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侯爷说笑了,是我眼花,开错了方子

孤晴评小说 2024-04-10 00: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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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婚

晴雪身穿喜红嫁衣坐在婚床上,却没有一点要做新嫁娘的喜悦。

她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的搅成了一团。

洞房内的烛光很暗,透过红盖头,只能隐约的看见洞房内一片金红。

这是长宁侯的大婚,想必一定奢华至极,可她不敢多看。

“奶娘,我害怕。”她在红盖头下轻声说。

站在一旁的奶娘握了握她的手:“小姐,您今晚伺候好侯爷就行,其他的您都放心,有奶娘在。”

屋外喧闹声渐消,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晴雪的心脏也跟着一顿。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烛影晃动,奶娘屈膝行了一礼,带着众人走出去将门带上。

晴雪心里顿时没了底,手上浸出了冷汗。

她低垂着头,一双黑色皂靴出现在她跟前,然后头巾被一把挑开,可她不敢抬头。

一只带着薄茧,微凉的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晴雪被迫与面前的男子对视。

“侯……侯爷。”

这就是长宁侯陆槿,长得极好看,但带着十足的威慑之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烛光太过昏暗的原因,眼里黝黑深邃的吓人。

“你怕我?”陆槿声音凉薄,捏在她下颌的指尖用力。

晴雪摇头,眼睑却垂了下来,将视线下移,不敢再对视。

陆槿端详了她片刻,也没有再为难她,将她放开,走到桌前端起合卺酒,递给晴雪。

晴雪接过,站起身和他交杯而饮。

陆槿将酒杯放下,抱起晴雪,将她放在床上,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她,褪去她的外袍。

晴雪紧张的闭上眼睛,浑身微颤,拽着他衣襟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等了很久,原本以为的亲吻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睫毛不断闪烁。

陆槿看着她眼底的水汽,突然有点不忍心,抚了抚她的眼角:“睡吧。”

说完拽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起身就要出去。

晴雪急了,抓在他衣襟的手更加用力,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陆槿没想到她会突然生出这么大的力气,被她一带直接扑倒在她身上。

“侯爷,今晚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晴雪抬起身子,大着胆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没有怕你。”

然后她咬着嘴唇,脸颊绯红,手伸向他的腰带。

今晚不管怎样,她必须把他留下来完成洞房。

她并非长宁侯陆槿真正的新娘——唐府的嫡女唐筱微,只不过是一个替她来完成洞房的替身而已。

那日,大行令唐帆耀求得皇上的赐婚,将唐家嫡女唐筱微许配给长宁侯陆槿,长宁侯位高权重,战功显赫,这对唐府来说是天大的荣耀。

可唐帆耀千算万算,没算到他那还未出阁的女儿已不是完璧之身。

婚已经赐下,还是他自己极力讨得,一旦成婚被长宁侯发现,长宁侯怪罪下来可是欺君之罪,如果不成婚也是欺君抗旨,左右都是死罪,唐帆耀选择了瞒天过海。

唐帆耀以死契和母亲的性命相逼,让跟唐筱微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婢女晴雪替她出嫁和洞房,等洞房完后,再伺机换回。

只要她完成这件事,允诺事后就放她自由,让她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唐帆耀面上说的好听,做与不做都看她的意思,可做为被卖死契到唐府的她有什么能力拒绝。

她六岁时被卖入唐府,在唐府长大,因为跟唐筱微长得有几分相似,被唐筱微收在身边,但唐筱微收她在身边只是为了让她替自己背锅。

犯错被罚时,唐筱微就会让她替她去受罚;在外闯祸时,唐筱微也会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羔羊,反正只要是唐筱微不想干的事,都会让晴雪替她去。

所以这次赐婚,晴雪根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不得不答应。

化妆时,她故意挑高眉眼,涂抹上厚重的脂粉,去迎合唐筱微的面相,装扮完后,自己都惊诧了几分,不熟悉的人绝难分辨出。

更何况是从未谋面的长宁侯。

晴雪紧咬着嘴唇,脸颊绯红,强装镇定的去迎合陆槿,生怕他撇下她真的离开。

陆槿看着她挣扎又执着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良久,缓缓低头替她咬住嘴唇。

房内温度渐高。

晴雪生涩的回应着,欲拒还迎,紧紧抱住他,指尖嵌入他的脊背。

一向定力极佳的陆槿被她这副模样逗的竟有些守不住,完全失了分寸。

情动处,晴雪指尖微颤,抚着他的下颌,委屈难耐的喊:“侯爷。”

陆槿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咬,嗓音沙哑:“筱微,叫我子意。”

晴雪身子一僵,眼中清醒了几分。

陆槿不满,带着惩罚的意味用力:“叫我子意。”

“……子意。”

晴雪彻底被陆槿的热情和强烈的攻势吞没,跟着他一起沉沦,直到天边泛白,云雨才歇。

陆槿想抱起她,带她去清洗,晴雪艰难的动了动:“侯爷,你先去,我待会自己去。”

陆槿在她耳边低笑,嗓音很好听:“还走得动?”

