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兵家不争之地”，大家往往会想到福建省。当地民谣曾云：“山岭高、山路长，半世光阴路上忙”。

明末清初地理学家顾祖禹也在《读史方舆纪要》云：福建省“僻处海隅，褊浅迫隘，用以争雄天下，则甲兵糗粮不足供也；用以固守一隅，则山川间阻不足恃也。”

由于“闽道难”，打起来极为艰辛，且打下来也没多少便宜可占。历朝历代都是基本平定天下之后，才会猛然想起福建，继而传檄而定。

而因为兵力和钱粮，不足以支撑枭雄争霸天下的野心，先秦至唐末的千百年来，福建也几乎没有独立政权存在。

不过，几乎没有，不等于完全没有。唐朝灭亡后，福建就出现了一个割据政权，即五代十国之闽国。

乾符元年（874年），山东人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在山东长垣聚众造反。第二年，出身盐商家庭的黄巢因屡第不中，愤而起兵，响应王仙芝。

王仙芝、黄巢起义规模巨大，持续的时间也很长。受此影响，寿州（今安徽寿县）的一个叫王绪的屠户也没心思做生意了。中和元年（881年）某天，王绪与妹夫刘行全召集乡里壮汉五百多人造反。很快，他们就攻克寿州，队伍扩充到上万人。接着又顺势拿下了光州。

王潮

当时，光州的固始县有三个王姓兄弟，分别叫王潮、王审邽和王审知。

虽说王潮只是县吏，王审邽和王审知只是农民，都谈不上富贵。但三兄弟性情豪纵，常坐在一起论天下大事，在三里五村颇有名气。因此王绪拿下固始后，便将王潮召入军中，担任军校。王审邽和王审知则跟随左右。

中和三年（883年）正月，李克用率沙陀骑兵在关中大破黄巢。黄巢退出关中，入河南。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迎战，为义军所败，遂降黄巢。次年，在李克用的穷追猛打下，黄巢兵败身死。

黄巢这一死，秦宗权以蔡州（河南汝南）为老巢，纵兵四出，侵袭周围城池。

王绪虽然据有寿、光二州，麾下兵马过万，但实力远不如秦宗权。见打不过，王绪只得归顺了秦宗权。

不久后，朱温发兵攻打秦宗权。秦宗权由于军中缺粮，便派人到光州让王绪赶快送钱、送粮。

王绪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能去哪里弄粮、弄钱？他只好赖着不给。秦宗权大怒，派兵报复。据史料记载，秦宗权的部队所到之处，“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这种抄掠屠杀让王绪放弃寿州、光州，带领部众，驱使百姓，去到江南发展。

黄巢起义示意图

光启元年（885年）八月，王绪到达福建漳州。转战过程中，部队规模扩大，达到数万之众。但人多，意味着开销也大。由于缺少粮食，王绪便传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略逾己及气质魁岸者皆杀之。刘行全亦死，众皆自危，曰：‘行全亲也，且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行至南安，王潮说其前锋将曰：‘吾属违坟墓，捐妻子，羁旅外乡为群盗，岂所欲哉！乃为绪所迫胁故也。今绪猜刻不仁，妄杀无辜，军中孑孑者受诛且尽。子须眉若神，骑射绝伦，又为前锋，吾窃为子危之！’前锋将执潮手泣，问计安出。潮为之谋，伏壮士数十人于篁竹中，伺绪至，挺剑大呼跃出，就马上擒之，反缚以徇，军中皆呼万岁。潮推前锋将为主，前锋将曰：‘吾属今日不为鱼肉，皆王君力也。天以王君为主，谁敢先之！’相推让数四，卒奉潮为将军。绪叹曰：‘此子在吾网中不能杀，岂非天哉！’潮引兵将还光州，约其属，所过秋豪无犯。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

