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传奇故事:樟柳神、谎段子、讼师说讼

文友笑古奇今 2024-03-27 07:33:14

樟柳神

有一个叫张大眼的人,是催租的小吏。有一天五更时分,他起身急匆匆进城,去缴纳征收来的赋税。当时正值酷暑时节,早晨的风很清凉。他走到秋稼湾,太阳渐渐升高,天气变得特别热。

他看到路旁有一户人家。房子是几间茅屋,关着门,主人应该还在酣睡。门外搭着的豆花棚,蔓延着伸到剪了枝条的柳树下面。柳树下有两个石凳,看上去很干净,上面还有露水,已经打湿了凳面。张大眼用布巾擦拭干净,然后就坐在上面小歇片刻,钻火吸烟。

突然,他听到豆棚上有人唱歌,声音啾啾,小得就像秋后的知了在吟唱。张大眼侧耳倾听。歌声唱的是:“郎在东来妾在西,少小两个不相离;自从接了媒红订,朝朝相遇把头低。低头莫碰豆花架,一碰露水湿郎衣。”

四周无人,张大眼听了,吓得差点晕过去。他起身仔细寻找,发现了一个木头雕成的小婴儿,粉面红唇,眉清目秀,大约两寸来长,在豆花上蹦跶,笑容可掬。然而小婴儿却被一缕头发系住了脖子,拴在豆花棚缝隙间的芦苇叶上,无法逃脱。

张大眼心里知道,这个小婴儿是樟柳神,一定是茅屋里有懂法术的人睡在里面,晚上把它系在这里吃露水。张大眼早就听说过,樟柳神灵巧又很奇妙,能预知未来的事情。他当即弄断头发,把樟柳神拿在手中,戴上斗笠朝西而去。

快要看到县城时,张大眼手中那东西蹦蹦跳跳好像很不安,他急忙将樟柳神珍藏在斗笠中,樟柳神果然就安定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樟柳神小声说道:“张大眼,好大胆,来捉咱,一千铜钱三十板。”反复说个不停。

张大眼心想,我收完了租钱并没有短少,哪里会被打板子呢?所以他虽然听樟柳神反复念叨,却置若罔闻。他刚进城,正好迎面碰上王县令,对方在手下人的引导下外出准备去进香。

县令看到张大眼心急脚忙,怀疑他是盗匪,于是喊随从把他捉住,丢在了地上。县令问他是谁,张大眼支支吾吾,大声喘气,全身流汗,一时竟然回答不上来。

王县令怒道:“不是好人,打三十大板吧!”张大眼忍不住趴在街上大笑起来。县令诧异地问:“打板子不痛吗?你为啥反而高兴呢?”张大眼回答说:“小人预先知道今天要倒霉,有三十板子的厄运,现在果然如此,所以这才笑了。”

县令一愣,变了脸,和颜悦色地问他怎么回事。张大眼详细说了事情经过。他说自己是收租的小吏,路上得到了樟柳神,而且樟柳神预先告诉自己会挨板子。县令命他把樟柳神献出来,张大眼就从斗笠里把樟柳神取出来,恭敬呈上献给了县令。

王县令在车轿中认真端详审视,知道这东西有灵验,当即命人赏给张大眼一千文钱,以补偿他所受的冤屈。从这之后,王县令每次断案听审,一定会把樟柳神放在帽子里,端坐在大堂之上,预先为原告和被告判定是非曲直,案情经过他就像亲眼目睹一样。

百姓人人称赞他判决神明,就像是明镜高悬,洞若观火一般。但没人知道他的帽子里有樟柳神。王县令死后,成了乡里的城隍神,非常灵验。

懊侬氏(作者)说:近期有人亲自去往姑苏,从巫蛊术士家里买了一个樟柳神回来,心想可以未卜先知了。谁知道这个樟柳神却很少主动开口,就算预报的,也无非是些老鼠出动、鸡鸣鸟叫之类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且这樟柳神喜欢夜里趴在枕头边,喋喋不休说些烦琐的话语,搅得人睡不好觉。

等到问及其他事情,稍稍有些重要的,它都回答说不知道。暗地里问它为啥这样,樟柳神说:“担心惹祸!”唉呀!鬼神都担心惹祸,那么人呢!

(出自《夜雨秋灯录》)

谎段子

海阳的前辈李玉典曾对我说:有两个书生在和尚庙里读书,夜间两人正在亲热调戏,忽然墙壁上出现了一面大圆镜,直径有一丈多长,亮得就像白天一样,连一根根头发都能清清楚楚看得见。

同时他们听到屋檐边有声音说:“佛法仁慈广大,自然不会责罚你们。但你们自己朝镜子里看看,是什么样子?”

