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被真正地公正对待过!

灵眼相加 2024-07-08 21:22:46

文&图/安益阳

1.晨记

在我人生受教育的前二十多年,我得到了来自男性对于恐惧一个比他们更有天赋的打压,得到了来自受过男权训狗式教育的女性的嫉妒,他们畏惧我的颠覆,我的生命力。

我若有创造力,那必然会冠以我是依据男性而成为的,我的观点前,必须加上了父系氏族的署名。

为此,我自卑、敏感、怯懦,藏匿于祖父辈、父辈创造的以“保护”之名为由头的牢笼里,我在很长时间都会认为我得到了保护,但总有不知名的屈辱会涌向我,这是一种思想上的强暴与制裁。

是的,我的精神被以无数男性化的视角蹂躏多次、践踏多次,而我则从一个几岁的孩童开始,就必须无声忍受这些。

这个社会新近强调的“女强”“慕强”文化,所有的影视作品都在教给大家一套女性自我的成功学,让她们成为律师,成为总裁,可是他们终究是以男性视角来看待这世界的,难道女性只有获得男性世界里认为的成功,才算得上一位伟大的女性吗?

在我看来,田间劳作的妇女,工厂生产的女工,以及家政女性们,她们依旧美得如一幅油画,无需男观者审视、衡量,品头论足。

我曾是一个叛逆者,我欣赏自己的果敢无畏,又仇恨自己被驯服的懦弱,我曾以逃课的方式来对抗教育体制对我的重压与模式化塑造,可是我最终选择了屈服,不过好处是我拥有了广阔的视野,并广泛地阅读,今天我大多数的积累来源于吃老本儿。

我在十岁时对老师说,只有文学化的思想者才能成为思想的最佳载体,所有人,包括学校的同学,老师们,看待我始终都像是看待神经病的异类,我很难融入他们,就像我难融入这个社会一样。

我忍受这种折磨,直到我快三十岁,我的语句中还会出现“可能”“或许”“某种”这样不确定的词汇,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真心认可过,他们的赞美大多带有无知的敌意,就像他们对于带有灵性生命体的恐惧,因那是他们权力规则以外的难以容受的东西。

在我这几年创作的近一千多首诗歌里,我想更能清晰地体现出我所受到的精神上的酷刑,我吃的饱饭,或许你认为我活的比大多数人都好,但我对于自由的渴望是一年比一年更加强烈的。

有时候我不敢去写,因为我知道一旦落笔,我将会面临巨大的指摘与惩罚,这种定罪来源于这个社会中一种奇怪的压迫,他们只允许女性在他们所划定的范围内“自由”创作“自由”施展才华,可是加了锁链的一切,终将成为柔弱的艺术,供人消遣娱乐罢了。

有时我面对着自己新近一百万字的成果,我竟然有种清零重新书写的冲动,我似乎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可我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你们看,我又用了“某”这种极为虚弱的语气。

不必搞什么对立,性别本就无需被对立,那是两败俱伤的事,可战斗是必须的,做好准备去重新拿回自己的话语权,这也是必须的,我们的权力无需男性赐予,我很不喜欢用“权利”这个词,就是因为它本身包含了“被恩赐”的意味儿。

即便是我,有些时候也不得不以男性视角去思考写作,那些男性作家、学者没什么了不起,他们所受的教育成就了他们的缺陷。

我也有缺陷,那就是教育体系教会了我顺从男性的权力,我们要做的是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誉与不朽,而非向男人祈求得到认可,未来这条路会艰难且坎坷,但我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语言是新社会的权力,是解放自我意识的创造,谁能更好使用语言,谁就在未来拥有话语权。

这远比一个社会角色、一个丈夫、一份财产、一片土地来得更加有价值,对于长期处于父权与男性话语压迫与剥削的女人而言,成为一个充满语言天赋与能力作家将会是最佳选择。(2024.07.04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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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专注自身的女性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说过,我很讨厌“权利”这个词汇,因为那隐含着被恩赐、被赐予的意思,在男性构建的世界里,权力才是通往世界之门的钥匙。

那么如果男人可以拥有权力,女性为什么不可以拥有呢?

与和自己价值观不一致的人打交道,我意识到那是浪费口舌,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甚至我自己的亲人也很难理解我 他们认为我满脑子都是一些本末倒置的、谋权篡位、对男人充满了敌意的极端思想,事实上我要申诉或者表达的是我一直以来被忽略的,太多人一直以来被忽略的,我想要争得那份普世的尊重。

即便我遇到很好的、很善良的男性长辈、朋友,他们也不可避免地讽刺我的尖锐,尽管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尖锐。

很多人擅长扣帽子,他们大抵会给我扣上一个怎样的标签,我很清楚,可是我依然会保持一个斗争的姿态。

男人们问我你和谁争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试图削减我的能量,试图激怒我,以得到他们话语上居高临下的统治,就像他们千万年以来对他们奴隶们所做的那样。

