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徐兰,出生在成都的一个小巷子里,她的父亲,她的爷爷,她的太爷爷都是中医,可以说我老师是从小闻中药味长大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顺其自然对中医产生了浓厚兴趣,并决定将传承三代的中医家学延续下去。然而,随着时代的变化,她的命运却发生巨大转折。
(本事故为真人口述,为方便阅读部分内容进行艺术加工。)
1970年,徐兰同其他知识青年一样,上山下乡,只是她插队的地方比较偏僻,在德宏瑞丽的边境村。
那个年代,知识青年下乡,既有热情,也有无奈。
刚到村子那几天,徐兰和同伴们觉得农村生活处处新奇的,积极参加农田劳作,帮助农民收割水稻,种植粮食。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单调而艰苦的生活让大家逐渐感到疲惫沮丧。
徐兰回忆起当年在农村的日子,那是一个高温湿润的夏天,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田野上,蝉鸣刺耳烦躁,仿佛在提醒她,这里并不是理想中的生活,农田里的辛苦劳动令她筋疲力尽,而村子里简陋的生活条件也让她倍感不适。
一次,徐兰在田间干活时遇见了一位年迈的农妇。农妇年纪大了,干活的速度缓慢,徐兰便主动帮她挑水。农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这些知青,虽然是年轻人,却来这边干我们这辈子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真是辛苦。”听完这句话,徐兰心中涌起一种复杂情绪,她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或许要和这些农村人紧紧连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村里人对知识青年的态度也转变了。一开始,他们被视作“城里人”,总被村里人观察,这种观察是因陌生而产生的好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人渐渐习惯了他们,并产生些许不满,认为知识青年只是在这里干活偷懒,没有实质性的贡献。认为如徐兰这些知青即使在农村也忘不了城市生活那套,总喜欢无所事事的享受,他们的冷言冷语让徐兰这些努力的知青感到委屈。
好在,徐兰不是孤独的,在德宏瑞丽边境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农村里,结识了一些朋友。她们一起说着各自城市的故事,在无数个日夜里相互扶持,相互倾诉,有谁生病了徐兰就用从小学习的中医知识给大家治病。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究难以忍受,和徐兰一起来的很多知青,都因无法忍受农村的艰苦,四处托关系,希望提前回城。徐兰也渴望能够回家,但因为缺乏强大的背景,只能耐心等待。在这个过程中,她目睹了许多知青的悲惨遭遇。有人因沮丧而选择放弃甚至疯掉,有人则在无奈中屈服于各种压力,甚至不得不和当地的村民结婚。
当然,村里也不全是坏人,阿东就是其中之一。徐兰提起阿东时,总说这是个憨厚的年轻人,虽然并不聪明,但从他的眼里我能看到生活的希望。他常常和徐兰一起干活,一有空闲就说,要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只是当徐兰问他什么是好日子,阿东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然后徐兰就被阿东窘迫的样子逗笑了。
为积攒口碑,得到离开农村的机会,徐兰常常帮助村里的妇女们处理一些小病小痛。她利用自己对中医的知识,指导她们使用些简单的草药,帮助村民们缓解疼痛,减轻病痛。通过这些经历,徐兰不仅提高了自己的中医水平,也拉近了与村民们的距离。
有村民护着,徐兰的麻烦便少了很多,和她一起到插队的女知青时常被人骚扰,其中有当地的混混也有其他城市的男知青,甚至还有没结婚的乡镇干部。在没给村里人治病前,徐兰虽没有遭遇过直接的威胁,但也时常感受到那种潜在压力。在这个充满危险的环境中,她更明白坚守自己理想与信念的重要性。
1971年,徐兰终于在村领导的帮助下,凭借一张“身体有重大疾病证明”回到成都。回城后的她,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段艰苦的知青经历让她更珍惜现在的一切,也让她更专注医学。
在随后的学习中,徐兰跟随父亲努力学习中医,并拜在成都一位老中医门下继续学习。这是一位解放前就很有名的医生,据说还给白崇禧治好过病,有这样的机会,徐兰自然非常刻苦,仿佛又回到插队岁月,每天早起复习,不畏惧艰辛,甚至在寒冷的冬天,仍然坚持去医院实习。渐渐地,徐兰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她老师介绍下顺利进入人民医院工作,这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每当患者来到她面前,徐兰都会用心倾听,细致诊断。她深知,自己的责任不仅仅是治病救人,更是将中医的智慧传递给更多的人。即便是在退休后,她仍旧坚持每天出诊四个半小时,为那些曾信任过她的病人提供帮助。
如今,老师徐兰已经七十多岁了,然而她的面容依然慈祥,目光中流露出坚定与温暖。每当有人向她请教中医知识,她总是耐心细致地讲解,仿佛依旧是那个年轻的女知青,心中充满希望与善念。她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无论时代如何变化,生命的尊严与高贵,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