我(作者)认为这种有伤风化、幽期密约式的勾当,必定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那么是谁看见的呢?两个书生绝对没有主动向外人宣扬的道理。

李玉典前辈又是从哪里听到这件事情的呢?然而,这件事按照推理,是情理中应该有的事,也不能当成子虚乌有。

李玉典前辈还说:有位老儒生在一个荒废的园子里设馆教书。有一天夜间,听到墙外有吟诵诗文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到了辩论的声音。

接着他又听到激烈的争吵声,随后是谩骂声,时间一长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园子后面是空无人居的旷野,老儒心里明白这是在闹鬼。

他害怕得全身发抖,打斗声这时已经来到窗外。其中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高声叫道:“这家伙驳斥贬低我的诗文,实在叫人气愤!现在来请先生评一评。”

随后这个鬼朗诵了几百个字,一边朗诵,还一边用手打着拍子。另一个鬼一边呻吟着喊疼,一边发出嘲笑声。老儒生吓得全身筛糠一般,根本不敢作声。

窗外朗诵诗文的鬼突然厉声问道:“先生认为我的诗文究竟怎么样?”老儒嘴唇哆嗦了半天,在枕上叩头说:“我这把瘦骨头可经受不住老兄一拳头。”

呻吟的鬼放声大笑着走了,朗诵的鬼气哼哼地在窗前走来走去,直到鸡叫才安静下来。

李玉典前辈说,这件事他是从胶州法黄裳那里听来的。我认为这也是法黄裳编造的谎段子。

(出自《阅微草堂笔记》)

讼师说讼

江南有很多善于诉讼的人,在吴下一带最盛。有一对父子,性情贪婪狡诈,最擅长给人写打官司的讼词。

有一天,父子同时梦见鬼差把他们捉住,拘押到了阎王殿。阎王靠在书案上,先审问父亲,说:“士、农、工、商,每种人都有各自固定的职业,你为何偏偏不做正事,要帮人书写讼词?”

父亲回答:“你以为是我自己爱打官司吗?人们拿着金银财宝和礼物来诱惑我,我只要一拒绝,他们就双眼冒火,我不得已也就只能答应下来。”

阎王接着又审问儿子,儿子说:“这应该是你的过错!假如我生下来手就很笨拙,怎么能写出状词来呢?”

阎王又问:“你们有什么本领,能颠倒黑白?”父子回答说:“这不难。比如柳下惠坐怀不乱,可以当做强奸来处理;管仲接受骈邑,可以当做侵夺田产来处理。”

阎王说:“你们这就是把直的诬陷成曲的!那怎样才能把曲的变成直的?”父子答道:“这更不难。比如傲象杀兄长,可以说成是遵照父命;陈平勾搭嫂子,可以说是因为嫂子落水,他是去救人。”

阎王说:“原来如此啊。那你们是如何欺瞒听审断案的官员的呢?”父子回答说:“只要按一定的方法去欺骗,把假话说得合情合理就可以了。颜回也曾被孔子怀疑,曾子的母亲也不能完全相信儿子,更何况坐堂审案的官员。明镜高悬的能有几人?一推二问,他们多被一些细枝末节所迷惑,又被佐证所牵制。我们碰到廉洁正直的官就挟制他,碰到残酷贪婪的官就与他结成一伙,几乎没有行不通的时候。”

阎王大怒,命牛头鬼挖去父亲的双眼,砍断儿子的两臂,仍旧让鬼差将两人押回阳间。父子俩醒来后,便真的像梦中经历的那样,父亲没了眼睛,儿子缺了胳膊。

官府听说了这件事后,都说他们父子既然遭受了阴间的责罚,以后打官司的或许会少些。几天后,官府派差役前去打探情况。

只见那些要打官司的人,手捧金银财物,在那父子俩的堂下排成了一圈,都在等候着。那个做父亲的,面向南边坐在一个榻上,合着双眼,喃喃口述,让别人誊抄;他的儿子则在旁边横放了一个案几,用脚趾头夹着一支毛笔,运写如风。

差役回去报告,官吏们感叹地说:“即使州县的长官全都变成活阎王,这样的人也根除不尽啊。真是太可怕了。”

铎(作者)说:在《周易》的卦象中,乾在上面,坎在下面,代表着诉讼,对这一卦象的解释是天向上走,水向下行,两者背道而驰。可叹啊,这是连苍天也参与诉讼吗?既然如此,那么民众是应该顺天而行还是逆天而行呢?何况《周易》中“讼卦”的爻辞说:“有孚窒。”(有孚,就是诚信,信用;窒,就是阻塞)所以想要无“窒”,必须求助于民众。

(出自《谐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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