最终，王潮当了主帅，刘行全出任先锋。而王审知则做了副帅。

福建偏居海隅，地狭民贫，难以养活一支大军。并且王潮一行又都是河南、安徽来的外乡人，缺乏根基。虽说围攻的过程不算顺利，但总算拿下了泉州，有了一块落脚的地儿。

王潮占据泉州后，一面安抚当地官吏和百姓，一面向驻守福州的福建观察使陈岩请降。陈岩见王潮已据有泉州，索性卖了个人情，表奏王潮为泉州刺史。王绪得知王潮混到了编制，还深孚众望，顿感羞愧沮丧，自杀身亡。

大顺二年（891年），陈岩病重。通过这些年的观察，陈岩认为王潮是自己理想的继承人，便不顾小舅子范晖的反对，召王潮来福州，准备授以军政大权。但王潮未到福州，陈岩就已去世。

陈岩死后，范晖自称留后，阻止王潮入福州。这时的王潮已经不满足做泉州之主，便派王审知率军攻打福州。一年后，王审知攻克福州，范晖被擒斩。

闽江流域示意图

今时今日，福州始终徘徊在“存在感”较低的省会城市之列。以至于很多人说起福建省会，第一时间就想到厦门。但事实上，从秦汉开始，福建地区的行政中心就一直是福州。

为什么是福州？如果单论耕地面积，福州平原小于漳州平原，比泉州平原也没大多少。然而福州有个漳州、泉州都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对内陆的辐射能力。

在交通不发达的过去，内陆居民想要与外界沟通，几乎只能依靠水运。而福州坐落于闽江的入海口，闽江流域则覆盖了福建将近一半的面积。这意味着，只要王潮、王审知坐拥福州，就能辐射福建近一半的内陆地区。并利用这些地区的兵力和钱粮，碾压其他地区。

不久后，周边的建州（今福建建瓯）、汀州（今福建长汀）纷纷遣使投降，福建五州（福泉漳建汀）尽数为王氏兄弟所有。消息传到长安，唐昭宗任命王潮为福建观察使，王审知为副使。承认他们对福建的控制。

乾宁四年（897年），王潮病重。他深知乱世立贤的道理，便没有让儿子主政，而是在临终前，把军政大权托付给王审知。王审知本想推举二哥王审邽。但王审邽坚辞不受。

王审知

此时的王氏三兄弟，兄弟齐心，联手创业，家族事业蒸蒸日上。

王审知接班不久，唐朝在福州设立威武军。于是，王审知就被封为威武军节度使，后又进封琅邪郡王。

天祐四年（907年），朱温废唐自立。王审知获悉，立刻遣使去开封拜贺。两年后，朱温下诏，正式封王审知为闽王。

‌作为福建历史上的第一位王、闽国的开国之主，王审知对福建的影响极为深远。在他主政期间，福建地区基本上没有发生过重大战事。史称“轻徭薄敛，与民休息。三十年间，一境晏然”。闽国和北面的吴越国，也成为五代十国时期，难得的两块“世外桃源”。很多饱受战乱的中原人慕名而来，仅河南固始和安徽寿县迁过来的移民，就多达数万。

除了内修政治，王审知还积极发展海外贸易。一时间，阿拉伯、波斯的商船，穿梭于福建沿海。本就是唐朝四大通商口岸之一的泉州港，因此得到进一步发展。为后来的宋、元两朝以泉州为中心，与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实现通商贸易，形成东方世界的海洋经济圈，奠定了基础。

