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老大！我不中了，你快回家！
丈夫：爹呀！你别吓我，哪里难受？
公爹呻吟：我吐得厉害，一动不能动！
丈夫着急：头晕不晕？肚子疼不疼？二弟在家，让他叫救护车，马上拉您上医院！
公爹摆手：我还能忍一忍，你赶紧回来！
丈夫打转：爹，你别着慌，等我问问医生同学，看您究竟怎么了？
丈夫三弟：大哥，咱爹怎么了？非让我立刻从北京返回老家，我还没要到工钱呢，再过三两天，我就能回家了。
丈夫安慰：老三，你先别回去，等我问问咋回事，看咱爹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丈夫三弟：大哥，如果咱爹的病没那么厉害，我就不来回折腾了，等我拿到今年的工钱，立刻回老家！
丈夫心烦：知道了，有事通知你。
丈夫三弟在北京打工呢！主要搞室内装潢，还是一个小工头，一年到头，就等着拿工钱呢！
几天前，我二妯娌猝然离世，丈夫和他三弟都赶回老家了，这才刚返回工作岗位，老爷子又闹事了。
当时，丈夫原本想瞒着老人家，怕公公婆婆一时半时，心理承受不了。
当时，我79岁的婆婆颤颤巍巍，站在大门外，听到了丧礼的隐隐吹奏声。
好心邻居糊弄她：嫂子，那是邻村有丧事，不是咱们村，天太冷，快回家吧！
婆婆跟公公嘟囔：我听见响器声了，不知道谁不在了？
公公哼哼唧唧说：甭操心别人了，咱们一大把年纪了，活一天，算一天。
妯娌下葬以后，婆婆追问丈夫：山子，今天，我怎么听到唢呐的声音啊？是谁去世了呀？
丈夫知道，迟早瞒不住老人。
他试探着开口：爹娘，我说出来，你们别难过，小芳（我二妯娌）不在了……
公爹皱着眉头，一时呆住了，一声也没吭，只是，手一直颤抖。
婆婆抹眼泪：天呀！她才51岁呀，年纪轻轻，怎么就走了？还不如让我这个老婆子替她去死。
丈夫赶紧劝：你们都上岁数了，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对儿女最大的帮助。
可能当时婆婆痛哭出声，反而释放了情绪，没有那么多后遗症。
公爹就不行了，当时，他不声不响。现在，后知后觉，老爷子要死要活……
说起这些，我就来气。
二妯娌尽管自私自利，十几年不跟公公婆婆说话。但她对三个孩子尽心尽力，还拉扯大一个傻孩子。
她为家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没来得及享受人间的美好，说走就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丈夫却说：哎！幸亏去世的是小芳，不是二弟！
我瞪眼说：呸！就你们弟兄的命重要，小芳的命就不重要了？
丈夫越描越黑：我是说，二弟是他家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个家就彻底完了。
我更生气了：照你这样说，小芳就该死吗？是不是我嗝屁了，你也会很庆幸，出事的不是你？立马领个小娘子进家门。
丈夫瞪眼：女人，就喜欢胡搅蛮缠。
我翻白眼：男人，分明是生性凉薄。
昨天下午，丈夫早把妯娌抛到了脑后，他开开心心，准备去参加系里的新年聚餐。
结果，公爹在老家，嚷着呕吐不止，浑身没劲儿，说自己恐怕不行了，不停打电话，让在外的两个儿子火速回家！
丈夫绝对是个大孝子！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胁插双翅，飞回老家，再也没有心思去聚餐了。
二妯娌不在后，傻儿子没人管，丈夫二弟暂时无法外出打工了，正好在老家呢！
丈夫发急：老二，咱爹到底怎么回事？
二弟莫名其妙：我刚才还在爹娘那里，咱爹没事啊！我给他们炖了肉，咱爹吃了不少。
丈夫忧心：咱爹一直呕吐，你拿过去的肉，是不是不新鲜？
二弟委屈：肉绝对是新鲜的，我也吃了，一点事儿没有！
丈夫更急了，打电话给县医院的同学，请同学派一个救护车回老家。
他同学是心脑科主任，久经沙场，问过一番情况后，才慢悠悠开口。
