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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9月25日下午,多日来缠绵病榻,连正常说话都变得有些吃力的前全国妇联主席蔡畅在很久没有会见客人后,罕见接见了一位多年不曾见过的老朋友。
这位老朋友来自赣南的农村,她一走进床前,便哽咽起来,嘴里说着“大姐……”
蔡畅见状,挣扎着伸出了双手,跟这位农村妇女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位来看望蔡畅的江西农妇就是陈毅元帅的前妻赖月明,她还曾担任过石城县委妇女部长。
1914年,赖月明出生在江西兴国的一个贫苦农村,乳名赖三娇。1928年,年仅14岁的赖月明被父亲卖到了位于杰村圩的一户姓谢的人家当童养媳。
1929年春,红军进入了杰村圩并在这里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在这一背景下,赖月明恢复了自由身,开始从事妇女工作,接受培训和教育。
自此,赖月明开始投身到了革命队伍中,跟党和红军站在一起。
1931年,赖月明通过在妇女解放中做出的工作获得了党组织一致认可,她被任命为妇女委员会主任。不久后,便被组织送往瑞金师范学习,进一步学习马克思主义思想和理论。
完成学业后,赖月明主动向组织提出申请,要求回到兴国县工作,她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知识和力量将当地的妇女解救出来。
回到家乡后,赖月明与当地的妇女主任蔡畅相识,蔡畅比她大几岁,工作经验也比她丰富一些。因此,在工作中,每当赖月明遇到问题便会请教蔡畅,听到蔡畅侃侃而谈,说出那么多革命理论时,赖月明总是满脸钦佩。
就这样,两人也慢慢地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作为大姐的蔡畅对赖月明的婚姻大事也很是关心。终于,机会来了。
粤北南雄水口大捷,中央红军主力成功打败了“围剿”的20个敌团的兵力。激烈的战争过后,战士们需要休整。而兴国县由于距离最近,中央红军便决定先在这里稍作休整。
为了慰问前线作战的将士们,作为妇女主任的蔡畅便组织大家搞了一场文艺演出。
虽然是临时组织的,但演出举办得十分成功。赖月明上台唱歌时,吸引了台下众多将士们的目光。一唱完,台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当时,蔡畅跟陈毅等人一同坐在台下欣赏表演,赖月明唱歌时,蔡畅一下便注意到了陈毅眼睛里透露出的赞赏。
蔡畅当即便萌生了给两人牵线搭桥的想法。赖月明工作认真又有热情,陈毅更是年轻有为。两人再合适不过了。
在蔡畅的安排下,两人在相处中渐渐萌生了情愫。但赖月明心中还是有不少顾忌,她认为自己跟陈毅的差距太大了:陈毅接受过高等教育,还留过学,而自己连书都没怎么读过……
这些摆在面前的差距让她有了退缩的想法。
这时,蔡畅找到赖月明,认真倾听她的苦恼和顾虑。听后,蔡畅笑着对她说:“这些顾虑都是可以解决的。”
陈毅从没有看不起没上过学的同志,只要肯学习都会尽力帮助。此外,虽然他出身地主阶级,但早已与之割裂,成为了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最后,蔡畅坚定地说道:
“月明,陈毅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党组织绝对信任他。既然他拜托了我们,我看,你们就结成夫妻吧。”
在察觉到赖月明心中的不确定后,陈毅也找了蔡畅了解情况。赖月明在蔡畅的开导下,也放下了心中包袱。
1932年农历9月,赖月明和陈毅正式结为革命伉俪。
1934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党中央被迫作出了撤离中央苏区进行长征的决定。此外,组织上决定动员一批红军家属和伤病员继续留在地方坚持革命斗争。而赖月明作为红军家属,便是被留下的一员。
撤离前,赖月明去看望了工作忙碌的陈毅。夫妻俩虽然已结婚近三年时间,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却不足几个月。如今,他们又要分离。
虽然不舍,但组织下达的命令必须服从,为了让妻子放心,陈毅很耐心地给她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叫她放心:“记住,坚强地活下去。要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组织会找你的,一定会找你的。月明,我也会找你的。”
就这样,赖月明和陈毅便各自分隔两地,继续开始了自己的革命任务。