晴雪的脸红透,把脸往枕头里埋。

陆槿只当他是害羞,也不再强求她。

等陆槿清洗好回来,晴雪安顿他睡下,才拖着疼痛疲惫的身子去清洗,温热的水包裹住她,缓解了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紧张,可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人,又看一眼旁边丫鬟装扮的人,赶紧转身:“小……小姐。”

奶娘嘘声,放开她的嘴。

丫鬟装扮的唐筱微走到浴桶前,上下打量她身上暧昧的痕迹。

晴雪红着脸颊,害羞的垂下头。

唐筱微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怒起,在她身上狠狠掐了两把:“贱痞子,媚成这样,承了次宠就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晴雪痛的眼里蓄上泪水,抬起头看着她直摇头:“奴婢不敢。”

唐筱微将她从浴桶中拽出,开始脱衣服,要跟她互换回身份。

可手上刚有动作,房中却传来脚步声,唐筱微赶紧退到一边,下一刻,陆槿走了进来。

晴雪身子还裸着,见陆槿进来,一阵惊慌,手忙脚乱的抓起一旁挂着的寝衣往身上裹。

陆槿见她局促的样子,清冷的眉眼染上一层笑意。

“侯……爷,您怎么起来了?”晴雪垂眼,抓着寝衣胸襟问。

“我听见声响,是这些下人不知轻重?”他扫一眼一旁的奶娘,以及身后更黑暗处的垂着头的婢女,带着慑人的气势,不怒自威。

奶娘本就做贼心虚,现在侯爷又突然怪罪起来,她更是心惊,生怕他发现异常,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

晴雪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是妾身刚不小心弄出的声音大了些,吵到侯爷了。”

陆槿收回目光,走到晴雪身边,弯腰一把将她抱起。

晴雪吓得惊呼一声,赶紧松开衣襟抱住他脖子,顿时春光半露,又手忙脚乱的去抓衣襟。

陆槿勾唇好笑起来:“惊慌什么?我抱你回去。”

晴雪赶紧一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侯爷,我自己可以,您先去歇着吧。”

陆槿却不听,抱着她回了房间。

差一点就交换成功了。

临出小门时,晴雪绝望的看一眼唐筱微,此时她正用愤怒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第2章 被困

陆槿将晴雪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等他钻进被窝时,晴雪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

他眉头皱了皱,伸手到她腰间,一把将她捞过来。

晴雪抗拒:“侯爷,我身上还有水气。”

她们本来计划今晚洞房后,在清洗时趁无人将身份替换回来,可是计划被陆槿打乱,现在又被这样抱着,如何才能脱身。

天明后他们就得起床给长辈敬茶请安,自己更难找机会独处。

最严重的是,她只是跟唐筱微长得相似,却并非完全一样,万一天明后,被陆槿看清长相,以后又如何换回唐筱微。

“睡觉。”陆槿霸道的揽着她,头埋进她后颈里,微热的吐息喷在她耳后,痒痒的。

晴雪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不适,一门心思全在如何逃离上,思来想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陆槿感觉到身前人的异常,手指在她腰间摩挲,沉声问:“睡不着?”

“嗯。”晴雪一手扣着枕头,低声应了声。

陆槿在她颈肩挪了个位置:“闭上眼睛。”

可晴雪正心慌的厉害,哪里闭得上啊,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定,既然一时换不了身份,那也绝对不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样貌。

她扭捏的支吾:“侯爷,你……你这样抱着我,我心慌的厉害。”

她没骗他,她是真的心慌,慌她没法逃脱。

身后的陆槿听到这话一怔,随即在她耳边低笑起来。

晴雪咬咬牙,心一横,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

这也许是唯一一次她能这么近,这么直白的看着他的眼睛。

屋内没有灯光,很暗,只有床纱帷幔间透进来的一丝夜色,可她却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片星辰。

她缓缓抬起身,吻上他的下巴和嘴角。

陆槿看着她靠近,看着她极力讨好自己,眸色翻涌。

“今晚上不打算睡了?”他低笑着问。

晴雪停下动作,扑哧着双眼看他。

陆槿抬手扫过她的眼尾,顿了顿又滑向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晴雪的小心思得逞,高兴起来,也更加卖力的回应。

第二日,晴雪在陆槿醒来之前轻手轻脚的下床,坐在铜镜前,施上厚厚的妆,挑高眉眼,才收拾妥当,陆槿就坐起了身,通过铜镜看着她。

她从镜中对望他一眼,拿起一块面纱遮在脸上。

忙活一晚上,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脸上光荣挂彩,左脸处被她用指甲划伤,直到她自己喊疼,陆槿才发现。

但当时情况有点混乱失控,她不说话只是睁着泪眼巴巴的看着他,陆槿就以为是情动处不小心弄伤的,吻着她好生安抚了一顿。

她站起身伺候他穿衣服。

陆槿垂眸看着她面上的薄纱脸色有点冷,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想摘去面纱,晴雪赶紧抬手捂住。

陆槿:“遮着做什么,我不在意。”

晴雪小心翼翼的:“可是妾身在意,太丑了,而且吹着风会落疤的。”

陆槿没有再勉强,拿开她的手,隔着面纱在伤口周围轻抚,薄纱下依稀能看到一道鲜红的划痕。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昨晚上累着了,这些交给下人就行。”

奶娘见此赶紧上前奉承,说侯爷会心疼人。

一旁整理床铺的婢女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又见到床单上的落红,红着脸跑了出去禀告老夫人。