同学说：明达，你先别急，反正老人已经吃饭了，今天做不了检查，先观察观察，明天早晨再说！
傍晚，丈夫垂头丧气，回到我们的小家。
他说：老爷子又有事儿了……
我说：老爷子头不晕，不像是脑血栓。他胸口不疼，肚子不疼，也不像是胰腺炎。
丈夫说：你说，我要不要马上回老家？
我无语：我才不管你，你想回就回，老爷子不会是吃多了，撑着了吧？
丈夫怒目而视：你才吃饱了，撑着了！
我就事论事：这又不是第1次，老爷子因为吃多了，已经闹了两次急性胰腺炎，住了两次院了。
丈夫不吭声了，过了好半天，嘟囔一声：明天早晨，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别误会，我说的“撑着了”，就是字面意思，没有取笑的含义。
前几年，公爹因为闹胰腺炎，疼得直打滚，住进两次医院，情况特别危急，这种病就不能多吃。
医生询问，“老爷子，你平时都吃什么？”
公爹回答，“我也没吃什么呀，每天清早，吃5个煮鸡蛋……”
医生无语问苍天，扶着眼镜说，“老人家，以后，吃一个鸡蛋就行，顶多吃2个。”
我的天，一口气吃5个鸡蛋，年轻人也消化不了啊！
后来，公爹在吃饭上，多少注意一点。但是，据我观察，老爷子每顿饭吃的依然比我多。
我总不能说，“您老人家少吃点儿……”
好像我这个大儿媳虐待老人似的。
我总是提醒丈夫，让丈夫提醒公爹，丈夫不以为意。
丈夫问了问，公爹不知道听哪个堂姐说的，早晨要多喝水。老爷子一清早，就喝了满满两大杯水！
他喝了一大碗玉米碴子粥，吃了两个鸡蛋，一个馒头。
中午，又吃了那么多肉，啃了一个半馒头，又一动没动……
就算是我，恐怕也要吃吐了。
丈夫如果实在担心，想回就回吧。
哼哼！我绝不拦着你回乡尽孝，只要你自己不觉得折腾，回家一趟200多公里……
真没办法，老爷子58岁，开始闹脑血栓，20年了，入冬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屋。
老人穿着大棉袄，躲在屋子里，总也不活动，稍微多吃一点，多喝一点，可能就会消化不良。
哎！公爹只要有一点病痛，就怕死得要命，希望三个儿子都守着自己……
有时，婆婆长个小眼疮，公爹就会把大儿子叫回家。
去年，公爹多咳嗽几声，就一直喊着自己不行了。
等丈夫心急火燎，开车跑回老家，婆婆正在包饺子，公爹正在看电视，老两口屁事没有。
昨天，一直闹腾到半夜。
今天，我睁眼后，阳光灿烂，看不到丈夫了，还以为他跑回老家了。
这货去哪，都不给我说一声吗？
我打电话：老爷子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儿？
对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呵呵，不用问，这家伙又去打乒乓球了。
丈夫笑嘻嘻地说：我让二弟给咱爹熬了点儿小米粥，喝完之后，啥事没有了。
看看，我就说嘛，老爷子是撑着了……
我第一次觉得，丈夫有两个兄弟真好，他二弟在家，丈夫不用疲于奔命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心疼白莲花丈夫的，他这个孝顺大儿子。总是被老爹折腾来，折腾去。
叹息一句，衰老是自然规律，恐惧衰老，恐惧死亡，也没用啊！
我完全理解老人，人越老，越没有安全感，希望子孙绕膝，希望儿女都守着自己。
但是，儿女都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日夜守在父母身旁，不然，拿什么供养老人？
做儿女的，只能多回家看看，多给父母打电话，多多安慰老人，让他们知道儿女在乎自己，关心自己，增加一点安全感。
我希望，自己优雅地老去，从容地面对生死，最好少给闺女添麻烦。
南来北往的好友，你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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