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曾说:“我靠《活着》活着。”
言外之意,这本小说多次印刷出版。
小说《活着》自1992年发表至今,就被翻译成多种语言,畅销海外,并先后被改编成影视剧、话剧,影响着一代代读者。
余华用他深邃的笔触,叙述了一个老人前半生浪荡放纵,后半生历经苦难,家人先他而去,却依然抱着希望生活的故事。
做少爷时的福贵是半点不识愁滋味,一心只想散钱财,长年混迹在青楼、赌场,对妻子家珍更是拳打脚踢。结果在一夕之间,输光了所有的家产。
一夜之间,地主变成佃农,一贫如洗。父亲被气死,妻子被老丈人接回家,一个家庭在顷刻间分崩离散。后来的福贵开始脚踏实地的种地过日子,终于迎来了妻子家珍的归来,一家人也愈发有了奔头。
可命运却没有轻易地放过福贵,悲剧在他的身上不断上演。死里逃生回来,母亲早已去世,女儿家珍变成哑巴。儿子因活活抽干了血而死去。女儿家珍难产去世,妻子郁郁离世。
女婿被水泥板活活夹死,最后连外孙苦根也因吃豆子被撑死。
当苦难散去,最后只有福贵和一头老黄牛还在坚强地活着。
年少时读《活着》,我也为福贵悲惨的一生落泪,感叹命运无常。
可成年后再读《活着》,我却为福贵在透过苦难和死亡背后,表现出的平静和从容而触动,感受到与命运抗争的力量。
福贵用他一生经历告诉我们的这9句话,句句戳心,让人瞬间清醒,道尽人生真相。
01“检验一个人的标准,就是看他把时间放在了哪儿。”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你把时间的种子播种在何处,便会种下什么样的因果。
当你倾注心血,辛勤耕耘,时间定会回馈你相应的果实;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走捷径,耍小聪明上,最终只会两手空空。
福贵是徐家独苗,从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用私塾先生的话说,少爷是朽木不可雕也,长大了准能当个二流子。
福贵长大后,整天无所事事,发愁着怎么打发时间。
后来,他还真找到法儿解闷,常常穿着丝绸衣裳,梳着大油头,钻进城里的青楼和赌场。
软榻上的温柔乡和赌牌时的那种痛快和紧张感,让福贵觉得舒坦又刺激,越发想把父亲年轻时输掉的一百多亩地挣回来。
福贵初尝到赢钱的甜头后,心中暗喜自己必将有所作为。然而,他最终却陷入赌博的深渊里,短短半年,便败光家产,气死了父亲。
初读这里,感慨福贵真是自作自受,连累家人一同吃苦。
如今重读才方觉,人心一旦滋生邪念,凡事抱着侥幸和投机取巧的态度,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梦,必定是自食其果。
福贵就是这样,他本是富家少爷,如果能脚踏实地跟着父亲学做生意或谋做一份正事,将来总有出头之日。
他却好逸恶劳,投机取巧,妄想着靠赌博一朝升天,结果可想而知,十赌九输,最终输没了家产,断送了自己的前路。
古人说:“天道忌巧”。
做人做事若都是取巧,即使得一时之利,享一时之乐,但这种过于容易得来的东西,往往消失得也快。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地做事,才能走得久远。
02“被命运碾压过,才懂时间的慈悲。”
有句话说得好:“钱是个好东西,就像是一面镜子,能看清楚人心 。”
在《活着》一书的开始,主人公徐福贵是个纨绔公子,仗着家底不错,嚣张跋扈,高傲得很。
他在人间放荡逍遥得不亦乐乎,整日吃喝玩乐,丝毫不体谅孕妻家珍。
旁人表面上称他为少爷,背地里笑他“二流子”,而福贵却满不在乎:“毕竟,我有钱啊。”
终于有一天,他把100亩的家产全输了个精光,一夜之间从贵公子的高位跌落下。
他身边阿谀奉承的狐朋狗友,也在福贵落魄后,立马不知去向了。
就如《增广贤文》里所说的: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
飞黄腾达时的与你觥筹交错的人,在你落魄时,却不一定还愿留在你身边;
一个人也只有在跌入深谷独自思考时,才能洞察真心。
那些为利而来的人,也终会在无利可图的时候,从你的世界消失,临走前还要“啐你一口唾沫”。
福贵输光家产后,从前对他毕恭毕敬的龙二,态度也截然不同了。
在福贵把最后一担子钱挑给龙二后,龙二立马将口中的“少爷”改成“福贵”了。
路过田间为自己打工的福贵,龙二不忘来一句:
“我见好就收了,免得日后,落到你这种地步!”