晴雪目光随着她一扫而过,这一关是过去了,还有更难的下一关。

两人收拾妥帖来到大厅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见晴雪遮面的样子,皱起眉头,面色不好看起来,刚嫁入侯府第一天就不愿意见人,故意遮着面,像什么话。

晴雪垂着头不说话。

陆槿不慌不忙的解释:“孩儿昨晚性急,伤着了她。”

老夫人怪嗔的看他一眼,这才脸上有了笑看向晴雪,接过她的茶,赏了一副祖传的翠玉镯给她。

一开始陆槿对这桩婚事很不乐意,老夫人还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情,现在看来他还挺满意的,她也就放心了。

白天,晴雪想尽办法独处,可天不遂人愿,被陆槿拉到书房中。

晴雪陪着他有点心不在焉,一会问他饿不饿,她去给他拿吃的,一会问他渴不渴,她去端茶。

“就那么不想跟我待在一处?”陆槿手执毛笔,头也没抬的问。

酒儿被说中了心思,赶紧赔笑:“怎么会?侯爷说笑了,我只是怕影响了侯爷处理正务。”

陆槿:“过来给我研墨。”

晴雪无奈地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心思却都在如何逃走上,看着停在窗外树梢上的一只小鸟,忍不住轻叹口气,要是自己也能像它一样就好了。

她自觉叹息很轻微,可还是引起了陆槿的注意。

陆槿向窗外瞥了一眼,又落回纸面:“夫人以前在唐府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晴雪想了想,给唐筱微脸上贴金:“平时就是抚抚琴看看书,闲暇时帮母亲打点一下府里的事。”

唐筱微虽然能抚琴会看书,但她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捉弄下人和骄横跋扈。

陆槿神色多了一分笑意,侧头看她一眼:“夫人琴艺可好?不如弹奏一曲?”

晴雪研墨的手一顿,暗叫不妙,是唐筱微会弹琴不是她啊,她就是一个粗使丫鬟,平时连琴都没有机会碰,更别说弹了。

她神色不变的答应一声,眼中却眸色流转,一边起身一边看向那方墨宝。

磨墨的手退回时,故意将宽袖一扫,砚台被宽袖带着向她身前划来,就等着砚台掉下染污她的衣裳,她就可以退开去换衣服啦。

眼看着砚台就要落下,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甚是好看的手拦住了它。

陆槿:“夫人当心。”

晴雪心死,强扯着嘴角:“多谢侯爷。”

可起到半空的身子又不好停住,更不能真的起身去弹琴,于是干脆假装脚麻,往一边栽倒而去。

陆槿眼疾手快,放下毛笔,一把将她抱住。

晴雪手胡乱一挥,却不想正抓着他的衣襟,把他往下拉了几分。两人瞬间挨近,呼吸相闻,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子就暧昧起来。

陆槿幽深的眸子看着她,晴雪被看得脸发热,却好像被禁锢住般怎么也逃不开。

陆槿缓缓抬起一只手,去掀她脸上的面纱。

晴雪瞬间清醒,捂住面纱,说的却是:“我脚麻了。”

见陆槿脸上表情有点不悦,她又赶紧卖乖:“侯爷不仅威名远扬,武功了得,妾身还听说侯爷弹得一手好琴,我仰慕已久。今日不如侯爷弹给妾身听好不好?改日妾身身子好些再弹给侯爷听。”

陆槿看她一会,要揭面纱的手穿过她的腰,将她抱到古琴桌边放下,自己则坐到古琴后弹奏起来。

晴雪双手撑着下巴,就着探在窗外的一支梨花,欣赏了会眼前这抹靓丽的风景,然后闭着眼睛假装小憩,可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外面天色已黑,脸上痒痒的,她抬手去挠,正碰到陆槿欲收回的手,晴雪这才发现自己枕在陆槿的腿上。

她眨巴下眼睛,对上陆槿含笑的眸子。

“看来昨晚真是累着了,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陆槿轻笑着说。

晴雪慌张的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又急忙起身,动作太猛,额头撞在桌沿上。

“嗷。”

她捂着脑袋轻叫出口。

陆槿脸沉起来:“这么冒失。”

这一句话吓得晴雪额头都不敢揉了,垂手站到一边:“我是不是耽误侯爷事了?”

陆槿没有说话,起身往书房外走:“带去你一个地方。”

晴雪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也不敢问,只能小步跟在后边,心里骂自己警惕心太差,万一熟睡中陆槿揭开面纱,那可怎么办。

陆槿带着她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见她走得慢,干脆牵住她一只手,可是他牵手就牵手吧,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摩挲她中指上因为长期做女红留下的薄茧。

唐筱微可从来不做女红,一双玉手白细柔嫩。

为了不让陆槿发现异常,晴雪快走两步,主动反握住他的手。

陆槿看一眼她握过来的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他带着她一路穿过后花园,又经过一道月门,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竟然出现一片泛着蓝色荧光的花海。

晴雪的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痴痴的走进花海。

“听说你喜欢花,”陆槿跟在她身后,“母亲也喜欢,这些是她精心培育的夜幽葵。园中还有很多其它异花,喜欢的话往后就多来走走。”

“嗯。”晴雪欢快的答应着,俯下身,用双手捧起一朵夜幽葵,幽蓝的光芒,笼在她脸上,她侧脸对陆槿一笑,“侯爷,你真是太好了。”

陆槿被她一夸到不好意思起来,把目光看向它处。

青山这时候出现在月门处:“侯爷。”