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势力强大,在战乱中,赖月明也不幸跟大部队走散,从而与党失去了联系。
当时,共产党员正在遭受着国民党反动派的搜捕和杀戮。在这一白色恐怖的背景下,赖月明想要在亲戚家躲避风头的要求也被拒绝。
于是,赖月明便开始流浪乞讨,后来被父亲抓了回去卖给了一个鞋匠。第二年,鞋匠去世,赖月明终于恢复了自由,但这时她又听说了陈毅牺牲的消息。
悲痛欲绝的赖月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消息竟然是国民党方面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因为陈毅仍然在赣南一带领兵作战。
不久后,赖月明跟组织失去联系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陈毅的耳朵里,但由于战事繁忙,陈毅只好交代手下帮忙打听。
后来,陈毅便收到了赖月明跳井自杀的噩耗。实际上,赖月明并没有自杀,这个消息是她做伪保长的父亲故意散布的消息。
得知妻子“自杀”,陈毅悲痛不已,但在如此严峻的革命形势下,他只能继续回到前线作战杀敌。
夫妻俩就这样互相以为对方“牺牲”了。
几年后,赖月明与一个回乡务农的退伍战士方良松结婚,并育有一女两男。1940年,陈毅也与张茜结为夫妻。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全国人民基本过上了和平的、没有战乱的生活。赖月明也同样如此。
然而,1959年的一天,赖月明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这天,她正带着孩子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了报纸上陈毅的照片。这时,她才知道原来陈毅不仅没有牺牲,而且还担任着国家副总理这一重要职务。
得知陈毅还活着,赖月明心情十分复杂,无心逛街的她很快便带着孩子们回家去了。回家后,方良松见妻子情绪异常,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是要带孩子逛一逛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赖月明犹豫了一会儿,便将自己跟陈毅的过往和盘托出。她表示:“我想去北京找陈毅。”
这时,方良松立即劝阻道:“你如果要走,那我跟孩子们怎么办?他们就没有母亲了?再说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真的见到了陈毅又能怎么样呢?”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了赖月明一脸,她既担心年幼的孩子,又担心给陈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这样,赖月明放弃了去北京找陈毅的想法。
1972年,陈毅逝世,看着报纸上发布的陈毅去世的消息,赖月明心中悲痛不已。她常常在家中暗自流泪,自己终究是没能见上陈毅一面。
陈毅逝世后,赖月明最牵挂的就剩下了蔡畅大姐。
其实,蔡畅始终不相信赖月明会选择自杀了结自己。多年来,她也一直在打听着赖月明。
虽然赖月明早已脱离了党组织,但她始终在履行着自己党员的责任和义务,按时交党费。不过,每次有工作人员问起她何时入的党?入党的凭证在哪里时,她只能沉默以对。
幸运的是,蔡畅终于打听到了她,并立即给她写去了信。收到蔡畅大姐的信后,赖月明更是感动地泪流不止。
此外,在得知赖月明的情况下,蔡畅还为她申请了党员补贴。此后几年,两人一直保持着信件往来。
1988年,赖月明得知蔡畅病情加重的消息后,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毅然动身前往北京探望蔡大姐。
不过,当她来到医院提出要看望蔡畅时,却遭到了工作人员的拒绝。因为当时蔡畅因身体原因已经几乎不再接待客人了。
赖月明听后表示理解,但她向护士提了一个请求:“赖月明,麻烦请你把这个名字告诉蔡大姐。”
护士见这名老妇人如此执着,便帮她传达了:“蔡大姐,外面有一位名叫‘赖月明’的老人说一定要见您一面,您认识她吗?”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蔡畅一听名字,立即挣扎着起来,说道:“她在哪里?快让她进来。她是我多年未见的老友啊……”
就这样,赖月明走进了病房,见到了蔡畅大姐。
见完蔡畅大姐后,赖月明又来到了陈毅的墓前,静静地看着墓碑,回忆着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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