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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0年代初的一个普通中国农村,张大林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劳农民。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他便已经背着锄头,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张大林个子不高,皮肤被长期的日晒风吹染成了古铜色。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泛白,但却整洁干净。他的妻子几年前因病去世了,儿女们为了生计早早就去了城里打工,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作。
“哎,大林哥,又这么早出来干活呀!”村口的李婶正提着一篮子鸡蛋,见到张大林便热情地打招呼。
“嗯,地里的活不干不行啊,这不,趁早上凉快,多干点。”张大林笑着回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旧坚毅。
“你这身子骨,可得注意啊,别累坏了。”李婶关心地叮嘱。
“放心吧,我身体硬朗得很!”张大林摆摆手,继续往田地走去。
张大林是村里公认的老实人,无论谁家有困难,他都乐意伸出援手。去年夏天,村东头的老王家里突然失火,张大林二话不说,冲进去救出了老王的儿子。这事让村里人都对他佩服不已。
傍晚时分,张大林仍在自家地里忙碌着,天边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突然,他的目光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吸引。那是一道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他种的红薯地。张大林眯起眼睛,认出了那是邻村的小男孩,李小军。
李小军大约十一二岁,瘦得像根竹竿。他悄悄蹲在地上,用手飞快地刨着泥土,几乎不敢抬头。张大林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酸楚。村里人都知道,李小军的父母几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双双去世,他便一直跟着年迈的祖母生活。家里光景很差,吃顿饱饭都成问题。
张大林本可以大声呵斥小军,甚至把他赶走,但他没有。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假装没有看见这一切。小军扒出了几个红薯,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破旧的衣袋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张大林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几个红薯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李小军来说,可能就是一家人的一顿饱饭。他转身继续忙着手头的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明天多留意些吧,别让人看见。”张大林心里想着,自言自语道,“这娃子可怜,若是被村里人知道了,怕是要挨骂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而是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贫困家庭担忧。田地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张大林抬头望了望远方,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多年过去了,张大林的身体不如从前那般硬朗了。村里的人常见他独自坐在门前,晒着太阳发呆。满头的银发和脸上的皱纹,记录了他这些年的风霜。偶尔,村里的孩子们跑过来叫一声“张爷爷”,他便笑眯眯地应着,心里充满了温暖。
这一天,天气格外晴朗,张大林照旧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前的阳光下打盹。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大林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朝他走来。
“张大林叔!”那人笑着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熟悉。
张大林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是……小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小军。”李小军走上前,满脸的笑容。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小男孩,面前的李小军西装革履,显得成熟稳重。
“哎呀,真是你!多少年没见了,你都这么大了!”张大林站起来,激动地拍了拍李小军的肩膀。
“是啊,张叔,快二十年了吧。”李小军扶着张大林的胳膊,眼中满是敬意和感激。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张大林笑着问道,心里满是欢喜。
“张叔,当年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总之,我一直记着你的好。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李小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他从车里拿出了一大堆礼物,堆在张大林的屋前。
“哎哟,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破费了!”张大林连连摆手,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些都是小意思。”李小军笑了笑,“张叔,我这次回来,还有个重要的事。”
“哦?什么事?”张大林好奇地问道。
“我在城里买了房子,条件也算不错。我想着,您一个人在村里也没人照顾,不如跟我去城里住吧,您在城里也能享享清福。”李小军诚恳地说道。
“这……”张大林有些犹豫,毕竟他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对城里的生活有些不习惯。
“张叔,您放心,我在城里工作也稳定,您去了城里,我一定好好照顾您。您年纪大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我实在是不放心。”李小军的语气里透着关心和急切。
张大林感受到李小军的真诚,心里一阵温暖,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小军,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可是我在这村里住惯了,你说让我去城里,怕是住不惯啊。”
李小军见张大林犹豫,知道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变化,便温声劝道:“张叔,您别急,您可以先去住一段时间,不习惯再回来。就当去城里看看,散散心。”
听李小军这么一说,张大林倒有些动摇了。他抬起头,看着李小军那双真挚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蹲在红薯地里的小男孩。
两人进了屋,张大林一边泡茶一边感慨:“小军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变了不少。当年我还记得你……偷偷跑我地里挖红薯的样子。”
李小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张叔,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当年要不是您没揭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那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又没法去求别人,只能做那种事。我永远记得,您明明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给了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张大林叹了口气,“你那时候年纪小,我看你可怜,不忍心戳破。没想到你真争气,走出了一条好路子。”
“张叔,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这次回来,不单单是探望,也是为了报恩。您一定得答应跟我去城里住。”李小军的语气中透着坚定。
张大林看着眼前的李小军,心中感慨万千,最终也不再推辞,点了点头,“好,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去看看。”
张大林最终还是决定跟李小军去城里生活。他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把家里的门锁好,跟村里的老邻居们一一告别。村里的人都知道李小军出息了,对张大林能去城里住,也纷纷表示羡慕和祝福。
“张叔,您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孝顺的小军。”李婶笑着对张大林说。
张大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儿的话,小军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李小军开着车,把张大林接到了城里。一路上,张大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心里既兴奋又有些忐忑。车子停在了一栋漂亮的小区楼下,李小军扶着张大林下了车,“张叔,这就是我家,您先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张大林跟着李小军进了电梯,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坐电梯,心里紧张得不行。李小军看出他的不安,笑着安慰道:“张叔,这电梯安全得很,您放心。”
走进李小军的家,宽敞明亮的客厅,干净整洁的卧室,一切都让张大林感到新奇。“小军啊,你这日子过得真好。”张大林感叹道。
“张叔,这里就是您的家,以后您就在这住,什么都别操心。”李小军一边帮张大林放好行李,一边热情地介绍房子的每个角落。“我每天上下班都方便,中午还能回来陪您吃饭。”
张大林听了,心里暖暖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军,我住这儿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你有自己的生活,我年纪大了,怕是拖累你。”
李小军摇摇头,认真地说:“张叔,您千万别这么想。这些年,您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您年纪大了,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
张大林被李小军的真诚打动,心里终于放下了那一丝顾虑。他住进了李小军的家,日子过得舒适而安稳。李小军每天忙完工作都会回来陪张大林聊天,两人回忆着过去的点滴,笑声常常回荡在这间温馨的家里。
有一天傍晚,李小军陪着张大林坐在阳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脸上,温暖而宁静。
“张叔,您还记得当年我们村里那个老柳树吗?”李小军忽然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那树下你还爬上去抓过知了呢。”张大林笑着回答,眼神里满是怀念。
“是啊,那时候多无忧无虑啊。可惜,现在村里变化大了,很多东西都不见了。”李小军叹了口气。
张大林点点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老了。”
“不过,张叔,您现在过得舒服就好。那些回忆,永远在咱们心里,不会消失。”李小军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坚定。
张大林笑了笑,拍了拍李小军的手,“小军啊,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孩子,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李小军看着张大林,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忽然问道:“张叔,您觉得,这世间的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张大林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向远处渐渐隐去的夕阳,心中充满了感慨。他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刻,他心里无比满足,也明白了人生的真谛。命运的安排,是否真的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