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4点半就起来送货，中间要回来给女儿做饭，送她上学。

女儿不领情，撅着嘴，板着脸冲着我喊，【哎呀，你怎么才叫醒我，又要迟到了。】

【我要吃糖心煮鸡蛋。】

开车到了学校门口，女儿头也不回的就往下走，我把准备好的秋衣秋裤给她。

轻声细语，【乖宝贝，这几天可能降温，记得冷的时候到宿舍换上。】

女儿翻白眼，爱搭不理的冷嘲，【土老冒，农村老太太才会穿这个东西。】

旁边有女生问，【小美，面包车好破啊，他是谁啊？】

【滴滴司机。】

我抓方向盘的手，软了下来，想赶着去给客户送货的劲头儿立刻没有了。

既然你这么不想当我女儿，那你去找别人当爸啊！！

1

早上四点闹钟响了两遍，我强撑着坐了起来，眼皮还关着，强制开机的滋味不好受。

我用手指头使劲抓抓手心，略微感觉到疼才松手，这样可以醒的快一点儿。

我拿起一块全切面包，披上外套就出了门，揉揉朦胧的双眼，赶着去给客户送牛奶。

送完一趟货回来，老婆女儿还在睡觉，我做好早饭，敲女儿的房门，【要去上学了，不然又迟到了。】

女儿头顶着鸟窝就出来了，边去卫生间边喊，【老张，我又要迟到了。】

女儿就是被我惯坏了，这小暴脾气一早就开始了。

洗漱完，女儿到饭桌上一坐，【老张，我要吃糖心煮蛋。】

我摊开双手，嘿嘿一笑，语气尽量温柔，【火候大了，就这样凑合吃吧。】

【不吃了。】

女儿右手拍在桌子上，盘子和桌子发出撞击声，抓起书包，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发出了｛砰｝的响声。

【这孩子！！】我长长叹了一声，越大越不懂事了，干什么，都是随着自己性子来。

穿衣服，可以遮住的越来越少，肚脐眼露在外面，她还说是性感。

我顾不得吃早饭，开车送女儿上学。

距离学校门口还有几十米远呢，女儿身体就矮了下去，并催促【快停下，快停下。】

然后就是迅速拉开车门，抓起书包，低着头往学校方向冲。

我喊了一声，小跑着追上去，【小美，今天降温，秋衣秋裤冷的时候到宿舍换上。】

小美回头，脸色难看，看都没看，伸手把东西拍在地上，【可别给我丢人了。】

【土老冒，农村老太太才穿这个东西。】

女儿的反应让我意外，女儿大了，知道要好，要美丽，不要温度。

【小美，开面包车的是谁啊？】

【滴滴司机。】

我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下，身体麻木一般坐在驾驶室。

瞬间，努力干活儿的劲头儿，也被抽空了。

为了生活，如此努力，竟然就得了一个【滴滴司机】的称呼。

开面包车丢人吗，不偷不抢，靠自己努力挣钱。

挣不来钱的男人，就不配有女儿吗？

2

再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儿了，一点心情都没有，还是先回家休息休息再说吧。

到家的时候，八点半了，老婆王以轩才刚起。

看到我还比较意外，她一边化妆，一边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身体不舒服。】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谁家过日子，女人睡到八点半才起来，我忍不了，开始爆发。

【大男人就不能有不舒服的时候吗。】

【我是人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也有加机油，停机检修的时候吧。】

王以轩转身白眼看着我，面无表情，【你不挣钱，怎么养我？】

【正好你回来，给我做点饭，我要吃溏心鸡蛋。】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要求，一样的态度，真是亲母女。