如果你们想与我平等地对话,请把玩弄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把那低级的话语“美女”等诸如此类,把看海报一样的目光转变成膜拜佛像,变成“尊敬的女士”,就是女先生这样的充满男性象征偏向的名词也好过那些让男人们亵玩的词汇,因为那让我们感到非常不舒服。

有天我去探望一个年老的杰出女性,她这辈子的成就不亚于她的丈夫,可是她被熟知为“某某夫人”,直到她丈夫过世,她仍然延续着这样的身份,这让她一直感到很苦恼,很憋闷,可是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当我们在赞叹她丈夫的杰出成就的时候,我们忘记了,他的背后,他长长的背影里,站着另一道矮小瘦弱的影子,那才是他之所以获得成就的根本源头。

我非常反感被当作是一个物品去审视,我甚至心里会骂道:若我是女皇,我将剜出你们饶有兴趣的双眼,将它们做成弹簧上的弹珠。可即便是女王,我想她也需要忍受许多的屈辱,许多难以言说的却不得不忍受的屈辱。

人们说,那是因为你戴着皇冠啊,你必然要忍受这些,以谋取你的地位,可是人们从来没有细细想过,那些在田间草垛劳作的女人们,她们所经受的摧残要比男人们上战场要惨烈地多。

甚至她们的女性长辈们也在告诉她们,忍一忍就过去了,或是塞给一个她们自己都不了解的神明,以为信仰便可以得到自由和解放。

这些女人是可恶的,她们将她重新推入那个怯懦不堪、心胸狭隘、控制欲强的丈夫身边,将她们重新推入到那个乌臭不堪的羊圈里,她们女儿的脖子被戴上了枷锁,那枷锁沉重且让她生不如死,而那钥匙却掌握在她们丈夫的手中。

中国农村的大多数传统妇女,即便是死后被焚烧,或是埋入土里,那石碑之上也要冠以丈夫的姓氏,没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谁,人们会淡忘她的模样,即便是做出了杰出成就的女性,在回到故土后也面临这样的处境。

令我感到震惊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就是当一个童养媳被抱进家门的时候,所有人看待她的目光与猪圈里能下崽、能被宰割的母猪一般,人们开始计算她能产生多少经济价值,不必等她成年,她便已然被切割好了,就像是新鲜的三文鱼刺身,只待一个个仪式过后,被不同的人享用,而享用她的,正是她视之如最宝贵亲人的人们。

更令我震惊的是这三句话:她的一生只有三次被记住,第一次是她出嫁的时候,第二次是她生下长子的时候,第三次就是她死的时候。

甚至她还算幸运的,起码她的子女仍能在中年甚至晚年回忆起母亲的模糊的忙碌的身影。而有些女性,她们则要遭受远走他乡、被强暴、被虐待、被剥削的处境。

女人从胯下创造着生命,而她创造的生命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也要以同样的方式镇压她、剥削她,即便是女教授、女学者、女政客、女企业家,她们也无法对这样的剥削说一个不字。

男教授们、学者们以及男性官员们告诉我的是,你们女人的地位在有史以来达到了最高峰,你们还要争取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要争取人们对于女性天生带有的神性的反思,如果我想争取改变这个世界本有的附属在男人身上的神,让它变成女性的神,你是否感到我痴心妄想呢?

多少人都畏惧这样生命力旺盛年轻女性,我们只是不愿再被视作某种功能性的配乐而已,女性必须成为与所有人齐流的主旋律。

你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强调“主体”二字,这是女性悲哀之处,我们所表述的和想要求取的,无非是精神上的平等与尊重罢了。

我从少年时便开始意识到,无论写下什么,都会有人跳出来说,你的言辞太过犀利了,你不该这么敏感,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就是你不该有胆子颠覆千百年来形成的固定的、统一的认知,甚至包含了威胁的意味。

若我是个敢于抗争的男人,世人将封我为英雄、圣人,若我是个女人,世人则会说这是一只爱争斗的雌鸟,它该被关在笼子里,让它放声歌唱,直到喉咙沙哑。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歌唱?歌唱是因为我们始终都被关在无形的牢笼之中,只有歌唱才能创造出一个新的幻想的岛屿,可供我们哀弱的灵魂自由翩飞栖息。

我们只不过写下了一些自己想要抒发的文字,我们只不过想要在历史中留下那么一丝痕迹罢了,就像是即将死去的蜗牛留在黄土地上那干成薄膜的粘液一样,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这些也变成了奢望?