经历过人生起伏后,福贵才对生活感受得更深刻,生活有了落差,他才把真情参悟得更透。
这次重大的打击,让福贵的生活变得困苦,也让他看清了人心。
生活的大风大浪淘去了假情谊,困苦时分最能见人心。
虚情假意的人,会在患难中弃你而去,而富裕时锦上添花,还愿在你落魄时雪中送炭的,才是值得真心相待的人。
03“人要是累得整天没力气,就不会去乱想了。”
作家简媜曾说:“人生没有解答,只有各自感受。”
生活是一场没有标准答案的考试,日子要艰难摸索,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从富家公子,到贫困佃户,福贵的妻子家珍却不离不弃,仍愿同他一起创造新生活。
福贵这才意识到,有妻子家珍共度苦难,是多么弥足珍贵的幸运。
此后他便发奋图强,决心好好耕田。
试猜一下,早年富足的纨绔岁月,和落魄后与妻儿田间劳作的生活,哪一个让福贵最怀念呢?
福贵说,是那段田上的日子,因为,心里“踏实”。
旁人讥笑他苦,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穷苦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时刻。
他渐渐体悟到,人生的高光,永远不是恃财妄为,而是当一切趋于平淡时,仍有粥可温。
或许是岁月给了他淡然,或许是挫折给了他涅槃,从前的花花公子,竟然想要安稳地经营好自己的穷日子了。
就像杨绛所说:
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别人眼中的穷苦,自己心中却是甘甜;别人眼中的钱权,自己心中却是烦恼之源。
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活得好不好,过得累不累,只有自己知道。
04“人只要活得高兴,穷也不怕。”
毕淑敏曾说:
人们常常只是在幸福的金马车已经驶过去很远,才捡起地上的金鬃毛说,原来我见过它。
大部分人在拥有幸福的时候,都不能理解幸福。
福贵也是如此,败光家产时,父亲对他说:
“我们家牛变成了羊,羊变成了鹅。传到你这里,鹅变成了鸡,现在连鸡也没啦。”
但后来,别说是鸡,身边人也一个一个地没了。
父亲和母亲,都相继离开了他。
《百年孤独》中有句话:
父母健在的话,你和死亡之间隔着一层垫子。当父母离开以后,你就直接坐在死亡上面了。
双亲的离去,让福贵瞬间长大。
他才发现,父母健在是一种难以买回的无价之宝,原来曾经的自己是如此败家,对亲人这般辜负。
可幸福像是只迷离的脱兔,如果你没有提醒自己去捕捉它、感受它,它总会用更糟的事情报复你。
他还没来得细品幸福,就发现曾经习以为常的日子,早已是快乐的顶峰。
坂本健一在《今日店休》中写道:
活着就是,一个个无可替代的日子的累积。
我们说不清哪一次相见,就是最后一面;道不明哪一次分别,竟成永恒一别。
而那些曾经幸福的小时刻,在发生时常常不会被轻易地察觉。
只在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幸福的感觉,是那般温暖深刻。
生活很难,请经常提醒自己感受幸福,因为每一天,都是再也不会上演的限量演出。
05“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活着》中,福贵尝尽人间苦味后,说出一句经典劝言:
“你千万别糊涂,死人都还想活过来,你一个大活人可不能去死。”
看遍了人生的百态,品遍了人生的滋味,才发现活着就是最大的勇气了。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宝贵,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振奋人心。
珍爱生命,本身就是一种使命。
我们不是为了谁而活着,而是为了体验生命的觉知,为了感受生命的力量。
小说虽然诉尽了生离死别,但最终的大基调却还落在热爱生命上。
这正与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主人公都为了活下去,与命运做激烈的搏斗。
命运把他们按在地上,而他们却以不服输的精神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如果说海明威笔下的“鱼”象征着人必须面对的对手,象征着每个人都将经历的困难。
那余华笔下的“牛”,就象征着坚强活下去的精神寄托,象征着人对生命永远保持的热忱。
对于《活着》所带给我们的精神,一位网友的留言一语中的:
我们来这世上一遭,怎能遇到点小挫折就悲伤难过,那些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人运气不佳、波折坎坷的年轻人,实在很有必要看看《活着》。
