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蛊之祸前,太子刘据与汉武帝刘彻已经有了矛盾,史书记载得清清楚楚:“初,上年二十九乃生戾太子,甚爱之。及长,性仁恕温谨,上嫌其材能少,不类己;而所幸王夫人生子闳,李姬生子旦、胥,李夫人生子髆,皇后、太子宠浸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用法严,多任深刻吏。太子宽厚,多所平反,虽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悦。皇后恐久获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应擅有所纵舍。上闻之,是太子而非皇后。群臣宽厚长者皆附太子,而深酷用法者皆毁之。邪臣多党与,故太子誉少而毁多。卫青薨后,臣下无复外家为据,竞欲构太子。”
汉武帝和太子有两个矛盾:一是宠爱的矛盾。
起初,汉武帝在29岁的时候才有了太子刘据,对他非常喜爱,等到刘据长大后,性格仁慈宽厚、温和谨慎,汉武帝嫌他不像自己那样精明强干。汉武帝晚年宠爱王夫人、李姬、李夫人,王夫人生了一个儿子叫刘闳,李姬生了两个儿子,叫刘旦和刘胥,李夫人生了一个儿子叫刘髆。正因为如此,刘据和皇后卫子夫受到的宠爱逐渐减少,刘据和卫子夫常常有不能自安的感觉,汉武帝因此传话给卫青,让太子和皇后放心:“皇后、太子宠浸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觉之,谓大将军青曰:‘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闻皇后与太子有不安之意,岂有之邪?可以意晓之。’大将军顿首谢。”
二是政见的矛盾。汉武帝用法严厉,任用的多是严苛残酷的官吏;而太子待人宽厚,经常将一些他认为处罚过重的事从轻发落。太子这样做虽然得百姓之心,但导致那些执法大臣都不高兴,皇后担心这样下去会获罪,经常告诫太子,应注意顺从皇上的意思,不应擅自有所纵容宽赦。
刘彘
汉武帝听说后,反而认为太子是对的,而皇后不对。群臣中,为人宽厚的都依附太子刘据,而用法严苛的则都诋毁太子。由于奸邪的臣子大多结党,所以为太子说好话的少,说坏话的多。卫青去世后,那些臣子认为太子不再有母亲娘家的靠山,便竞相陷害太子。
汉武帝虽然表面上是支持太子的,但政见不同无疑会导致父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人是很改变的,汉武帝作为历史上有名的皇帝,他不会容许有人改变他的政见,哪怕是太子。由于太子与皇帝的政见不同,导致朝中大臣分为两派,这才是最要命的。
古往今来,皇帝最担心就是大臣结党。太子虽然是国家的储君,但毕竟不是皇帝,太子的权势如果过大,一定会威胁到皇帝的地位。
想想看,如果汉武帝在朝中决策某件事,一半的群臣支持太子,而反对自己的政见,会是什么感觉?
