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年啦，我终于能为你们报仇啦！你们可以安息啦！”1949 年，郑维山朝着祁连山长跪不起，嘴中嘶喊着这句话。

话语间，悲从中来，郑维山放声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苦闷尽情宣泄。在场众人，无不被这一幕深深触动。究竟是何事，让郑维山将军如此失态呢？

1936 年，西路军受到中央指示开始西征。此时长征刚刚结束，红军战士们还没从长征的艰苦生活中缓过劲来，便又要迅速投身到紧急的作战之中。红四方面军接到重要指示，需前往宁夏，击溃当地势力，打通与苏联的北方通道，以获取苏联的援助。

此次任务落到了西路军肩上。西路军由红四军第 9 军、第 30 军，红一军第 5 军组成，大概有 20000 多人，算的上大部队了。但有一点虽人数众多，武器装备却较为稀缺，这也成为日后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整顿完军队后，西路军渡过黄河，向青海挺进。那里盘踞着马家军，他们在当地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西路军一进入青海地区，便遭遇马步青的部队。这些人与国民党时常联系，自然提前得知我军行动，于是埋伏在西路军的必经之路上。

首战，主要是试探双方实力。当时我军士气高昂，直接将马步青部队打得落花流水。马步青其实算是大意了，带着骑兵毫无准备地冲上前，或许是作威作福惯了，以为我军不堪一击。直到被我军击退，马步青才急忙向马步芳求援。进入青海的第一战，西路军大获全胜，他们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宁夏。

但马步芳是难啃的硬骨头。当得知我军即将进入他的地盘时，马步芳立刻率领骑兵向我军奔来，大约有 7 万多人。此时，马步青也与马步芳会合，二人联手，欲将我军驱逐出他们的地盘。

而此时，西路军正在古浪城。由于长时间作战，西路军有些疲惫，想要暂作休整。但还没等休息，就听到了马蹄踏地的声音。

浩浩荡荡的骑兵朝着西路军奔来，我军立即准备迎敌。但这场仗打得极为艰难，因为我军根本不熟悉当地地形，对战起来困难重重。马家军穿梭在树林中，行动速度极快，我军一时难以招架。

即便如此，战士们依旧没有退缩，勇守阵地，将马家军击退。但此战我军伤亡惨重，李先念望着祁连山上倒在战场上的战士，悲痛不已。

敌人并没有给我军悲伤的时间，在我军退到临泽倪家营子时，再次与马家军遭遇。彼时，马家军的数量数倍于我军，再加上民团的推波助澜，西路军打得异常艰难。

由于骑兵机动性强，我军根本拦不住他们，也挡不住他们射来的子弹。这次没有以少胜多的奇迹，也没有救援部队出现。西路军 1 万多名将士失去了生命。而郑维山所在的 88 师，只有他与副师长熊德臣幸存下来。

当时，郑维山所在的 88 师是西路军的开路先锋，带领队伍向东突围。为了打赢这场仗，郑维山趁夜色带领队伍袭击马家军。但由于马家军实力强大，88 师难以抵抗，最后主力团的干部接连牺牲。

为保存力量，郑维山只好带领队伍进入山中。马家军便开始搜索山林。结果，郑维山等人还是被发现，双方展开激战。我军不敌，最后仅剩下 20 多个人。郑维山拼死将他们带了出来，却不幸与战友走散。

郑维山明白，此地不能久留，他要往东走，看看能否遇到大部队，或者直接回到延安。祁连山上天气寒冷，可他的心里更冷，战友的牺牲历历在目，他不敢忘。在郑维山看来，当年能够回到队伍，全凭报仇的信念支撑着他走下去。

他并不清楚具体方向，只能沿着祁连山的山脚前行。此时，中央已收到西路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众人悲痛万分。徐向前内心更是愧疚不已。看着回来的寥寥几人，众人红了眼眶。至于至今未归的人，众人都默认他们已经牺牲了。

而此时，郑维山正在黄河边上。他走了好几十公里，来到靖远地区。一路上，他既没有发现红军的影子，也没有发现西路军的踪迹。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从当地群众口中得知，在此处可以渡过黄河，然后回到陕西。