《活着》正是用借用主人公的成长历程,把热爱生活的意义,绘声绘影地为读者诠释出来。
最初那些年,伴随着幼稚的认知,福贵从来不曾成为一个真正活生生的人。
可自从命运把他从神坛推下后,他的人生才算正式开始。
他才逐渐拥有了乐观,有了坚韧的品质,他活下去的意义,才因为活着而变得具体。
莫言在《蛙》中说:“人类世界最庄严的感情,那就是对生命的热爱。”
过去的恩怨情仇,三两心事,一时不济,在生命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了,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创造更多意义。
生活很难,但活着,就有意义。
阎真在《沧浪之水》中说:“先要活着,再问活着的意义。”
《活着》并不是让人们歌颂苦难、学会忍气吞声;
而是用这些苦,提醒人们幸福之珍贵,鼓舞人们在苦难来临时,还能有一份乐观,一份坚守,一份热忱,勇敢地活下去。
06“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
徐家搬到茅草屋后,福贵为养活一家老小,租了几亩地,穿着粗衣,学着村里人的样子,每天和妻子家珍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干活。
母亲在家洗衣做饭,女儿凤霞照看着还在襁褓的弟弟有庆。
一家人虽然过得又苦又累,但都笑盈盈的。福贵心里反倒觉得踏实,日子也有了奔头。
然而,福贵一家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一场意外给打碎了。
福贵在进城给母亲请大夫的途中,不幸被抓去当了壮丁。
在枪林弹雨中,富贵侥幸捡回一条命。
当他回家后,早已物是人非,母亲在他走后不久就病死了,凤霞也因一场高烧变得又聋又哑。
这场劫后余生的重逢,让他既伤心又欣慰,好在一家人还能团聚在一起。
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当你拥有它的时候,往往容易将它忽视。
而当你失去它的时候,才能懂得它的可贵和那一份永无偿还的遗憾,这就是亲情。
可是,不是谁都能像福贵这样幸运,还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
他的班长老全一心想回家,几次逃跑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惨死在流弹中,再也无法与亲人相见。
听过这样一句话:
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这辈子我和你会相处多久,你一定要珍惜共聚的时光,下辈子,无论我们爱与不爱,都不会再相见。
人生苦短,亲情的尽头注定是一场别离,所以我们要学会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07“一个人就是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
人活一世,好有好的活法,烂有烂的活法,无非全在“自渡”两字。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福贵的战友春生,从原来前呼后拥、受人尊敬的县长沦落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身心的双重折磨,让他不堪忍受。
在一个深夜,春生偷跑出来向福贵做最后的道别。
尽管离别前,他一再答应福贵会活下去,可回去没多久,他就在心灰意冷中投缳自尽。
只要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人只要活着,日后或许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可一旦万念俱灰,陷入绝望,就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正如作家哈金所说:
其实人和人,到最后的区别,就是这一个一个的坎儿。你能不能熬过去,过去了你就不一样。
当我们纵览福贵的一生,何尝不是在他身上感受到生命的韧性和活着的勇气。
福贵的家人一个个离他而去。
有庆献血过量而死,凤霞嫁二喜,产后大出血,留下苦根后便撒手人寰。
家珍再也抵不住丧子之痛,郁郁而终。
二喜丧生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苦根吃豆子活活撑死了。
