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期,冀东一带都属大辽国疆土,这儿属平州府民山县管辖。当年这里出了一个喜鹊报案的离奇故事,一时被传为佳话,流传至今。
民山县南部是丘陵和平原,而北部的长城外是山区。辽寿昌三年六月的一天,一大清早,民山县衙大堂外的堂鼓就“咚咚”地响了起来。新上任不久的县令郑尔舟哪敢怠慢,急忙更衣正冠,迈着方步走进大堂,一撩袍襟在条案后面坐了下来,整理一下案上的大印和令签之类的物品。一班衙役站在两侧,喝过堂威后,郑尔舟向下一看,只见堂下跪着三个人。他一拍惊堂木说:“来者何人,击鼓鸣冤,若非有冤屈之事?如实禀来。”
只听下面人答道:“我们是从北部山区葛条沟来的,因为我们的母亲在半个月前突然失踪,到现在踪影全无,特来报官的。求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郑县令轻摇着折扇说:“都过去半个月了,怎么才来报官哪?”
有个后生叩了一个头战战兢兢地说:“回大老爷,原以为我妈在我姐家呢,我姐以为我妈已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了。五六天前才发现两头都不见了我妈的身影,把亲戚家全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这才来求县大老爷做主呀!”
郑尔舟说:“把走失者的姓名、年龄、何时在哪里走失的向本官述说清楚。”三个人中年龄长的人说:“我叫陈友年,是这家的姑爷子。他俩姓周,是我的小舅子,我说一下经过吧。”
原来这个失踪的老太太姓丁,人们都叫她周丁氏。半月前她闺女给她妈捎口信过去,让妈来住几天闺女家,六十多岁的人了,别总憋在家里。闺女嫁给牛心石村,离家也就五六里的路,她接到信就自己走着去了。可是住了五六天,老太太就要回家,惦记着老伴儿。想走也留不住啊,闺女就特意给老爹包了十几个饺子,装篮子里让妈给爹带回去。这天,弟弟突然来了,他说:“我是来接咱妈回家,这两天咱爹老是念叨,像是想老娘子了。”
姐姐一愣,说出了有如晴天惊雷似的话:“妈在十天前就回去了呀!咋!没在家?”
弟弟说:“要是妈在家,我还能到你这儿来接吗?”
姐弟俩当时就头蒙了,两头都不见人,这十来天老太太可到哪儿去了!姐弟俩心急火燎,发动全家到所有亲戚家去找。可是找了四五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只好报官了。就这样老太太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婿就来到了民山县的衙门。
这是县令郑尔舟来到这个县接的第一桩案子,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能不尽责尽力吗?当日就乘一顶小轿,带领几个衙役奔葛条沟而来,在葛条沟和牛心石村之间详细察看,进村入户调查访寻。折腾了好几天,却一点线索也没找到,只好打道回府,悻悻而归。
郑尔舟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他年轻气盛,踌躇满志,想来个小试牛刀,可是却办来了个窝脖儿䅁,他能不上火吗?他正在府衙里坐着犯愁呢,听到窗外有一对喜鹊观喳,叽喳”叫个不停。郑尔舟也没有在意,可是喜鹊一直在叫,还往窗子上撞,这时郑尔舟觉得有些奇怪,他就走出屋子。来到外面后,喜鹊就冲他叫,在他头顶上飞,然后向外面飞去,停在衙门外路边的一棵矮树上。郑尔舟转身要回屋,喜鹊双飞来,在他头顶上飞。郑尔舟见状,试探性地回身往外走去。他这一走,喜鹊也了了起来,在他前面飞。飞一段距离,就在前面树上等一会儿郑尔舟,待郑尔舟走现近前时,喜鹊再飞一段又落下。这分明是想引导他去一个地方,郑尔舟见真是有蹊跷,他就回了衙门。他刚进院,喜鹊也飞了回来,叫得更凶了。郑尔舟喊来轿夫和几个衙役,就坐上小轿,带着衙役出了衙门。怪了,喜鹊好似很欢快地叫着,也眼着飞了出来,而且一直向北面飞。飞一段路就停在树上,到转弯处也停下。郑尔舟的轿子跟着喜鹊上山下岭,走村过户地走了多半天了,轿子歇了好几歌了,喜鹊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下了一条小路,然后拐上一个小山坡。往下没了路,喜鹊落在一棵老松树上,树上有个很大的喜鹊窝。郑尔舟命令落了轿,他下轿一看,原来树下是一片坟地,而且还有一个新坟。他很是纳闷儿,喜鹊把他引到这坟地里干吗呢?
