其实我不是在想钱的事,而是在考虑这人能不能信任。小舅妈都这样说了,我也没再说什么,便让她先把人带来看看。
第二天,徐晓慧就来了。她留着两根大辫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大号工作服,应该是谁送的,脚上一双黄胶鞋。
她倒是不像一般农村姑娘那般扭捏,看到小舅妈她们在剁猪草,便自告奋勇去提水抱柴,准备煮猪食。
看到她很勤快,人又淳朴,我就留下了徐晓慧。第一个月我给她开了十五块钱的工资,第二个月就涨到了二十。
我依然对外宣称,徐晓慧是我表妹。虽然经不起推敲,但也算勉强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舅妈她们到了农忙时节,还时不时要回去干农活。但晓慧来了后,却一天都没耽搁过。
每天早上七点半,她就从家里赶过来,一直忙活到下午六点半,喂完猪后又匆忙赶回家。
她家里的田地让叔叔家帮忙种了,每年给她家分点粮食,所以她倒是不用操心家里的农活。
我让她周末不用来了,在家陪着弟弟。她却说,自己领了那么高的工资,不能耽误这边的事。她弟弟周末在家学习,反正她晚上会回去,有时间相聚。
时间久了,父母对这个姑娘也很喜欢,母亲便认了她当干女儿,冬天的时候就能住在家里,不用受奔波之苦。
我和晓慧越来越熟,我也喜欢上了这个性格坚韧的勤劳姑娘。于是在1987年,我托小舅妈问问晓慧的心意。
晓慧倒也洒脱,她说对我也有好感,但因为她弟弟还在读书,未成年,希望结婚了依然能照拂弟弟。他读书成绩不错,正在为考中专而努力。
晓慧的回答让我心花怒放,她的要求也很合理,我不但没理由反对,还会大力支持。
1987年年底,我和晓慧结婚了。父母一直操心我的终身大事,这下也彻底放心了。
婚后,我俩一心一意地经营着养猪这份事业。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老百姓手里也有了余钱,肉食的消耗也越来越大,我们的生意也一直稳中向好。
几个弟弟陆续都读书出来,参加了工作,我们身上的负担也小了很多。我们在村后又承包了荒山,种上了果树,开始了种植加养殖的模式。
期间也遇到了猪瘟、病虫害等一些波折,但我们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后来儿子也不愿意接收这些事,我们又慢慢缩减规模。
2019年,我彻底放下干了几十年的养猪事业,和晓慧开始享受起晚年生活。
人的一生,要走很多条路,有笔直坦途,有羊肠阡陌;有繁华,也有荒凉。珍惜当下的拥有,不做无谓的比较,不因失去而执着,方能在每一个当下,活出真实漂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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