我们生活在一个被男性划定的范围内,我们甚至还未来得及过渡性的蜕茧,便被说成作茧自缚,手持剪刀和利刃的人们,不会给我们这个化蝶的机会,除非你达到了他们的私欲的目的或是为了显示他们世界的公平性所创造出的麻木假象。

一个残忍的事实是,女性注定会比男性走上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挡在她面前的甚至有她自己的女性长辈,她们完完全全被父权驯服成宠物,与男权者们一起压迫和剥削女人,对她们而言,就连后代也是他们天然的奴隶。

女人需要爱是一个太虚伪的命题,她们真正需要的是社会财富是生存资源,专注自身的训练、成为强者的渴望、并随时有人为她们鸣笛开道,才能让她们在这个钢铁铸造的荆棘丛中获得可以喘息的机会。

而这些千百年来始终掌握在男人手中,颠覆这个世界的强权和父权不容易,但只有我们敢这样做了,这个世界才有新的希望和意义。(2024.07.05)

3.我从未被真正地公正对待过

我从未被真正地公正对待过,没有人愿意看到我闪耀发光,因此我必须拥有姓名,拥有被记住的东西,我才能云淡风轻地说,我拥有过,我不需要了。

你们作为男性所拥有过的,我至今费了很大力气都始终未曾得到。

只因在男人们、女人们的眼中,我是一个具有天赋的,生命能量的,漂亮的锋利的女人,哪怕我在世俗的目光中丑一分,我也不会备受孤立。

我从小就是自卑的,我痛恨自己夜晚会发光的白皮肤、大眼睛,甚至痛恨自己对于文学艺术的敏锐,痛恨自己的聪慧,我甚至会装作我很愚钝,我需要学习几遍才会。

我对打扮这件事既渴望又厌恶,在我少年时,就连涂抹一些护肤品、佩戴一些饰品,我也会感到深深愧疚,即便我开始能够自己谋生,二十五岁以前,我也很少花钱在打扮上。

我听从母亲的话,梳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她是个绝对的文学青年,是个艺术家,我对文学与艺术的体悟来源于她对我的开导。

但她对我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我变成一个完美的淑女,一方面,她又不希望我美的太过突出,这样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女孩了。

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避免一些危险。直到我成年以后,甚至在我二十四岁后,我才仔细地学会欣赏自己独特的美,学会对她人的夸赞不再忐忑不安。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拥有比我的欧洲朋友们还要白皙的皮肤,鹅蛋脸、长而卷的睫毛,深蓝色的大眼睛,开阔的额头、眉骨,高如小山的鼻梁,樱桃粉的嘴唇,永不退却的婴儿肥让我恰到好处的胶原和脂肪不至于在光阴中流逝。

然而我又同时拥有着流畅带有棱角的颌线,这让我不必太费心保养,便在同龄人面前永远显得年轻许多,我读过的许多书孕育了我浑然天成的贵气,我穿着丝绸长睡袍在窗边凝神,我看到自己的魂魄游荡,我脱离了我的本体而存在。

我看到镜子上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她披着单薄的棉外套,赤脚行走在雪夜的地里,她的身上满是伤痕,与被鞭笞的痕迹,那是他人对她的“诅咒式”祝愿,快看,她像一个女巫,像一颗发光的星星,赶快杀死她,最好让她就此变得平庸,变得和我们一样!

我生命中最大的敌意来源于我女性,甚至来源于母亲,就连我自己的母亲也认为当我穿着一件短裙的时候,我带有了某种可以“放荡”,勾引的意味。

我深刻地同情她们,我清醒得太早,但我胆怯,我不敢反抗她们,但即使是这样,她们也无法让我融入她们的圈子里,我成为了一个怪胎,一个只有在独处时独自发出光辉的怪女孩。

但我很感谢这些人,是她们让我在一次次深夜的宝贵思考中不断蜕变,成为了一个脱离了权威控制的,独立的个体。

有时候我并不喜欢自己那充满战斗姿态的模样,那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有时候,我又欣赏自己那不自量力的张牙舞爪,我看天空上挂着一个月亮,我感到它像我一样,它在与我交谈,若是我成为了一个被生活驯化的动物,我不会生出这样的遐思。

如果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他注定属于我,那么他该是与我站在同一片云上的,我们不必见面,不必拥抱,便能够感到彼此的归属,那是一种真正的精神平等,一旦打破了这个原则,那么这种微妙的美丽将不复存在。

我从未被公正待过,又有何妨?

我既不是野兽,也不是芙蕖,既不是风,也不是雨,也许我会活得足够长,也许我们的共同命运会把我们推向一个新的时代,或许我的这些书写是无人可以看到的叹息罢了。

但无论如何,我想我们正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行走,我没有太多时间与那些愚昧者、迂腐者、强权者辩论,因我所有的步伐都朝向更伟大的创造去了。

尽管去嘲笑我,去质疑我,我想我会活得足够长,也许我会给这些恶意的打压与反讽以皱眉相回应,但我已经无法被激怒了,我会亲切且和蔼地成为那个许诺所有人自由的,笑起来皱纹不多的老太太,用我本来的样子,用我本来的孤独感,为生命启迪自由。(2024.07.06)

*作者︱安益阳:96后女作家,诗人,编剧,博士研究生在读。「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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