陆槿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晴雪,走了过去。

晴雪见他们有正事,不想听他们的墙角,独自往花园深处走去。

她觉得小姐真是嫁对了人,侯爷面上看着清冷,有点难以亲近,但他却是一个很好的夫君,会心疼人,也会哄人开心。

她感慨着看着一路的繁花,走过一处弯道,突然身后劲风突至,有人从身面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到假山后。

晴雪惊恐的瞪大眼睛,侯爷就在一旁,竟然还有人敢在侯府行凶。

她挣扎着张开嘴想喊叫,可下一秒,就被那股力道带着跌入冰凉的湖中,瞬间被湖水淹没。

幽暗的湖水里,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幽灵般浮在她上方,而她不断的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往水底拖。

而岸上,不知谁大喊一声:

“不好啦,夫人落水了。”

第3章 出逃

混乱可以掩盖很多细节和真相。

“意外”跌落湖里的唐筱微在混乱中被闻讯赶来的陆槿跳下水救起,而晴雪无声无息的沉入了湖底。

陆槿将唐筱微抱回房中,又命人叫来了医女。

身份已经换回,唐筱微也有恃无恐了,不再佩戴面纱,还让医女开了脸上祛疤的药膏。

湖边一处隐蔽的角落。

晴雪被拖上岸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突然猛吸一口气,转回过意识,又接连咳出胸中的水,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刚才在水中,她被那抹白色的幽灵狠踹了一脚,又被水里的那股力道不断往湖底拖,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晴雪缓了缓,看着眼前站着的奶娘,明白了怎么回事。

刚才那抹白色的幽灵就是唐筱微,他们利用落水的意外,将她和唐筱微的身份换了回来。

真的是胆大又冒险的好手段,在侯爷眼皮子底下换人,绝对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奶娘见她已无事,扔下一个包裹,冷声说:“快起来,趁现在侯府因为夫人落水乱着,赶紧出去。”

晴雪艰难的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水,有气无力的说:“奶娘,容我换身衣裳。”

她妆容凌乱,浑身湿透,面纱和外衫早就不知所踪,只穿着一身内衣。

奶娘不耐的看她一眼:“没时间了,赶紧走。”

晴雪只好踉跄的跟着她,一路走到一处围墙边。

奶娘这才转身正视着她:“晴雪,你从小在府里长大,老爷和夫人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昨日替小姐办了事,也算是还唐府的恩情,出去后,对这件事不能透露半个字,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你跟你娘都逃不了干系。”

晴雪低着头:“奶娘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我娘在哪?”

“就在外面,快出去。”奶娘催促。

能逃出去,而且娘亲就在外面等着她,晴雪自然是欣喜,可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围墙,她又有些为难:“奶娘,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啊。”

奶娘:“谁让你翻墙了?”

她拨开脚边的杂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狗洞:“钻出去。”

“哦。”

晴雪也不犹豫,抱着包袱就往狗洞里钻。

刚探出那边,就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晴雪?”一个穿着粗布灰衣的大汉问。

晴雪点头:“我娘呢?”

大汉不耐烦的把她拉出来,又推向马车,嘀咕一句:“又哑又丑的老太婆,生的女儿倒是水灵。”

听到外面的声响,马车布帘突然被掀开,一个满脸烧伤又布满皱纹的丑陋女人探出头来,见到晴雪就是一笑。

“娘。”晴雪高兴的喊。

顾大娘看着晴雪这副模样,眼中瞬间噙上了泪水,心疼的摸着她的脸。

晴雪给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安慰她:“娘,我很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了。”

顾大娘笑着点头。

“快上车,快点。”大汉催促。

晴雪把包袱扔上去,在顾大娘的帮助下爬上车。

可不远处突然一声怒喝:“什么人?胆敢在侯府外作祟?”

是长宁侯府的卫兵发现了他们。

大汉闻声,哪还敢多留,鞭子一挥,驾车离开,可后面的人紧追不舍,马蹄声不断。

晴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替嫁的事情顺利办完,好不容易逃出侯府,如果现在被抓回去,被他们发现真相,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大娘也察觉到情况不妙,紧紧握住她的手。

晴雪抬头对她笑了笑:“娘,没事的,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话刚说完,就听“咚”的一声,一支利箭带着凌厉之势,刺透马车后板钉入车内。

晴雪将顾大娘护在怀里,顾大娘却生出一股蛮力,反抱住她的头将她往下压,嘴里支吾不断。

“娘——”

车外的马匹一声嘶吼,马车突的一顿,向前倾倒而去。

晴雪和顾大娘跌落到马车外,而赶车的大汉早已经身中数箭倒在一边,套车的马也被射断了双腿在地上挣扎。

晴雪忍痛将顾大娘扶起来,往一旁的暗巷逃,但没走几步,一声熟悉的破空声又响起,晴雪来不及回头查看情况就被顾大娘从后面猛地抱住。

“噗呲!”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

“娘!”晴雪一声嘶吼,转身抱住无力滑向地面的顾大娘,跟着她滑倒在地,一只手扶上她的背,却触到一手温热的鲜血。

顾大娘抬头看着她,抬手捧住她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丝笑,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说话,却只是从嘴里喷涌出一大口鲜血。

“娘,你不要吓我。”晴雪帮她揩拭嘴角的血,“娘,你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带你去看最美的花会,去爬苍山,去吃遍天下的美食,你答应过我的。”

当时她对顾大娘说起这些时,顾大娘只是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但晴雪知道,她心里是真的高兴,盼着真能跟她一起逃出这囚笼,去过那样快意的生活。

晴雪抬头,隔着泪眼,看向不断逼近的长宁侯府的人。

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们走?为什么要追上来?为什么一定要将她们逼向死路?