同光三年（925年），王审知病薨。由于王审知在开发闽地上的杰出贡献，他也被尊为“开闽第一”。

王审知薨逝后，其次子王延翰继位。据史料记载，王延翰身材高大，美皙如玉，通经史。但为人却骄淫残暴。王延翰一上位，就将他的兄弟们全部逐出福州。

王延翰

为什么这么干呢？因为王延翰想称帝。而他想称帝的理由也异常奇葩。王延翰的老婆叫崔练师，是个著名的大醋坛子。见丈夫生的风流倜傥，崔练师便醋意大发，不许王延翰纳妾。王延翰贪恋美色，又不敢反抗崔练师，所以就只能选择称帝，然后名正言顺地扩大后宫。“延翰为人长大，美皙如玉，其妻崔氏陋而淫，延翰不能制。审知丧未期，彻其几筵，又多选良家子为妾。崔氏性妒，良家子之美者，辄幽之别室，系以大械，刻木为人手以击颊，又以铁锥刺之，一岁中死者八十四人。崔氏后病，见以为祟而卒。审知养子建州刺史延禀，本姓周氏，自审知时与延翰不叶。延翰立，以其弟延钧为泉州刺史，延钧怒。二人因谋作乱。十二月，延禀、延钧皆以兵入，执延翰杀之。而延钧立，更名鏻。”

不久后，王延钧上书后唐朝廷：“楚王马殷、吴越王钱镠皆为尚书令，今皆已薨，请授臣尚书令。”“唐不报，鏻遂绝朝贡。”

得罪了后唐，王延钧心里也有些忐忑。他是个虔诚的“道教徒”，崇信鬼神、道家之言。听说王延钧“信奉”道教，一帮道士、巫婆便跳了出来，纷纷建言献策。“鏻好鬼神、道家之说，道士陈守元以左道见信，建宝皇宫以居之。守元谓鏻曰：‘宝皇命王少避其位，后当为六十年天子。’鏻欣然逊位，命其子继鹏权主府事。既而复位，遣守元问宝皇：‘六十年后将安归？’守元传宝皇语曰：‘六十年后，当为大罗仙人。’鏻乃即皇帝位，受册于宝皇，以黄龙见真封宅，改元为龙启，国号闽。追谥审知为昭武孝皇帝，庙号太祖，立五庙，置百官，以福州为长乐府。而闽地狭，国用不足，以中军使薛文杰为国计使。文杰多察民间阴事，致富人以罪，而籍没其赀以佐用，闽人皆怨。又荐妖巫徐彦，曰：‘陛下左右多奸臣，不质诸鬼神，将为乱。’鏻使彦视鬼于宫中。”

另一个叫薛文杰。此人精于算计，擅长从福建富商那里搜刮财富。搜刮的方法很简单：先打听谁家有钱，然后随便扣个罪名，威胁没收财产充公。愿意赎罪的，破点财免灾。不愿意赎罪的，就大刑伺候。薛文杰因此也落了个恶名，福建富商无不咒骂。但仗着有王延钧撑腰，薛文杰不在乎别人怎么骂他。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竟然设计逼死了枢密使吴英。

吴英曾主管军事，深得军心，士兵们听说他被杀，都忿怒不已。同年底，吴国出兵攻打建州。“英尝主闽兵，得其军士心，军士闻英死，皆怒。是岁，吴人攻建州，鏻遣其将王延宗救之，兵士在道不肯进，曰：‘得文杰乃进。’鏻惜之不与，其子继鹏请与之以纾难，乃以槛车送文杰军中。文杰善数术，自占云：‘过三日可无患。’送者闻之，疾驰二日而至，军士踊跃，磔文杰于市，闽人争以瓦石投之，脔食立尽。明日，鏻使者至，赦之，已不及。初，文杰为鏻造槛车，以谓古制疏阔，乃更其制，令上下通，中以铁芒内向，动辄触之，既成，首被其毒。”