【你自己做吧，我太累了。】

【大早上起来就喊累，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废物点心！】

老婆化好妆，换上一身新衣服，拿着遮阳伞，出门打麻将了。

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响声，真想把所有的烦恼也关在外面。

这就是悲催的中年生活，老婆看不起，女儿不待见，哪哪儿都需要钱。

有钱就有尊严，没钱你连屁都不是。

身体难受了，心里委屈了，也只能硬抗。

回老家看看年迈的父母吧，看着他们苍老的身躯还拿出种的粮食给你带着，就更难受了。

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当年就没好好学习，让自己有本事，可以多挣点钱呢。

我拿出结婚前的照片，年轻时候的我，笑容灿烂，无忧无虑。

后来遇见了老婆。我一下子就被她漂亮的外表击中了，不顾家人反对，放弃打拼的事业，毅然决然来到老婆的城市。

后来经济不景气，在新的城市我没能站住脚，只能暂时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

没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妻子，瞬间变了脸。

【当初说自己创业当老板，让我过好日子，啊呸！】

【你看看你现在，和流浪狗有什么区别？】

【连我都跟着丢人，别人老爸都是开奔驰，就你开面包。】

老婆每天拿着放大镜，寻找到你的弱处，随时用语言在你心上扎上一刀。

扎完后，还要说一声，它本来就要流血的，我什么都没说。

女儿则默默撒点儿盐在上面，眼看着伤口变得浮肿流脓，拍手叫好。

从来不抽烟的我，到门口小卖部买了一盒泰山，吸了一口，【咳咳。】

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这样的付出，到底值不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儿啊。

我再一次，有了辞职创业的打算，我想挣大钱了，尽管会冒很大的风险。

晚上，是辅导女儿练习钢琴的时间，也一直都是我的事儿。

王以轩到了六点半才回来，微醺，走路摇晃，满脸笑意，眼含春色。

【你怎么才回来？】

白天处理客户关系，晚上还要辅导女儿功课，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王以轩点燃一根香烟，吐出烟雾，白眼盯着我，【我和几个朋友出去吃了个饭，怎么啦？】

我闻到了酒气，有点儿生气。

【不行，以后还是你辅导小美功课吧！】

老婆太闲了，整天就在家里无所事事，打牌喝酒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生活。

她看上的工作，人家不用她。看上她的吧，她不是觉得丢人，就是觉得累，不去干。

整天说要帮人介绍工程，能分多少多少钱，结果是一分钱都没拿回家里过。

老婆把包扔在沙发上，【你呢，晚上你不也没事吗？】

我彻底被激怒，不再忍耐，【不行，女儿自己学吧，功课不用辅导了。】

【不用辅导正好，反正我是不会管的。】

【女儿，这个阶段很关键，会影响她一生的。】

老婆嘿嘿的笑，眼睛盯着她刚做的美甲，【张洪亮，你是为自己虚荣心才想让小美学习好的。】

【好让你在别人面前炫耀。】

女儿听到外面声音，走了出来，倒了一杯水给母亲，【我妈说的对，老张你太自私了。】

【你知道为了你的面子，我练习的有多辛苦吗？】

又被捅了一刀，撒了一把盐，二对一，我本来嘴就笨，现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击。

我能看出小美对晚上的辅导很厌烦，我对她管的比较严，一是垃圾食物和外卖不允许吃。二是，穿衣服中规中矩就行，不能花里胡哨和露肉太多。

小美则经常在屋子里，收拾她的脸蛋，尤其喜欢超短裙。

她穿上超短裙，在屋里转着身子，左右照镜子，被我撞见了好几次。我都严厉呵斥了她。

【你不会做啊，没长手吗？】

老婆不理会我，冲着小美使眼色，俩人换上衣服出门了。

小美特意换上白色超短裙，挑衅似的看着我，【不给做饭，妈妈带我吃起烧烤去。】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发出【砰】的响声，就像是把我关在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感觉身体冰冷，屋子一点温度都没有。

家里老是不做饭，就没有火气，日子自然也过的红火不起来。

俩人出去吃烧烤，竟然也不叫上我，就算是家里养条狗，也得喂喂吧。

3

他俩九点才回来，王以轩脸色红润，一脸的酒气，和女儿互相扶着走了进来，两手空空。

他们没有带烧烤给我，忘记了我也没有吃饭的事实。

两人有说有笑，讲述吃烧烤时遇到的奇葩事，女儿猛夸烧烤店老板。

【人好，善良，又有钱，绝世好男人。】

王以轩一边听着一边笑，倒在沙发上，嘴巴里大喊，【什么味道？好臭！！】

小美捏着鼻子，把我工作的鞋子踢出门外，【爸爸的鞋子，好臭。】

我没有争辩，总之臭的都是我，他俩都是香的，美的。

干脏活累活的都是我，他俩永远是负责貌美如花，保养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