她只是想带着娘亲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安稳的生活,她们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娘,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晴雪想抱起顾大娘,却一个踉跄又跌坐下去。

晴雪不管围困上来的人,只是想带着顾大娘离开,就在一把银刀架上她脖子时,围困的人群突然一乱,几个持刀的黑衣蒙面人挡在晴雪面前。

“跟我走!”其中一个架起晴雪。

晴雪却死死的抱着顾大娘不肯松手,那人眸中一厉,一手刀劈在她后颈,然后带着她越上屋檐,逃向城外。

但长宁侯府的人果然是厉害,一直将他们追到城外也未曾落下,还将他们逼到了一处山崖边。

晴雪已经清醒,脸颊上是顾大娘抚摸她时留下的血,此时已经干涸凝固。她神情颓靡,像木偶般被黑衣人拖拽着,看着周围的人却又像置身事外。

对面的人好像在劝他们投降,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不知怎的,那些人出现一时的安静,然后分作两侧,接着一袭暗纹黑锦缎袍踏着高头骏马走出人群。

是长宁侯陆槿,他也来了。

晴雪看到他,心中莫名一酸,恢复了一些神智,泪水也跟着盈满眼眶。

可是陆槿神色淡漠,垂眸冷目扫视崖边的他们,完全没有私下里对她的那副柔情模样。

是了,这才是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声名显赫的冷面长宁侯,他的柔情都是给唐筱微的,跟你晴雪没有任何关系。

陆槿打望崖边的他们,将手伸向一侧。青山会意,立刻递上一把弓箭。

晴雪愣怔的看着他手里的弓箭,刚才刺穿母亲身体的那支箭是否也是他射出的?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身子却突然踉跄,被一旁的黑衣人拉过去挡在他面前。

她瞬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要用自己来挡箭,可是已经太晚,而且她根本挣脱不开黑衣人的桎梏。

她看着陆槿射过来的利箭逼近,刺进自己的心口。

利箭带着破浪之势,带着她撞向身后的黑衣人,两人双双跌落向悬崖。

月色不明,又隔着不近的距离,她却将陆槿眼中的冷峻看的清清楚楚。

陆槿也好似看清了那白衣女子跌落悬崖时绝望的眼神,他眉头微蹙,拉弓的手一顿。

第4章 边关受伤

八月,立秋,天高气爽,光景正好。

自从上次身中利箭跌落悬崖后,已是四月有余,酒儿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可以出来摆摊赚钱还贺老怪的短命债了。

贺老怪将她从河边救回后,说她本是短命之人,只是侥幸被他救了,所以她欠了他的短命债,必须要把短命债还完才会长命。

酒儿毫不怀疑贺老怪的话,毕竟当时他压根就没想过救她,只是想把她制成一具干尸标本。

那日她中箭跌落悬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老天开眼,山崖下是一条河,自己被河水冲上岸,只是腿断了,身受重伤动弹不得。

她凭着顽强的意志爬到岸上,寻着岸上的杂草,在里面摘了些草药咀嚼,既可以果腹也可以治伤。

因为母亲常年被病痛缠身,她在唐府的时候就经常往医师那里跑,帮他拣药煎药,也学成了半个医师。

她强撑了三天,每天衣衫破烂、满脸灰白长胡子的贺老怪都会路过看她一眼,她向他求救,可是他仿若未闻,只是背着手一脸不悦的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又走了。

第四天,她倒在草丛里,贺老怪又走了过来,她那时连撑开眼皮都困难,也绝望了,不想浪费多余的精力求他。

贺老怪却很高兴,摸着胡子点点头,提着她的腿,将她倒拖了回去。

等她再醒来,是在一个挂满药草的茅草屋内,她全身裹着纱布,泡在一个药桶里面。

贺老怪说其实他一开始就是想救她。要不是看到立在旁边,已经被制成干尸,与她一起跌落悬崖的那个黑衣人,酒儿差点就相信他了。

醒来后,她改回自己原来的名字,重新做回了娘亲的女儿酒儿,而唐府的丫头晴雪已经跌下山崖摔死了。

酒儿一身男儿装扮,将自制的“清清医馆”招牌展开立于一侧。

出门在外混社会,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自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当然是要用贺老怪的啦,有麻烦也是贺老怪的,跟她酒儿无关。

酒儿刚在摊位后坐下,就听见一旁茶肆的人聊起八卦。

说长宁侯此次出征边关大捷,深入敌腹百里,重创北方贼寇,经过这次挨打,北方贼寇恐是近些年都不敢再犯大京了。

说着说着又说到新娶的长宁侯夫人身上,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有倾国之姿,与长宁侯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感情甚笃。

两人新婚不久,长宁侯就出征了,此次归来两人想必更是小别胜新婚,恐是不久后又要有喜讯传出,长宁侯府马上就要添小世子了……

再次听到陆槿和唐筱微的消息,酒儿心里已经很平静,只是忍不住摇头,相比长宁侯边关大胜的消息,他们显然对他的私生活更感兴趣,这些人真的是太八卦了。

但她的头摇到一半,又听见那边的人压低了声音说。

“你没听说,长宁侯这次出征受伤,听说伤的还是男子的根基,以后恐是不能人道,更别说什么子嗣了。”

“此话当真?”

