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五年,我从ICU死里逃生。
回到家,看到的却是未婚妻和弟弟的婚礼现场。
小花童亲切的叫他们爸爸妈妈。
看着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
我才明白,我深爱的女孩不要我了。
1.
我幻想过无数次和许柠再次相见的场景,却独独没想过会是她的婚礼现场。
而她要嫁的男人,是我的亲弟弟方瑾。
送戒指的小花童亲切的叫他们爸爸妈妈,一家三口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台下的爸妈和宾客,眼里满是欢喜和祝福。
只有我一个人,满脸带泪,显得格格不入。
我想喊她的名字,但张嘴却是暗哑的气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对方瑾说出那三个字。
这一刻,全身的气血都像被抽干一般,眼前一黑,我跪瘫在地上。
我感受到一股腥黏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抬起手一抹,满手血污。
在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许柠朝我扑来,脸上满是慌乱。
原来,她还是会担心我的。
可为什么要嫁给方瑾呢?
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呢?
所有人都用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我,爸妈、方瑾、亲戚朋友......
唯独许柠,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对!
她是医生。
可她现在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像看一个病人呢?
我很想问她为什么?
但我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失去意识前,我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2.
我和许柠是青梅竹马,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后只差了五分钟,她注定要叫我一辈子哥哥。
刚出生,父母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我陪在她身边整整二十五年。
春天带她看杨柳飘飘,秋天带她看枫叶满红。
夏天带她吃冰玩滑板,冬天带她吃烤红薯溜冰。
带她吃全世界最好吃的糖葫芦!
直到十八岁那天,她在夕阳余晖的教室,亲了我的脸,就此开启我们的恋爱故事。
高考结束,我们向家长坦白恋情,收获了所有人的祝福。
我们报考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我从军,她从医。
我们约定在二十五岁那天,旅行结婚,走遍祖国大好河山。
我会在大理苍山给她戴上戒指,会在新疆赛里木湖为她唱一首歌,会在西藏拉萨宣誓此生只爱她一人.......
可在我们二十五岁那天,我没能牵起她的手,因为我死了。
子弹穿过我的身体,汹涌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身体。
那一刻,我想到了包里的戒指,我还没把戒指给许柠呢,我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如果知道我死了,该有多伤心。
可我没想到的是,有人救了我。
救我的是一个无名小渔村的村民,小渔村很小,只有十多个人,四面环海,日夕而作,日落而夕。
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脸上满是善意,我很想离开,但我回不去。
他们世世代代都没离开过这里,不知道离开的方法。
直到五年后,渔村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是一个航海家,他带我离开了这里。
我本以为我很快就会见到许柠,可我们又遇到了海盗。
等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在刚出ICU的那一天,我立马跑回了家。
可到家时我才发现,我没有家了。
所有人都不见了,直到遇到曾经的邻居,我才知道他们都搬家了,并且今天刚好是方瑾的婚礼。
可当我满心欢喜赶到时,看到的却是她和许柠的婚礼。
命运真是会给我开玩笑!
3.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妈妈哭肿了双眼,在我醒来的那一刻又哭得泣不成声,爸爸也红了眼。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没有一点声音。
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妈妈说:「医生说你受了刺激,患上了失语症,但只是暂时的,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说完她便用力的抱住了我:「南雁,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爸妈接下来对我说了很多话,却都默契的绕过了许柠。
直到方瑾踏进病房,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爸妈都找借口走出了病房。
方瑾迟迟没有靠近我,呆愣在原地很久,久到我无声开口喊他名字,他才肯朝我走来。
可我们两人依旧沉默,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
他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怎么问?
仿佛只要不问不说,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我和他从小有矛盾时惯用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流逝,矛盾就会不攻自破。
可许柠怎么能一样呢?
在我直勾勾的眼神下,方瑾终于开口:「五年前你失踪后,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说到“死”字时,方瑾眼眶红了,再度出声时,声音里已经满是哭腔。
「可许柠不相信,她找遍所有关系,一直在找你,可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她开始出现幻觉,总是对着没人的地方叫你名字,医生说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并且不配合治疗,后来越来越严重,她开始自残,开始自杀,最后一次自杀,是四年前,她去了你执行任务的地方,跳海了。」
「幸好有人在那里写生救下了她,可她醒来后却把我当成了你,唯一记得的也只有你,她只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夫,心理医生要我配合她,在我的配合下,她渐渐有了好转。」
剩下的话,方瑾没有再说。
但我知道,是他救了许柠,没有他,许柠早就死了。
后来他们彼此相爱,还生下了女儿乐乐,举办了婚礼,收获了幸福。
一切都是我们当初的计划,唯一的区别只是新郎变成了方瑾而已。
许柠还是那个许柠,她有了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儿,最爱她的老公,最幸福的生活。
这是我最想给她的生活,也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可我却永远失去了她。
可比起死亡,我宁可她嫁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弟弟,我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尽管陪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我。
方瑾离开病房前,我问了他一句话,我问他是真的爱上了许柠?还是只是为了救她?
他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许柠。
很早我就知道他喜欢许柠,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喜欢许柠,许柠也喜欢他。
我们三个人,除了我,他们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我除了选择成全、选择祝福,没有第二种选择。
4.
