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爸爸了。
奶奶说是被后妈克死的。
她将后妈赶出家门，却转头说自己能给陈家传宗接代。
我低头嗤笑，都快绝经了还能生？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奶奶真怀孕了…
01
尸体是今早被隔壁杨嫂发现的。
我睡醒从柴房出来，发现奶奶正指着后妈吴美芳咒骂：「你个丧门星！就是你克死了我儿子！」
「你就是天生寡妇命，还来我家讨命，为什么死得不是你！」
奶奶骂累了便双手一摊，瘫软到地上大声哀嚎：「我们陈家…绝后了啊…」
我无措地往门后躲，生怕被殃及挨骂。
奶奶生过七个孩子，饿死五个，还留外出打工的姑姑，和爹这一个男丁。
而我是个女娃，按她的说法，确实也算是绝后了。
奶奶继续干嚎几声后，便被人搀扶进屋了。
围观的大婶很是为难地对着后妈劝道：「美芳啊，我们也不是赶你，可你这…云姐也被你气晕了，你要不先回娘家？」
大婶装作无意地瞥了眼地上爸爸的尸体，暗示意味十足。
后妈微微昂首，迅速抚去眼角的泪：「我明天就走。」
我跑到后妈身边，拉起她的衣角恳求，希望她带我离开。
后妈摇摇头，无声整理着衣物。
确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过两件棉袄。
她收拾完后摸摸我的脑袋，语气充满歉意：「阿妹…是我对不住你。」
02
后妈刚把晚饭做好，奶奶便把后妈衣物丢出家外。
衣服全都散落在雪地，被白雪覆盖。
「赶紧滚！」奶奶手指着门口，脸上已没半分早上的柔弱劲。
后妈生气地将衣服一件件拾起，拍掉头发上的雪后，走近奶奶要说法。
老太太双手一叉，朝地上吐口浓痰：
「我呸，还干什么？你就是个丧门星！当初志国娶你，我就不同意，现在他走了，就是你这狐媚子克死的，我没找你偿命你就偷着乐吧。」
后妈无力反驳，再气也只能拎包离开。
可她娘家离这三十多公里，这大晚上又没有三轮车帮忙带，也不知道她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鼓起勇气拉奶奶的衣角请求道：「奶奶能不能让芳姨跟我睡，她家…」
话没说完，奶奶弯腰用力扭我的耳朵，咬牙低骂道：「哼，我还没怪你这个扫把星呢！你还敢替她说话。」
「你亲妈就是被你克死的，你居然还敢克我儿子，我就该把你丢粪坑淹死！不要脸的玩意，和你亲妈一样贱！」
耳朵传来阵阵的疼麻，我哭喊着求奶奶放手。
她却拧着我的耳朵，抄起旁边藤条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边叫奶奶边抓着耳朵上的手，生怕她把我的耳朵揪断。
奶奶甩开我的手，将我往外面甩：「别叫我奶奶，鬼知道你是不是野种，给我滚！」
她还时常骂我克早了，说该等妈妈为老陈家留后再克。
隔壁的杨婶闻声过来，哎呦呦几声后，见我大雪天跪在地上连忙拉起我。
她附在我的耳朵低声嘀咕：「你爸这不是刚…你别往心里去。」
我点点头，眼泪在眼眶打转，竟是没落下一颗。
「走吧，去婶家睡，要真跪一晚，你每天就随你爸去了。」
杨婶睡觉并不安生，打鼾震天响。
躁得我胡思乱想，硬是没半分睡意。
毕竟这不是奶奶第一次赶我。
几月前家里少两百块钱，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
当时家门口集满看热闹的邻居，看我被奶奶吊到大树上，用竹藤狠狠抽打。
他们口头劝，却从不会出手阻拦。
奶奶恶毒的要我跪家门口，我崩溃地大哭反抗都无果，是后妈把我救了下来。
她拿着棉袄盖在我身上，护鸡崽子似的挡在我面前。
棉袄护住我身体，也护住我那小小的自尊心。
可她却为护我被一起鞭打，直到爸爸回家才停止。
奶奶对着爸爸一通卖惨，原本生气的爸爸将矛头再次对准我，抽出皮带就往我身上招呼。
打到最后只给我留了一口气。
我躺床上修养半个月伤，才得知两百块是爸爸偷拿去打牌。
我恨他，以至于他死了，我也没半点伤心。
03
第二天不管我怎么求奶奶开门，她都没出来。
我不能总赖在别人家，杨婶便将我带去大伯家里，让他出主意。
而大伯思前想后，又把我带回奶奶家门口。
我就像个皮球，被他们踢来踢去。
事情闹到现在，奶奶怕我克她，还试图把我推给杨婶。
「嘿，多新鲜，自己孙女不要，上赶着让别人养！我看以后谁给你养老！」杨婶被气得不轻，胸腔上下起伏。
奶奶不甘示弱的回骂：「我又不是不能再生，你要是这么怕没人养老，就抱回去养，我当五百块卖你当儿媳妇。」
「赔钱货还想五百块卖给我？你做梦呢？！」
「什么赔钱货，要不是她命不好，少说三万！现在五百块，便宜你了！」
「你也知道她命不好，那你还推给我家阿旺，你…」
两道声音交迭，我耳朵却只剩吓嗡嗡声。
眼泪止不住的流，不仅浸湿我胸前衣领也模糊我的视线。
我吸吸鼻子背过身，拉起衣领擦眼泪。
爸爸虽然讨厌我，说我克母，却从未想过卖我。
「都少说几句，孩子还在这呢！」大伯走到她们中间低吼。
两个人停止对我的贬低，火焰却没一点消下去。
「反正我养不起，我还要再要个男娃咧，你们谁要就带走。」奶奶理理头发，嫌弃地剜我一眼。
她十六岁生的爸爸，如今也才四十八，确实还能生。
看来，我以后真得去捡破烂了。
「老不正经。」杨婶抱胸冷嗤。
「我看你是没肉吃眼红吧，你可别耐不住寂寞找男人呦。」奶奶语气嘲讽，直击对方痛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