酒儿跟与那人对坐的男子同时惊呼出口。

那边八卦的两人顿时看向她。

酒儿用折扇一拍手掌,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哎呀,这可怎好,才成婚,这往后长宁侯夫人岂不是要守活寡了。真是天不佑英才啊。”

长宁侯和唐筱微的好消息虽然不能让她心起波澜,但听到这个坏消息,她却有些幸灾乐祸。

“这位小哥说的何尝又不是呢,长宁侯多一表的人才,谁想到,唉!”茶肆里的一人附和。

另一人却说:“长宁侯固然是可惜了,可长宁侯夫人的国色之姿岂不是更加浪费,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谁耐得住寂寞,只怕日子久了——”说着他意味不明的一笑。

酒儿八卦心起,正欲上前细细八卦,一个人走到她摊位前。

“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治不好不要钱?”那人看了看招牌上的小字问。

酒儿点头:“当然。”

那人将信将疑,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片发红流脓的烂疮。

酒儿用折扇掩在鼻前,打量了一番,抓过一旁的五包药扔给他:“每日煎服一包,五日后病可除。”

“这么快就看好了?”那人更加怀疑了,当场就拆开一包药查看,里面竟然有不少毒虫毒蚁。

他吓得将药扔到桌上:“庸医,竟然想用这些毒物害人,草菅人命,我要去报官告你。”

酒儿却不慌:“大哥,这叫以毒克毒,不仅你要服用,你娘子也要服用,不过要想病完全好,以后还是少逛些窑子,也免得祸害了其他姑娘。”

那人顿时面红耳赤,觉得失了颜面,挥起拳头就想打人,拳头却没有落下,被人从后面抓住。

“谁他娘——”那人气愤的转头就要打阻拦他的人,可等看清身后的人,气焰立马灭了下去。

“滚!”抓住他手腕的男子一身墨蓝锦衣,冷眉怒目,显然不是好惹的。

那人踉跄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锦衣男子看着他离开,然后转身对酒儿一拱手:“大夫,我家中有人得了怪疾,烦请大夫随我去家中诊治。”

酒儿打量他:“上门治病也可以,只是上门有上门的价钱。”

锦衣男子一笑:“价钱随你定。”

“好,请带路。”酒儿爽快答应,自己果然钓上了一条大鱼,这人看着像富贵人家护卫,但护卫都穿这么好的衣衫,想必那家定是极其有钱了。

她摊子也不收了,让茶肆老板帮忙看着就跟着锦衣男子走了。

走过闹市,又穿过两条安静的街区,他们最后在一栋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住,门头上没有牌匾,也看不出是谁家。

够低调够神秘。

进去后,酒儿秉承着少看少说少知道命更长的理念,全程垂着头。

行到一处凉亭,锦衣男子停住,对着前方的一抹背影恭敬道:“公子,人带来了。”

说完他就退了下去。

酒儿抬头看了看那抹背影,问:“在下贺清,不知府内何人染了怪疾?”

“贺清?”那抹背影看着湖面喃喃道,顿了会问,“你可认识一个老前辈,名字也唤贺清?”

酒儿瞬间警惕起来,这人竟然一见面就打听贺老怪,按贺老怪那性格,绝对不是朋友,只能是敌人。

自己冒用贺老怪的名字本来是想给他招惹麻烦,没想到竟是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于是酒儿打哈哈:“名叫贺青的老人家,是男是女?”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没有认识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名唤贺青的侄儿,老家还有贺红贺绿,我一堂妹就叫贺红,生的甚是乖巧伶俐,方圆——”

那抹背影一声冷笑,突然打断了她。

酒儿心中不悦,皱眉看着那人转身,待看清那人的脸,她吓得差点拔腿就跑。

竟然是长宁侯陆槿,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5章 寻医问药

亭外是湖光秋影,亭内的人却一派盎然,一如四月前,完全没有被伤痛困扰的迹象,果然是遇万事都能泰然不变的长宁侯。

是了,定是他伤了根本后,在四处求医治疗,难怪一来就打听贺老怪,难怪那锦衣男子说有人患了怪疾。

她先前听过太多有关陆槿的传说,传说他十六岁时率三百骑兵深入大漠,斩杀敌军将首,敌军不战而溃;十九岁时,更是以八千兵力退敌人十万,解了大京的边塞之围;二十一岁封长宁侯,意守护大京长久安宁,统率十五万飞甲军。更有甚者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大京。

酒儿以前对陆槿充满了崇拜,但后面因为联合唐府瞒骗他替嫁之事对他有一丝愧疚,可是他是杀了亲娘的人,还让她也死过一回,说不恨是假的,但又没有自己想象的恨,以致刚才见到他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逃跑,怕他发现她的身份。

现在回过神来,她想问他,他们把母亲的尸骨弄到哪里去了。

酒儿瞪着双眼看着他。

陆槿微抬起头,眼神凌厉,带着沙场上惯有的威慑之气:“贺大夫认识我?”