郑维山连忙划着羊皮筏子渡过黄河。他的手上已经磨出茧子，身上还穿着防寒的棉衣，鞋子早已破了好几个洞。此时的他，若是被人看到，用 “乞丐” 来形容也不为过。而这一路上，他也是靠乞讨才勉强维持温饱。

但这些他都没有在意，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到陕西。渡过黄河后，郑维山还要接连爬过几座山，才能见到红军的联络点。当时，援西军总部看到郑维山时都十分惊讶。在听到他这些天的经历后，都对他佩服不已。随后，郑维山马不停蹄地赶回延安。

向中央汇报完工作后，郑维山回到西路军驻地。看着仅剩的那些人，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天，历经种种苦难，却从没有放下战士们的牺牲。

在得知郑维山回来后，许多人前来探望他。虽然郑维山都是微笑着与他们交谈，但他们知道，他内心的悲痛根本无法隐藏。待徐向前到来时，郑维山终于忍不住了：“我有愧啊！我对不起西路军的战士们！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看着郑维山这般模样，徐向前心里也不好受。他也是死里逃生出来的，西路军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作为指挥官也有责任。徐向前郑重地说道：“维山，我们的仇人还在那里，你要带着他们打回去！” 郑维山听后，不再沉浸在悲伤之中，振作起来，只为等待复仇的机会。

此后，郑维山如同拼命一般，在前线奔走。众人劝他歇一歇，郑维山只是沉默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前往前线杀敌。大家见拦不住，只好任由他这样下去。或许等复仇成功后，郑维山才能好起来吧！

整整 13 年，郑维山将仇恨深埋心中。终于，报仇的机会来了。兰州战役爆发后，郑维山带领 63 军跟随彭老总来到兰州，来到了马家军的老巢。此战，彭老总让 63 军为主力，并叮嘱郑维山一定要听从军令，绝不能被仇恨蒙住双眼，从而扰乱作战计划。

郑维山连忙答应，报仇是一回事，遵守军纪又是一回事。来到兰州城下的郑维山，看着依旧嚣张跋扈的马家军，似乎又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如今，形势颠倒。我军占据优势，马家军只能困兽犹斗。郑维山带领 63 军进攻东门。

63 军攻势迅猛，马家军根本招架不住。即便派遣了援军，也仅仅能与 63 军勉强持平。郑维山没有给马家军休整的机会，接连几波冲刺，让敌军疲惫不堪。而我军却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再次发起攻击。

在进攻过程中，彭老总发来电令，要求节省弹药使用，为后续战斗做准备。但是，一向听从命令的郑维山这次却违抗了军令。“战士们，为西路军报仇，给我狠狠地打！” 郑维山一声令下，炮弹如大雨般向马家军的阵地倾泻，将敌军阵地炸出一个又一个坑。

直到镇守东门的马家军全部覆灭，郑维山才下令停止攻击。这场仗郑维山发射了 1 万多发炮弹，似乎是在告慰那牺牲在祁连山的 1 万多名将士。郑维山也知道自己违抗了军令，连忙前往彭老总的住处。

此时，彭老总也在为郑维山的行动生气。看到郑维山来了，彭老总生气地说：“不是跟你说了要节省子弹吗？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场仗，后面怎么打？” 郑维山却说道：“彭总，马家军该打，要是不够，缴获马家军的炮弹不就行了！”

彭老总也知道郑维山的心思，叹了口气说：“这次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检查必须得写！” 之后，在郑维山的攻势下，马家军节节败退，几乎全军覆没，兰州最终被解放。

此时，郑维山并没有轻松下来。他登上兰州城的城头，朝着祁连山的方向久跪不起。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悲伤涌上心头，不禁落下泪来。郑维山声音嘶哑地喊道：“13 年了，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终于能够安息了！” 在场众人听到这句话，无不为之动容。

西路军的覆灭是郑维山将军心中一生的痛，他永远记得那悲惨的场面，记得倒下的战士们…… 他们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是革命历史上永远都不能抹除的一页。

2000年5月9日，郑维山将军在北京去世，享年85岁，弥留之际，他用尽全部力气，在纸上写下了这样几个字：“死时面向西，面向大山口、祁连山、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