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没想到，
愿意为了救我而死的丈夫，竟不能忠于我们的婚姻。
在他溺水身亡后，
不仅高利贷找上了门，
连私生子都高调地登堂入室了。
1
当我扑腾在冰凉赤骨的河水里的时候，我脑子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真被周坤给害死了！
周坤是我的丈夫，半个小时前我们刚因为自家家政公司的几笔糊涂账吵了几句嘴。我被气得冲出了家门，沿着马路牙疾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走到一处光线昏暗的地方，突然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都滚了下去，扑通一声砸进了河里。
几分钟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消沉，没顶的河水从鼻腔口腔争先恐后地灌了进去。
不多会儿，身旁猛得晃动起来，我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不断地往上顶。嘈杂声，呼叫声交杂着在耳边响起，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
当再次躺上平整坚实的地面，我才安心地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得，死不了。
我暗暗发誓，往后再同周坤吵架，打死我都不会大晚上一个人瞎跑出去了！
当我昏沉沉地转醒，我才知道，往后我就是再想吵，再想跑，也没机会了。
周坤，死了。
为了救掉进河里的我，不会水的周坤硬是跳了进去，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将我顶了上去。
等围观的群众救下我之后再去看，哪里还有周坤的影子？
中年丧夫，晚年丧子，都是不幸，周坤他妈哭昏了好几次。问清了事情始末，她立马冲上去趁我没个防备，狠狠连着扇了我三四个巴掌。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恨我总说你生不出儿子，才故意害死我儿子的是不是？你这个女人，心怎么那么毒，你是要断了我们周家的根啊！”
我下意识地想顶几句，抬头看见婆婆红肿的眼睛，灰白的脸色，嘴里粘了浆糊似的怎么也张不开。
我颓丧地低着头，忍耐着婆婆的咒骂。
说到底，周坤确实是为我死的。我婆婆怨我恨我，又有什么不对？连我自己都恨自己。
2
我和我婆婆的恩怨得从生女儿那年说起。当年我生女儿那会大出血，不得已切除了子宫。
这些年我婆婆明里暗里地拿这事说话，处处看不上我，婆媳俩因此闹过好几回。最后都是周坤两头做人情，才将两人安抚了下去。
周坤这人性子憨实，心眼好，处处包容着我的坏脾气。有时候即使是颇为无理取闹的要求，他也能好脾气的一一点头应下了。他样样都好，只有一点，太顺着他妈的脾气！
也难怪，周坤自幼丧父，母子俩相依为命了几十年，感情极深。
有一次，我因为教育女儿的事又跟婆婆吵了一回，我婆婆甩了脸子一声不吭地回了老家。那一回，周坤发了好大的脾气，几乎半个月没同我说话。
这些年，我吃了不少我婆婆的哑巴亏。要不是舍不下周坤，又不忍心女儿小小年纪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以我的炮仗性子，只怕早就闹翻了天了，哪能这样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也正因为婆婆的看不上，我憋着口气坚决地跟着周坤下海闯事业。磕磕绊绊了几年时间，终于将一家十几个员工的家政公司经营的红红火火。
女人啊，一旦有了钱，腰杆子也就硬了。
最近两年时间，我婆婆同我说话也温和了不少，不再动不动拿生儿子说事了。也许是人年纪大了，也更看得开了。这么想着，我觉着日子过得更有了盼头。
谁能想到一场意外，将我整个人生整个都打乱了。周坤没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3
在亲友的帮助下，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为丈夫办理了丧事。头七还没过，家里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你丈夫周坤欠了我们一笔钱，二十万，这是欠条。”为首的光头将手上的条子一展，胳膊上纹的龙头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起伏着。
婆婆吓得往我身后缩了缩，好一会儿才探出了脑袋张望着欠条。
欠条上标注的日期是在半年前，也就是说早在半年前周坤就瞒着自己在外借了二十万的高利贷！
联想到周坤死得那天，我发现账目上的几笔糊涂账，我脑子里嗡得一声产生了一个想法。
周坤莫不是金屋藏娇了？
我强压下脱口而出的质问，又将欠条仔细看了一遍，才回话。
“不管我丈夫借钱是做了什么，既然钱的的确确是他借下的，那我没有赖账的道理。
这笔债我认！只是二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一时也拿不出来。我丈夫刚死，家里乱成一锅粥，能不能容我一段时间？”
光头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一家的孤儿寡母，还真没个主事的人，唯一能担得了干系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不成还有这套房子在。
想了想，他又威胁了两句，才带着手下的人撤了出去。
人死债不销，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周坤死后还留下个污名。这笔钱我必然要还上。可我不会不明不白地还！
周坤向来节省，每个月的花销十根手指能数得过来的。突然借了那么大笔的钱，还敢挪用公司账目上的账款，他的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很显然，他不是花在自己身上。那么，就必定是花在了别人身上。想到婆婆曾经三番四次地要求周坤和别的女人生个儿子，我的心就跟掉进了冰窟似的。
难道……周坤最后还是屈从了婆婆，找了个情人？
4
我婆婆在我逼视的目光中，心虚地缩着脑袋，片刻之后才诺诺道，“是……是赌债！”
我一愕，不可置信地说，“什么？怎么可能？”
婆婆叹息一声，才说出事情的原委。
半年前，婆婆发现自己的身子越发不得劲儿。她怕自己走后周家在她手上断了香烟，于是寻死觅活地硬逼着周坤离婚，另找一个媳妇生个儿子。
周坤自然不肯对不起我，可又见不得婆婆伤心欲绝的样子。左右为难之下，外出买醉中了人家的套，欠下了二十万的赌债。
“他不敢告诉你，只能用自己的生活费来还。可你每个月也就给他那么点钱，哪里够还的？这才偷偷动了公司的钱。巧莲，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婆子害了他！”
事情的真相出乎我的预料，我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带着几分轻松和宽慰。我就知道，周坤不会对不起我。
婆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色，见我并未动怒才开口问到，“那……这笔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