酒儿稳住心神,垂下眼:“跟公子初次见面,怎么会认识,只是公子的病,在下无能为力。”

陆槿眉梢一挑,突然来了兴味:“贺大夫竟然有望诊的本事?”

候在凉亭外的青山见状想要上前,却被陆槿抬手阻止。

酒儿强扯了扯嘴角。

“那贺大夫不妨告诉在下,在下患的是什么病?”陆槿问。

酒儿拧起了眉,感觉脸有点烧,刚才听八卦是一回事,现在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她轻咳了一声:“公子之病伤表却及根,无法根除,虽有药,却只是治表象,长期服用还可能有损根基。不过公子放宽心,这病无性命之忧,只需平时好生调养,多食些阳补壮气之物,但禁忌操之过急,过度消耗身体。”

酒儿越说越觉得脸烧。

陆槿眼眸微垂,看着她,脸上辨不出喜怒。

一旁的青山则是先皱起眉头,然后又了然的摸着下巴点头。

陆槿:“既然有长久调养之方,贺大夫可为在下开出一副?”

酒儿忍不住惊愕地抬头,那么矜贵清冷、一脸禁欲的长宁侯竟然是这般忍不住风流,性急得很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最后酒儿应他的要求给他开了一副药,他不是喜欢风流嘛,那就给他开服大药,并加了两位相克的药材,让他更加有心无力,力不从心,心态崩溃。

开好药后,酒儿将它递出去,双手一拍就要告辞离开,却被拦住。

她不解地看向陆槿。

青山走上前:“贺大夫请到后面歇息片刻。”

酒儿心里泛起嘀咕,他们这是要软禁她?

“药方既已开好,公子照单服用就行,在下城中的摊子还未收,急需回去看看。”她说。

但青山就像听不懂人话,手一伸:“贺大夫,这边请。”

酒儿心中有些恼了,看向陆槿,陆槿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亭中饮茶。这下她更加气了。

这都什么人,他要单子,他也开了,却还要强行留下她,莫不是怕她泄露了他身患隐疾的秘密?

她向陆槿一拱手:“公子放心,在下今日并未来过这,也并未见过公子。”

“噢?”陆槿看她一眼,然后,酒儿就再也没等到下文。

最后她被“请到”一处房中,房门口还看守了两个人。

她刚走,青山就忍不住问:“公子,这人明显就是庸医啊,您只是腿侧受了刀伤,大夫也已经看过说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了,他怎么就诊断出你已经伤了根本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是不是胡说,试一试不就便知。”陆槿说。

青山会意,立马高兴地跑向煎药房。

酒儿坐在房中揣度陆槿的意思。

难道是看出她开的方子有问题?或者是因为贺老怪?刚见面时,他就提到了贺老怪,他是想利用她引出贺老怪?

贺老怪脾气古怪,但医术也确实了得,治疗的手段也很诡异,说不定真能治好他的隐疾。

可陆槿也太高看她了,贺老怪才不会管她的死活呢,将她骗到曲水城后就不见了踪影,让她在这自生自灭。

几日前,贺老怪说带她到曲水城看花会,曲水城的花会她是知道的。

大京兴风雅,好花会,鉴赏名花异株,进行买卖交易。

曲水城的花会更是全国有名,花商名流比别处的花会更多,还经常有难得一见的花界瑰宝出现,还在唐府时她就听人提起过,早就心生向往了。

她跟着贺老怪赶了三天三夜的山路才到达曲水城,但贺老怪这个骗子,到曲水城后就把她扔下了,还一分钱没给她留,而他们到达的时间又太早,花卉还要几天后才开始,她只好暂居破庙,白天摆摊赚钱吃饭,顺便攒欠他的短命债。

她觉得贺老怪就是看她的伤已经大好,故意骗她出来人,让她摆摊赚钱还债的。

正思忖间,青山带人端着一碗黑色的汤药进来,酒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青山端起药,放到她面前。

酒儿闻着那药味,瞪大了眼睛。

青山:“贺大夫,请先试一试这药。”

酒儿拒绝:“这是给病人开的药,无病之人怎可随意服用。”

青山:“贺大夫刚才不是说这只是滋补之物,如今却如此推脱,难不成这是毒药?”

酒儿赶紧摆手:“公子说笑了,治病救人乃是大夫之责,怎么可能会用毒药害人。”

青山抬手对她摆出请的姿势,一副她要是敢拒绝,他就要强制喂她的架势。

陆槿真是老谋深算,竟然用她来试药。酒儿把碗端起来,一咬牙,闭着气一口将药喝下,喝完后还不忘记把空碗对着青山亮了亮。

青山满意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贺大夫今晚就住这吧,方便我家公子后面问诊。”

“不行!”酒儿紧忙站起来,“我……我街上摊子还未收,白天还有茶肆的老板帮看着,但天要黑了,必须赶紧去收。再说,公子身上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无需在下呆在这——”

“我家公子刚才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得很,已经是动弹不得。”青山打断她。

酒儿:“……”

这谎话能说得再假一点吗?