这时只见喜鹊从树上俯冲下来,直落在那座新坟上,用两只爪子扒坟上的土。
郑尔舟一看明白了,可能这座坟墓里有什么冤情。
郑尔舟离开坟地,来到村里,唤来地保,详细了解这座新坟墓的主人。原来这个坟墓里埋的是下面小村子里刘家的老爷子刘老三。经过了解,这位刘老三老实厚道,人缘很好,死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郑尔舟突然联想到,这个小村在莴条沟与牛心石村之间,归葛条沟管辖。正是周家报案丁老太太失踪的地方,是否与这宗案子有关联呢?
郑尔舟就与地保来到坟地的主人刘家,商议扒坟开棺。可是刘家说什么也不同意,给多少银子也不行。郑尔舟见软的不行,就与地保一商量,决定强制执行并择日扒坟开棺。并向众人宣布说:如果坟墓里没问题,除赔偿外,他亲自为死者披麻戴孝。
到了这天,郑尔舟在刘家在坟地里摆上香案供品,烧纸焚香地祭奠完刘老三后,就派开始动手扒坟。铲开黄土,抬出棺材。开棺一看,只有刘老三的尸体躺在里面,其余么都没有。再看墓穴也是什么也没有。郑尔舟好不沮丧,把人家的坟给扒了,什么疑点也没有,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要给人家披麻戴孝!这将如何收场呀?这时,刘家不干了,上来十几个壮汉,手拎着镐头,非要讨个说法。刘老三的儿子说:“平白无故地就扒坟开棺,这是我们刘家的奇耻大辱!如果坟里真有事儿,我们也就认了。坟扒了,棺也开了,发现什么了?你们凭啥扒坟?我爹的棺材就这么撂着了,不给个说法,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我要上告到平州府!”
郑尔舟无话可说了,他悔恨自己糊涂!干吗要上扁毛畜牲的当,传出去岂不被人耻笑!刚刚上任就出这样的大错,这顶乌纱帽还能戴得住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喜鹊不知从哪儿飞了来,不顾人多,一个俯冲飞进墓穴里,用喙啄墓坑下的土。郑尔舟一看,里面还有蹊跷,就命人往下挖。这一挖果然挖出了一具尸体。村里人近前一看,果然是丁老太太的尸体。周家人一见个个号啕大哭,然后跪在郑尔舟面前,要求惩办凶手,为老人报仇!
郑尔舟吩咐下去,牢牢控制住刘家和当初挖墓子的人。经过审讯,刘家浑然不知,当初挖墓子的几个人也声称不知。郑尔舟愤愤地说:“竟敢说不知情,难道是老太太自己钻进去的!把这几个疑犯带回去收监。”
在民山县衙的大堂上,堂威一喝,刑具一摆,没用动刑,几个挖墓子的人就吓屁了。还有个老头吓得尿了裤子,如实交代了罪行。
原来是他们几个给刘老三挖墓子时,丁老太太挎着一个篮子从牛心石方向走来。也许是走到这里感觉累了,见路边有人挖墓子,就停下来歇会脚儿,看会儿热闹。一个村的都认识,就唠闲嗑儿。挖墓子的人见篮子里有饺子,以为是刘家送来的饭,就给吃了个精光。等老太太要走了,一见篮子空了,因那时吃顿饺子可不容易,就急了,就让几个人包赔。几个人哪赔得来,就不肯认账。老太太就上前厮打,一个叫刘满的用手一扒拉,老太太一个趔趄没站稳,就一头栽进了墓坑里。也是该着出事,老太太一声都没吭,还就死在了墓穴里了。
刘满等几个人一看傻眼了,出了人命了,这还了得,个个吓得六神无主。这时刘满说:“出了人命,咱谁也脱不了干系,都得偿命去。我看不如就埋在墓子底下,人不知鬼不觉地算了,只要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
几个人一拍即合,当下猛挖一阵子。够深了,就把丁老太太埋在了下面,又在上面踏实。刘老三的棺材下葬时竟没有被发现。
案情真相大白,虽然刘满等人是误伤人命,但隐情不报,藏匿尸体,罪行严重,打入大牢,秋后听候发落。
喜鹊报案,一时成为街头巷尾的奇谈,也帮了郑县令的一个大忙。县令发下令来,全县人谁也不许打喜鹊,小孩不要掏喜鹊窝,要爱护喜鹊。直到现在民山县旧地仍然保持着爱护、保护喜鹊的民风。
万物皆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