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豫州刘大夫
◐
曾经有一段时间,应该是2007年至2016年间,我常常频繁昼夜出入或逗留大乘山。
那时候,爱喝酒、爱交友、爱登山、爱野游,骨子里还有一点没有完全消磨殆尽的青春气概,既喜欢山内的云水禅心,又流连山外的尘世繁华。
后来,不知不觉间,人生境况慢慢发生了变化,去大乘山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今日再来,只觉流年真的匆匆,其中冷暖,真的只有自知。
人生在世,如果能够从容地行走,清淡似水,安静如山,纵算改变不了什么,也趋自在圆满。
今日进山,独自一人。
入得山门,沿路迤逦而行,仍见绿树成荫、青山巍峨,气象大抵如昨。翻越分水岭后,旋即即到普严禅寺门前。
停车之后,随意走走停停,方觉游人了了,远非当年可比。
那些年,每逢佳节,游人甚众,各个酒店生意兴隆。
那时候,通往社旗下洼方向的那条路还未修,通往小寺方向的那条路还少有人知。
游客常常经寺门前左转,呼朋唤友至黑龙潭。足力允许的话,甚至可以挑战一下二零九高地。
我曾在堂姐开的饭店內,先后接待过来自海口、深圳、佛山、厦门、天津、郑州等地的朋友。
有时饮酒,快意人生。有时在一壶清茶和几碟小菜里,品尝某种的境界和禅意。
大家暂放名利,走入山林,来享受一段清静时光,实在难得。
今日到来,忆昔过往,虽短短十年光景,仿佛已隔万里层山,凉薄难当。
堂姐一家早已移居焦作,门前杂草丛生。
还有那些朋友,那位豪气干云的、那位红颜羞花的、那位溪边垂钓的、那位登顶赋诗的……,都已走远。
只剩下我,偶然悄悄地一人来此,似乎只为了感受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与空寂。
曾有一位朋友,在我的内心留下很深的印痕。这位朋友,诗书俱佳,更兼性情明净放达,职场之中自是安享尊荣、坐拥春风。每每相聚,总在大寺至小寺的那条路上,谈天说地、直击心灵。
谁知无情风雨,只需一夜,可见落红。他竟然被牵涉入他人的一桩诉讼,身不由己地折腾了三四年,终因无事而免责。事后,他自愿到一个寂寞清贫的岗位,过起全然不同的生活。
我要去看他,他屡次谢绝。只是将自己所写诗文发送于我。每每读起,但见铅华去尽、清风疏淡。
坐在几乎将水放空的山口水库堤坝上,远望高高的群山,心中豁朗了许多。
其实,每个人都是过客,没有谁可以陪伴谁走到人生终点。人生的聚散,就像是戏的开始和落幕,次数多了,聚散就该从容了。
但目前的我仍不能做到从容。
这些年里,我越来越不喜欢相聚,尤其不喜欢觥筹交错、肤浅功利的相聚,并为此得罪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
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愿意将更多的人或事请入自己的生活生命里。
人的缘分,就像一盏茶,瞬间就会由暖变凉、由浓变淡,又何必让我这样一个还不太从容的人去将这杯茶端起,并一饮而尽呢!
前些年到来,我是很少进普严寺的,总觉得自己才情过浅,只能领略一些佛学浅露的表象,倒不如不去亵渎那缠绕风中的檀香、那宁静心灵的梵音。
但今天,倒更喜欢它的空灵与肃静。
寺门前那两棵千年银杏树,也同过去一样,仿佛一直在等我。进得寺内,感觉到一种无言的味道与美妙。
我不信佛,但很仰慕佛家所追求的境界,它可以让身处浊浪红尘中的人,由繁至简、由浓至淡,不为物所困、不为情所扰,学会放下、学会清欢。
回来的路上,我想,余生里,繁花看不尽,多看一种少看一种,无妨;美景看不完,多看一个少看一个,无妨。
因而,一切随缘,鲜花美景,有缘则遇,遇则见看;无缘则无欲,亦可视而不见。
但仍然希望随时能从冗杂的生活中抽离出来,到一个宁静的地方,不惊醒任何东西,与自己、与身边的每一件事物进行彻底的和解。
这样,纵使韶华已逝、故人不在,也会趋于从容超脱、自在平静。
毕竟——人间至味是清欢!
*作者︱豫州刘大夫:河南人,郑州市某大学教师。「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