许柠在第二天踏进了我的病房,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还有点恍惚。
但在她灿烂的笑容里,我压下所有混乱的情绪,也给她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说话还是那么温柔,让我顿时觉得她忘了我,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她轻轻替我拔掉针头,温柔的手法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
再一字一句缓而慢的给我读检查报告,她还是那么细心,顾忌别人的情绪。
她这么好的人,嫁给方瑾真是便宜他了。
如果方瑾以后欺负她,我一定会狠狠的揍方瑾替她出气!
许柠世界上最好的妹妹,是我最好的妹妹。
我不停的说服自己,却在方瑾进门时,许柠一句称呼中全军覆没。
她对方瑾笑得格外灿烂,比见我笑得更灿烂,在我眼前,她满脸幸福的扑进方瑾怀里,叫他:「老公。」
我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在许柠转身前,我用尽全力冲进厕所反锁了门。
狠狠咬住自己的手,努力让哭声无法传到外面。
这一刻,我恨不得自己死在五年前!
我本以为自己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可看到许柠眼里心里满是其他男人时,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真的好疼!
心脏剧烈的疼痛让我连呼吸都停顿了,比中枪时还要疼千倍百倍!
门外剧烈的敲门声,一声一声敲在我的心上,敲碎了我的心脏。
我还活着,但我却生不如死。
可我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一切,我没有倒下的权利。
我努力直起身,对着镜子整理表情,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只要许柠幸福就好,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在方瑾急切的呼喊声中,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随后打开了门。
对着方瑾慌张的目光,我扬起了嘴角,无声的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在许柠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扭开了头。
她怔楞半瞬后,也扭开了头。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搬进了方瑾和许柠的家。
新房子很漂亮,有许柠最喜欢的落地窗,最喜欢的花园。
方瑾长得帅又聪明,还有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
不像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一个平方。
不过我做饭很好吃,许柠以前总说我应该当个厨师,而不是警察。
方瑾可是个厨房杀手。
「大哥,吃饭了。」许柠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扭头看向她,她脸上写满了“不自然”三个字,我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爸妈开心得合不拢嘴,乐乐也吃得摇头晃脑。
许柠贴心的往方瑾碗里夹菜,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令人羡慕。
我只能低下头,压下内心的苦涩。
只要我把许柠当妹妹,大家都会很开心。
「大哥,你手上的戒指真好看,是哪里买的啊?可你怎么戴在无名指啊?」许柠脸上满是疑惑。
这句话也让其他人都默契的僵住了脸,尴尬的气氛在客厅里无限蔓延。
我看向手上的戒指,眼眶瞬间湿润,思绪也被拉回了曾经。
4.
这个戒指是我和许柠的结婚戒指,是我一点一点亲手打磨、抛光、烧制的。
戒指内侧还刻了我俩的名字缩写,而属于她的那一枚正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次一次陷入危险中,但戒指都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从来没有丢过。
冥冥之中,也许是戒指一次又一次的助我脱险。
这也是我给许柠的惊喜,但她从来没见过这两枚戒指。
本该在二十五岁那天,我会亲手在苍山给她戴上。
但现在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两枚戒指注定只能留在我身上。
许柠只是觉得我俩的气氛太过尴尬,才试图找话题。
却不曾想会精准踩中所有人的雷区,她这技能倒挺适合去排雷。
想到这里,我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抬头冲她淡淡一笑:「我胡乱戴着玩的,我们大男人哪知道该戴哪个手指?」
「现在估计也买不到了,你要实在想要,就让方瑾给你重新买一个吧。」我洒脱回答,又对方瑾眨了眨眼。
他立马接腔:「对对对!我给你重新买一个,下午我们就去挑!」
许柠楞了半瞬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买,我就是觉得这戒指很独特,随口问问罢了。」
能不独特吗?
我可做了整整一个月,手都磨出血了。
不过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来呢?
「没事,方瑾有钱,你不用替他省钱。」我佯装替方瑾大方开口,方瑾也配合着我打哈哈。
尴尬的气氛也慢慢随风消散,许柠也扬起了笑容,随后大家又聊起了我的工作情况。
我身上有很多处伤,已经没办法再从事以前的工作。
领导替我申请了后勤岗,但被我拒绝了。
对我来说,如果不能在最前面冲锋陷阵,那不如索性放弃这份职业。
而且这份工作让大家都很担心我,许柠曾经只要看到我受伤,每次都会哭很久。
我不想再让大家担心,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我不想连最后仅有的都失去。
我抬头看着爸妈:「我打算去我朋友店里当厨师,已经联系好了,待遇各方面都还不错。」
「给人打工哪有不受气的,你要真想当厨师,妈妈给你开个店好不好?」妈妈皱着眉头看着我。
方瑾也立马附和:「是啊哥,我给你出钱,我们开了大一点的,你自己当老板,你做饭那么好吃生意一定很好。」
我无奈看了方瑾一眼:「我知道你有钱,别秀,当老板多累啊,我就想当条咸鱼。」
说完又扭过头拉住妈妈的手:「您和爸爸那点退休工资就留着养老吧,我都三十岁了哪还能啃老啊。」
几人还想说什么,却都被我摆摆手打断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先去找我朋友看看店。」
我快速的跑出门,没再给他们机会。
我知道他们都在担心我,可我哪有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