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了爸妈希望的垃圾,也成为了同学眼里的交际花,却收到了校草学霸宁妄手写的六十七封情书。
他把我堵在楼梯转角,光暗暗的,我只看得清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答应别人也不答应我?」
他这样问我,眼睛里似乎有泪。
1.
我从不相信爱。
就像从不相信各自出轨的爸妈一样。
他们错开时间把人带回家里,视我不见,随后不顾一切地变脏。
每一次,他们都会提前把我赶出家门,或者把我关进衣柜里叫我好好学习。
我透过缝隙注视着床上交叠的人体,从惊慌失措到面无表情。
一具血脉相连,一具不知其名。
2.
终于,他们撞破彼此的遮羞布,恼羞成怒地扭打在一起,最终双双坠楼,在地上织了一张鲜血淋漓的蜘蛛网。
又脏又恶心。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我爸我妈他们两个以前那么能动,现在却像砧板上的死鱼一动不动。
果然烂人都有同样的品质,到死都要拉着对方垫背。
我跪在地上擦拭腥熏刺眼的血,不经意往门口瞥了一眼,看热闹的人快踏破门槛,只有一个穿着雪白衬衫的男生立在人群最后面。
他沉默地望着我,许久许久。
3.
他叫宁妄,老师的手心皮手背肉,还是有一群跟屁虫的校草。
不久之前,他把我拦在楼梯转角,将一袋情书郑重地交给我,说:「顾容,祝你生日快乐,我喜欢你。」
明明那么多人喊过「顾容」这两个字,我却格外讨厌他的声音。
「你是在同情我吗?」
父母双亡,在外人看来,确实挺可怜。
只有我会为此狂欢。
宁妄怔怔地看着我,没说出一句话。
我转手倒出里面的信,看它们落一地。
我等着宁妄变得和那些被我拒绝上床的男人一样气急败坏。
但我只等到他抿着唇蹲下身,将信一封封捡回怀里。
我数了数,一共是六十七封。
六月七日?还是六月初七?
我从来不过生日,随便吧。
宁妄把信封又放回我手中的袋子里,扯出一丝笑:「你随便挑一封看看。」
我骂了句「有病」,转身离开。
回家后,那些纸被当做生日蜡烛点了,火光照亮整个房间,而我许了平生第一个愿:
「菩萨,让那个神经病离我远点吧。」
4.
半路就没了生命体征,都嫌晦气没人愿意拉,好不容易租了辆三轮车才把他们的遗体运回老家。
本想着随便埋在后山哪个土包里就算了,可那宁妄非要跟来。
为了装个孝子,我捡了两块木板插在土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无名碑,贼他妈高级。」
宁妄没接话,从兜里取出一条药膏,看我的眼神和路人看被车碾死的猫一样。
「手给我。」
我不明所以,没动。
他很轻地拉过我的手,将烫伤药涂在了我已经起了一片泡的手背。
哦对,这是在警察来之前,我为了让自己哭出来而用沸水烫的。
「神经病吗你?」
对于他的关心,我没由来的恶心,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后甩手走人,上过药的伤口却在风里刺辣辣得凉。
5.
小时候,我以为所有的父母都和他们一样,都会告诉孩子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是吃人的凶兽,隔壁的叔叔阿姨当过劳改犯,人可以和房子外边的人随便做爱......
他们说希望我以后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我以为那和广告里说的宇航员一样伟大。
我不懂,点头答应。
可是长大后,我在旋转木马旁边等了很久,没有凶兽出没,那些小孩子也没有被吃掉,隔壁的叔叔阿姨经常给我糖吃,家里还有许多流浪猫,而人和人之间乱搞原来是该呆在垃圾桶里的......
我恍然大悟,他们似乎算是别人口中的垃圾。
而我和他们一样,早已经脏了。
6.
我交了新男朋友,记不清叫什么,也没必要记住,都不过为了和我上床。
一开始都故作矜持,没过几天就提出开房,我拒绝后,他怒骂了一句「公交车。」
我笑了笑没反驳。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宁妄把我堵在楼梯转角,光暗暗的,我只看得清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答应别人也不答应我?」
他这样问我,眼睛里似乎有泪。
我沉默没说话。
我想宁妄一定也和那些人一样,先喂我糖再给我一巴掌,终见不得我活着。
7.
再一次见面是在酒吧门口,我浓妆艳抹,高叉包臀裙,不同常人所说的男生。
我挽着男人从灯红酒绿里走出,与骑着自行车的宁妄撞了个正着。
他铁青着脸把我拉到后座,然后带着我跑了,就像狗血的校园偶像剧。
到了家,我站在门口点了根烟,看了眼宁妄神情莫测的脸:
「书呆子哪里借的胆子,再慢点你半条命就没了。」
见人不回话,我准备关门送客,却不料宁妄突然上前,咬住冒着火星子的另一边,同我共吸一支烟。
他伸手将烟掉了个头,咬上我咬过的位置,然后,我看见,死去的烟灰又燃了起来。
就像近在咫尺的烟花。
8.
世上脑残那么多,宁妄格外脑残。
抽我抽过的烟,还想住我住过的房子,说什么,不会让我再去那种坏家伙太多的场所。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你要是再来我就报警,告你性骚扰!」
从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他,然而事实证明,宁妄听不懂人话,早来晚归,像只狗一样,给我做饭,替我打扫卫生,而我就会很犯贱地把他刚拖干净的地给踩脏。
一遍又一遍。
妈的,不听我话。
9.
毕业那天,宁妄捧着一束向日葵,白T恤,牛仔裤,还有一头不染的黑发,干干净净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我喜欢你。」
我觉得好笑:「你喜欢我什么,大学霸?」
他张了张口又没说出话,犹豫得苍白又无力。
「我们不适合。」我指了指向日葵,「还有,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和太阳一样辣眼睛。
10.
录取结果下来,他211,我大专,相距一千多公里。
时间和距离都是好东西,不计其数的烂人都是它们手底下的杰作。
所以我也理所当然以为,一切都会到此为止,没想到宁妄这狗东西阴魂不散。
他每天都给我发消息,不过都是乱七八糟的情话,还带着油腻的自拍,像一坨纯肥的肉,简直令人反胃。
11.
「下雪了。」
宁妄给我发来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他用手在雪里写了一个我的名字,然后又犯贱地在旁边挤上他自己的。
我看见他的手被冻得特别红,看见那两个名字挨得紧紧的。
他说他最喜欢下雪天了。
我本来对雪有种与生俱来的好感,一听他这样说,看见雪就想呕。
「关我屁事。」
我扔下这句话,就把人拉黑了。
没一会儿,响起个陌生来电,接通后是宁妄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了。
我担心他会这样一直打下去,只好又把人从黑名单给放出来。
说真的,宁妄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娇气最烦的人,没有之一。
12.
放假那天,我拖着行李箱往校门口走,一个人跑来问我要微信。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手就被人拉住。
转眼看去,是宁妄。
他牵着我的手:「不好意思啊,他有男朋友了。」
我愣了愣,忘了否认也忘记抽回手。
他,此时此刻不应该在榕都吗?
回去的高铁上,他坐在我旁边兴致勃勃地跟我讲他的学校,他的舍友,他的同学,还有他的生活。
以及拍了多少架飞机许了多少个愿……
我不感兴趣,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书呆子,说谎不怕天打雷劈。」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