王延钧

危机解除后，王延钧破罐子破摔，开始纵欲享乐，立长得狐媚且淫荡的陈金凤为皇后。

陈金凤是陈岩的女儿。陈岩去世后，王潮将女儿嫁给陈岩之子陈延晦为妻，将陈金凤许给王审知做妾室。

其实王审知生前，王延钧便和陈金凤厮混在一起。“鏻妻早卒，继室金氏贤而不见答。审知婢金凤，姓陈氏，鏻嬖之，遂立以为后。初，鏻有嬖吏归守明者，以色见倖，号归郎，鏻后得风疾，陈氏与归郎奸。又有百工院使李可殷，因归郎以通陈氏。鏻命锦工作九龙帐，国人歌曰：‘谁谓九龙帐，惟贮一归郎！’鏻婢春燕有色，其子继鹏蒸之，鏻已病，继鹏因陈氏以求春燕，鏻怏怏与之。其次子继韬怒，谋杀继鹏，继鹏惧，与皇城使李仿图之。是岁十月，鏻飨军于大酺殿，坐中昏然，言见延禀来，仿以为鏻病已甚，乃令壮士先杀李可殷于家。明日晨朝，鏻无恙，问仿杀可殷何罪，仿惧而出，与继鹏率皇城卫士而入。鏻闻鼓噪声，走匿九龙帐中，卫士刺之不殂，宫人不忍其苦，为绝之。继韬及陈后、归郎皆为仿所杀。鏻立十年见杀，谥曰惠皇帝，庙号太宗。”

王继鹏称帝继位后，李仿大有架空王继鹏的意思。

见李仿有可能造反，王继鹏找来指挥使林延皓，商议怎么除掉李仿。

林延皓是最早追随王潮、王审知南下的那批人之一，资历很老，斗争经验丰富。他认为硬碰硬肯定不行，得先示弱，借此麻痹李仿。后来，林延皓假意接近李仿，屈身事贼，趋炎附媚，得到李仿的信任。“继鹏，鏻长子也。既立，更名昶，改元通文，以李仿判六军诸卫事。仿有弑君之罪，既立昶，而心常自疑，多养死士以为备。昶患之，因大享军，伏甲擒仿杀之，枭其首于市。仿部曲千人叛，烧启圣门，夺仿首，奔于钱塘。”

除掉李仿，林延皓居功至伟，但还没等王继鹏封赏，他却告老还乡了。并且还告诫林家的子孙：“吾国同气相仇，祖德不绍，敢知吉？汝虽荷世赏，姑宜以荣进为戒，吾子孙必有昌者也”。

五代十国形势图

事后看来，林延皓预测的还真准。

王继鹏独揽大权不久，全方位、无死角地复刻了老爹王延钧的“优良传统”。比如王延钧不理朝政，王继鹏也不理朝政。王延钧沉迷于修道，王继鹏也沉迷于修道。新皇帝不管事，还继续重用道士，陈守元这个江湖骗子，自然也就继续受到重用。后来，他居然还做了宰相。既然是宰相，那平时自然会有很多捞钱的机会。“昶亦好巫，拜道士谭紫霄为正一先生，又拜陈守元为天师，而妖人林兴以巫见幸，事无大小，兴辄以宝皇语命之而后行。守元教昶起三清台三层，以黄金数千斤铸宝皇及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像，日焚龙脑、薰陆诸香数斤，作乐于台下，昼夜声不辍，云如此可求大还丹。三年夏，虹见其宫中，林兴传神言：‘此宗室将为乱之兆也。’乃命兴率壮士杀审知子延武、延望及其子五人。后兴事败，亦被杀。而昶愈惑乱，立父婢春燕为淑妃，后立以为皇后。又遣医人陈究以空名堂牒卖官。”

