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经钩考】脉诊脉位与河图之关系探源

金栋按：据易学史料，黑白点河图在易学体系中谓之易图，中原传世典籍始于宋易，由道士儒生所创，定型于宋儒朱熹《周易本义》卷首九图之中与《易学启蒙》（与蔡元定合撰）。

黑白点河图，汉儒谓之五行生成数，是汉代阴阳五行宇宙万物生成模式理论。西汉大儒、国师刘歆根据《左传》关于“五行妃合”的理论，提出了以《尚书·洪范》五行数（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与《周易·系辞传》天地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相结合的五行生成数，至东汉大儒郑玄加上方位后而定型，即“天一生水于北，地二生火于南，天三生木于东，地四生金于西，天五生土于中。阳无偶，阴无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于北，与天一并；天七成火于南 与地二并；地八成木于东，与天三并；天九成金于西，与地四并；地十成土于中，与天五并也”（《周易郑康成注》）。其将五行、四（五）时、五方、五数、五音、五色、五味等等事物的自然属性排列组合起来，构成一种系统的世界模式图。其思想始于《尚书·洪范》《夏小正》《管子·五行、四时、幼官》，至战国末西汉初的《吕氏春秋·十二纪》《礼记·月令》《春秋繁露》大体上已形成完整的理论，中医经典《素问·金匮真言论》（人体五脏附会五行、四时、五方、五数等推演，亦即天人相应体系的一种理论模型、表达方式）等篇有之。

据史料，“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史记·扁仓传》），战国神医扁鹊秦越人始创独取寸口诊脉法（见成都老官山汉墓医简《敝昔（鷩鵲）遗书》与扁鹊学派《难经》），汉代编纂成书的《内经》《难经》《伤寒杂病论》及晋代王叔和《脉经》等，皆未言及脉诊脉位与河图有关。而历代《难经》注家（《难经纂义》所引十家）与权威读本凌耀星《难经校注》，亦并未言及河图之说。

《难经·十八难》曰：“脉有三部，部有四经，手有太阴、阳明，足有太阳、少阴，为上下部，何谓也？

“然：手太阴、阳明金也，足少阴、太阳水也，金生水，水流下行而不能上，故在下部也。足厥阴、少阳木也，生手太阳、少阴火，火炎上行而不能下，故为上部。手心主、少阳火，生足太阴、阳明土，土主中宫，故在中部也。此皆五行子母更相生养者也。

“脉有三部九侯，各何主之？然，三部者，寸、关、尺也。九侯者，浮、中、沉也。上部法天，主胸上至头之有疾也；中部法人，主膈以下至脐之有疾也；下部法地，主脐以下至足之有疾也。”

上文，将寸关尺三部与三阴三阳六经和脏腑的配属关系，以五行理论为指导，按照“皆五行子母更相生养”之顺序，左右循环。

手太阴肺为五脏之华盖，居诸脏之上，其气行于右，故配右手寸部；手阳明大肠与其相为表里，故随肺配右手寸部；以五行生成数（河图、八卦）而言，生数是四、成数是九，位居西方，后天八卦配兑、乾。

足少阴肾属下焦，五行属水，“水流下行而不能上”，金能生水，阴阳循环而生，故配左手尺部；足太阳膀胱与其相为表里，故随肾配左手尺部；其生数是一、成数是六，位居北方，后天八卦配坎。

足厥阴肝属木，其气行于左，赖肾水滋生，故配左手关部；足少阳胆与其相为表里，故随肝配左手关部；其生数是三、成数是八，位居东方，后天八卦配震、巽。

手少阴心属火，为君火，生于木，“火炎上行而不能下”，故配左手寸部；手太阳小肠与其相为表里，故随心配左手寸部；其生数是二、成数是七，位居南方，后天八卦配离。

手厥阴心包、手少阳三焦为相火，君上臣下，故配右手尺部。

足太阴脾与足阳明胃属土，治中央，火生土，由相火代君火行令而生，故配右手关部；其生数是五、成数是十，位居中央，后天八卦配坤、艮。

《十八难》依据脏腑的阴阳五行属性，并与八卦河图相配，按照五行相生次序配置于寸关尺三部，创造性地提出将寸口脉与六经和脏腑的相互配属，“脉有三部，部有四经”，作为诊断脏腑经脉疾病之依据。

脉诊脉位与河图结缘，或始于明代张太素《太素脉诀》，后世或有沿袭者，如清代李延昰《脉诀汇辨》等。

《脉诀汇辨·脉位天地五行论》说：

“人配天地，而称三才，人身俨然一小天地。凡两间之理，无所不应，他不具论，即如脉之合于五行者，粲若指掌，请得而陈之。

“北方为坎，水之位也。南方为离，火之位也。东方为震，木之位也。西方为兑，金之位也。中央为坤，土之位也。

“试南面而立，以观两手之部位，心属火居寸，亦在南也。肾属水居尺，亦在北也。肝属木居左，亦在东也。肺属金居右，亦在西也。脾属土居关，亦在中也。以五行相生之理言之，天一生水，故先从左尺肾水生左关肝木，肝木生左寸心火。心火为君主，其位至高不可下，乃分权于相火。相火寓于右肾，肾本水也，而火寓焉。如龙伏海底，有火相随。右尺相火生右关脾土，脾土生右寸肺金，金复生水，循环无端，此相生之理也。”

殊不知，早在《难经·十八难》中就暗含有河图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