命运的铁锤一次次地捶向福贵,哪怕最后只剩一头老牛与他相依为命,他依然不抱怨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季羡林说:
人间万千光景,苦乐喜忧,跌宕起伏,除了自己,他人爱莫能助。
人生潮起又潮落,凡事唯有学会看开、看淡、看透,才能渡过苦海。
看开世间的悲欢与离合,才能放下心中的羁绊;看淡生命的无常与伤痛,才能放下心中的苦楚;看透命运的遗憾与波澜,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豁然而行。
08“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
听过这样一句话:“知足是天然的财富,欲望是人为的贫穷。”
人心一旦被欲望牵制,任其滋长,就会极度渴求名利、不择手段,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在暗中埋下深坑。
小说里的龙二就是这样一个追名逐利的人,他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一眼就盯上涉世未深的福贵和徐家的财产。
龙二在赌桌上花言巧语地勾着福贵掉进设好的圈套里,最终得到徐家的祖宅和一百多亩地。
他没事就拿着茶壶,咧着镶着金牙的嘴,在地里转悠。人们见了都得恭敬地喊他一声,龙老爷。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无限风光。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龙二神气几年后,因为恐吓殴打佃农,成为人人憎恨的恶霸地主,最后进大牢,吃了枪子。
龙二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争来争去一场空。
反观福贵这一生历经大起大落,败家,抓壮丁、饥荒、丧亲,他早已在生活磨砺中更加懂得知足常乐。
我们往往容易沉陷在各种虚荣的诱惑里,费尽心力地去追求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而忽视眼前的一切。
福贵回首往事时,虽然伤心却很知足,他曾经拥有过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双孝顺的儿女,粗茶淡饭里透着简单实在的幸福。
正如老话所说,平平淡淡才是福,我们追求一生的东西原来就在眼前。
09“少年去游荡,中年挖宝藏,老年做和尚。”
小说结尾,福贵吆喝着老牛,两个垂暮的背影在地里渐渐远去。
他向读者们讲述的故事告一段落,但带给我们的启示,却久久值得回味。
回头再看福贵,我们何尝不是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呢?
我们在年轻时何尝不是这样呢?
不甘于眼前的平淡,一心想探寻外面世界里的种种刺激和冒险,但往往容易被虚荣的诱惑蒙蔽双眼,走错路,做错事。
等头撞南墙,磕得头破血流才悔悟,为无知买单。
福贵在大彻大悟后,开始懂得肩上的责任,一心都扑在庄稼地上,辛勤劳作,只为一家几口每天都能吃饱穿暖。
生活就是这样,终究会打磨掉我们曾经骄纵的心性,当你开始懂得自己身上所赋予的身份和责任,并竭尽所能地做好每一件事,也就意味着我们走向成熟的中年。
而到垂暮之年,看尽世间百态的富贵,早已不再计较什么得失苦乐,任岁月流逝,吹散一切过往,只剩下内心的宁静和祥和。
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三个阶段,人生海海,跌宕起伏,生命的尽头都是死亡,但活着就要好好活着,无论生活多么崎岖坎坷,我们都要抬起头来,大步前行。
10《活着》这本书,其实有很深刻的哲学意味。
它一直在跟我们灌输这样一种理念:
一个人活着,就是在活着;像一头牛,从生到死,日复一日,即便重复做一件事情,也是为了活着。
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活着。
对于福贵生命的最后,垂老之际,犹如燃烬的蜡烛;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期待呢?
他不期待任何事情,因为他都经历过;他不幻想任何事情,因为那毫无意义。
他只明白一件事:活着就好。
从生命的开始,再到生命的结束;这是福贵生命中一连串的坎儿。
坎儿迈过去了,福贵再也不惧怕任何东西,任何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