第6章 他见到了他最想见的人

青山走后,房门又被关上。

酒儿不知道陆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也无心去理会了,因为现在最要命的是自己把那副壮阳大药喝了,如果不赶紧解了,后果会不堪设想。

她赶紧给自己施针压制药效,可那服药实在是太过刚猛了些,根本压不住啊。

眼看天色渐黑,她身上越来越热,心口烦闷,似有一团火欲从身体喷出。

她在房中坐立难安的来回踱步一阵,拉开房门想出去,门口却直挺挺的站着两个守卫。见她开门,同时转头看向她。

她又将门关上,过了片刻,手脚更是渐软,精神都开始出现恍惚了,再不逃出去,恐怕她会忍不住把门口那两个站岗的给拉进房中扑倒。

她在食指井穴上扎了一针,用痛感让自己清醒,这时,门外传来丫鬟送饭进来的声音。

酒儿心念一动,已经有了计较。

她走到床上和衣躺下,丫鬟进来后将饭菜放到桌上,招呼酒儿吃饭。

但不管丫鬟怎么招呼,酒儿纹丝不动。

丫鬟走到床边轻推:“贺大夫,贺大夫?”

酒儿突然睁开眼睛,朝她脸上撒出一把迷药。丫鬟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酒儿换上丫鬟的衣服,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端着盘子走出房间。

一切都很顺利,门口的守卫没有一丝怀疑,可是她不熟悉路,神志也不太清楚,跌跌撞撞的躲避着人跑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一个出口,还在庭院内打转,被前后两拨丫鬟小厮堵在了中间。

她心急之下,看间院中一间黑着灯的房间,推开门躲了进去。

透过门缝,她看见那两拨人相继走过,心中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

等庭院中恢复安静后,她刚要开门出去,脖子上突然一凉,黑暗中一柄银色的利剑轻轻搭在她脖子上。

她吓得屏住了呼吸,身后的人刚才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还以为屋内没有人呢。

“你在这做什么?”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听得人身上一阵发寒。

竟然又是陆槿,好死不死的,自己怎么闯到他的地盘了,他也是,没事干嘛不点灯,在自家还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她不敢回头,伸手探向衣袖,迷药刚才用在丫鬟身上了,身上还有瓶迷幻散。

这东西能使人瞬间致幻,中药之人只会看到他想看到的,陷入幻境中。

陆槿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从后面逼近,手上的剑使劲压向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后面扣住酒儿拿药的胳膊。

可已经晚了,迷幻散并不是药粉,而是药剂,只要打开瓶盖,药剂就会自动挥发。

陆槿将酒儿抵在门上,酒儿的脖子和脸同时吃痛,她轻哼出声。

身后的陆槿动作跟着一顿,愣怔的看了她一会,手上的剑掉在地上。

“夫人?”他将酒儿转过身来,在昏暗中打量酒儿。

酒儿的心漏了半拍,迷幻散竟然没用,他认出了她。

但随即她明白过来,他这是陷入了幻象,他在他的幻象中看见了唐筱微。

贺老怪说中了迷幻散后会看到最想看的,陆槿想必一定是爱惨了唐筱微,连幻象中都是她。

这也挺好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唐筱微,事情终是圆满了。

“你不在侯府好好呆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槿神色一拧,托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

酒儿只好顺着他的话,弯起眼角笑着说:“妾身听说侯爷您在这里,就特地过来找您。”

陆槿神色稍缓:“想我了吗?”

酒儿犹豫了下,点头:“想了。”

她是想过他,午夜梦回时,听到他的消息时,想过他们共度的荒唐一夜,想过他们追杀时母亲被刺穿胸口的情景,想过他一箭将她射落悬崖时冷漠到令人害怕的样子。

“侯爷,自大婚后我已经四个月没有见您了。”酒儿说。

陆槿听到这话眼底的冷意渐散,抚摸着她的面颊,眼眸一低,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我刚才弄伤你了。”

他抚上她的脖子,轻柔的揩拭上面的鲜血。

本就心中积压着一团欲火的酒儿,哪经得住这样的挑拨,一阵酥麻传遍全身,她身子一软向下滑去。

陆槿一把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将她的头抬起,动作轻柔的就像捧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将她弄碎。

酒儿知道他私下里的柔情,但这时候她哪里忍受的住,咬着唇忍不住轻唤出声:“侯爷。”

“嗯。”陆槿见到她这副模样,很是受用,“痛不痛?”

酒儿摇头,想退开一些,但她的一只手却不听使唤的攀上了陆槿的脖子,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

他的身上冰冰的,很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

陆槿勾起唇角,好看的笑起来。他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酒儿心中某个角落里的小人在疯狂大喊,叫她离开,可是她的身体却热烈的回应起来。

满室的温香,陆槿一路向下,带着歉意舔舐她脖颈上的伤口,然后又回到她的唇畔。

酒儿身子软的不像话,完全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这就是那副猛药的有心无力,是真的会让人没有力气,只能干煎熬着,可另一个人却没熬着。

陆槿将她抱起,放到房中的软塌上,看着她情靡的样子轻笑:“看来是真的想我了。”

酒儿眼神迷离的看着她,他笑起来真好看。不知是不是因为中了迷幻散,她看着他的眼睛也盈盈带着水汽,勾人得很。

酒儿张了张嘴,吐出的话软的不行:“侯爷……”

她自己都惊了一跳,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陆槿将她的手拿开,俯身下去堵住她的嘴,一只手探到她腰间去解缎带,大掌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她的腰肢,然后探入衣襟。

掌心薄茧微微的粗意扰动了酒儿的心弦,让她浆糊般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几分。

不可以!就算这人已经不行了,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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