汉武帝对权力的渴求是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
巫蛊之祸起源于一次偶然事件,这事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存疑的:“上居建章宫,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疑其异人,命收之。男子捐剑走,逐之弗获。上怒,斩门侯。冬,十一月,以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始起。”
巫蛊之祸
汉武帝说他看到一个背剑男子,这事只有汉武帝一人看到,死无对证,戒备森严的皇宫有带武器的男子进入,这事基本上不太可能,而这人又能成功逃走,同样也不可能。
这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汉武帝想发起巫蛊之祸,来打击一些他认为需要打击的人,巫蛊之祸大概率是汉武帝发起的,江充这种低级官吏是玩不起这样大规模的政治打击。
巫蛊之祸首先对准的是丞相公孙贺父子,目标极为精确。公孙贺的夫人卫君孺是皇后卫子夫的姐姐,公孙贺是当朝丞相,他的儿子公孙敬声当时担任太仆,擅自动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事情败露后被捕下狱。这本来是一件贪污案,结果被法办成谋反案:“丞相公孙贺夫人君孺、卫皇后姊也,贺由是有宠。贺子敬声代父为太仆,骄奢不奉法,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诏捕阳陵大侠朱安世甚急,贺自请逐捕安世以赎敬声罪,上许之。后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祸及宗矣!’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上且上甘泉,使巫当驰道埋偶人,祝诅上,有恶言。’”
阳石公主是汉武帝的亲女儿,公孙敬声是丞相公孙贺的儿子,他还有一层关系,是太子刘据的表兄弟,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一件贪污案被办到了谋反案,还牵涉极广,这件案子最后涉及到卫青的长子卫伉、卫子夫和汉武帝的女儿诸邑公主,公孙贺及公孙敬声父子被族灭,卫伉、诸邑公主被杀。这些被杀的人全是太子刘据的亲戚。
公孙贺是刘据的姨父,公孙敬声是刘据的表兄弟,卫伉是刘据的表兄弟,诸邑公主是刘据的亲妹妹。尤其是丞相公孙贺,这是太子刘据在朝廷之中最重要的政治盟友,丞相在当时是百官之首,权势巨大,丞相倒了,支持刘据的势力要倒一大片,汉武帝还任命了新的丞相,任命涿郡太守刘屈氂为丞相。
刘据
这事做得太明显了,就是剪除刘据背后的政治同盟,下一步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打击太子刘据。
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江充虽然也跟太子刘据有矛盾,但是江充有这么大的能耐吗?能把丞相给灭了族?没有汉武帝在背后点头,江充敢对丞相、公主下手?主谋只能是汉武帝,巫蛊之祸也是汉武帝发动的,目的是剪除太子的党羽:“上心既以为疑,尝昼寝,梦木人数千持杖欲击上,上惊寤,因是体不平,遂苦忽忽善忘。江充自以与太子及卫氏有隙,见上年老,恐晏驾后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言上疾祟在巫蛊。于是上以充为使者,治巫蛊狱。”
但这事已经是公孙贺被杀之后的事了,江充仍以巫蛊来扩大打击面,逐渐把巫蛊向太子刘据和皇后卫子夫身上引,而且他也在太子的宫中挖到了木头人,这明显就是诬陷。
江充最终逼得太子刘据起兵造反,当时的情况对于刘据来说,就没有办法,一定要起兵造反吗?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确实没有。
汉武帝发起巫蛊之祸,本来是打压太子,打击朝廷内部不同政见者,汉武帝无法容忍他的政见被人怀疑或者篡改。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失控了,像江充这样的野心家肆意扩大打击面,看谁不顺眼,就把巫蛊引到谁的身上。刘据根本没有选择,如果不造反,就会被江充逮捕下监狱,而且是证据确凿,百口难辩,刘据如果被逮捕,能不能活着见到汉武帝都是个未知数。
当时的刘据根本就不知道汉武帝是不是还活着,他以为汉武帝已经驾崩了,他认为当时的情况是奸臣作乱,说真的,如果汉武帝真的驾崩了,刘据倒是有可能起兵成功的。
刘彘
汉武帝没有驾崩,刘据起兵才不能成功,刘据再强,也不是汉武帝的对手,汉武帝对自己这个儿子熟悉得很,他只想打压刘据,让刘据屈服,服从自己的政见,想不到最终失控,导致刘据起兵谋反。
也许汉武帝并不担心刘据起兵,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毕竟能够做出立子杀母的皇帝,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说实话,作为一个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汉武帝也不舍得换,但是,晚年的汉武帝已经开始糊涂了,他认为自己受到了他人的诅咒,江充肯定没少在汉武帝面前诋毁太子,说得多了,汉武帝能不相信吗?
江齐
江充能当酷吏,那也是汉武帝安排的,他是汉武帝做一些不方便的事的帮手,其实就是个工具,随时能够被放弃的,后来汉武帝把江充给灭族也是这个原因。
至于太子刘据,他真的没得选,唯一的办法就是起兵谋反,只要刘据起兵,就注定了悲惨的结局,而刘据始终是汉武帝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