从此，闽国朝廷任用官员，全凭贿赂数额多少来分差等。

更可怜的是老百姓。试想，花钱买官的人，上任后肯定要想方设法收回成本。如此一来，老百姓养的鸡鸭，种的果蔬，都要课以重税，民间叫苦不迭。

靠着卖官鬻爵，杀鸡取卵，闽国的财政困境得到缓解。有些人一旦有了钱，就喜欢整活，王继鹏就是这号人。

当初王延钧在位时，曾组建两支禁卫军，一支为拱宸都，一支为控鹤都。王继鹏不信任这两支禁军，便另募两千壮士作为腹心，号称宸卫都，俸禄和赏赐，都比拱宸都、控鹤都高。“昶弟继严判六军诸卫事，昶疑而罢之，代以季弟继镛，而募勇士为宸卫都以自卫，其赐予给赏，独厚于他军。控鹤都将连重遇、拱宸都将朱文进，皆以此怒激其军。是岁夏，术者言昶宫中当有灾，昶徙南宫避灾，而宫中火，昶疑重遇军士纵火。内学士陈郯素以便佞为昶所亲信，昶以火事语之，郯反以告重遇。重遇惧，夜率卫士纵火焚南宫，昶挟爱姬、子弟、黄门卫士斩关而出，宿于野次。重遇迎延义立之。延义令其子继业率兵袭昶，及之；射杀数人，昶知不免，掷弓于地，继业执而杀之，及其妻、子皆死无遗类。延义立，谥昶曰康宗。”

做掉王继鹏后，连重遇、朱文进随即拥立王继鹏的叔叔、看似老实的王延羲。

五代十国形势图

但王延羲的老实都是装的，实际上也是个暴虐之徒。继位不久，王延羲便开始骄奢淫逸，猜忌宗族，比王继鹏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弟建州刺史王延政多有规劝，王延羲反而回信怒骂，二人因此结怨。

天福五年（940年），王延政和王延羲彻底撕破脸，大打出手。混战三年后，王延政在建州称帝，国号大殷，闽国因此分裂。“曦弟延政为建州节度使，封富沙王，自曦立，不叶，数举兵相攻，曦由此恶其宗室，多以事诛之。谏议大夫黄峻舁榇诣朝堂极谏，曦怒，贬峻漳州司户参军。校书郎陈光逸上书疏曦过恶五十余事，曦命卫士鞭之百而不死，以绳系颈，挂于木，久而乃绝。国计使陈匡范增算商之法以献，曦曰：‘匡范人中宝也。’已而岁入不登其数，乃借于民以足之，匡范以忧死。其后知其借于民也，剖棺断尸，弃之水中。”

天福九年（944年）正月，看到福建形势混乱，南唐中主李璟派使者送书信给王延羲和王延政，责备他们不该兄弟相争，祸及百姓。王延羲、王延政很不客气回骂他们。“是时，南唐李景闻闽乱，发兵攻之，延政遣其从子继昌守福州，而南唐兵方急攻延政，福州将李仁达谓其徒曰：‘唐兵攻建州，富沙王不能自保，其能有此土也？’乃擒继昌杀之。欲自立，惧众不附，以雪峰寺僧卓俨明示众曰：‘此非常人也。’被以衮冕，率诸将吏北面而臣之。已而又杀俨明，乃自立，送款于李景，景以仁达为威武军节度使，更其名曰弘义。而景兵攻破建州，迁延政族于金陵，封鄱阳王。是岁，景保大四年也。”

至此，由光启二年（886年），王潮官拜泉州刺史开始，统治福建达六十多年的闽国政权灭亡。

但南唐也不是最大的赢家。开运三年（946年），李仁达打退南唐军的围攻后，率福州军民依附吴越。同年，闽国旧将留从效驱逐南唐在泉、漳二州的驻军，称清源军节度使。也就是说，李璟只捞到了贫瘠的建、汀二州。相对富庶的沿海地区，全进了别人口袋。

最尴尬的是，由于南唐主力深陷闽地，以至于辽国灭后晋时，李璟无力北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辽军退走后，刘知远如同旅游一般，轻松带兵入主开封，建立后汉政权。这或许就是福建在古代会成为“兵家不争之地”的原因吧。

南唐、吴越、清源军三分福建

所谓兵家必争之地，一争人口，二争粮食，三争安全。而人口和粮食，福建基本没有。安全层面，王氏割据半个多世纪，对周围政权也构不成威胁。

当然，“兵家不争之地”并未贬义。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兵家不争之地”是一项荣誉，说明当地相对和平，实乃幸事。如果可以，老百姓宁愿自己的家乡从未发生过哪怕一次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