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交换了灵魂。
他死了,可是,死的是我的身体,
宋时桉,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为我哭泣,你那么伟大,这世上却唯有我一人祭奠你。
你走以后,人人都说我疯傻了。
但无一人知,我每日看着镜子,疯狂的触摸镜子里的你。
宋时按,我想来陪你,但我不忍伤害你的身体。
1
我和宋时桉是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
那时候我们八字不合,从小打到大。
院里的哪个人没受过伤脱过皮,两个男生皮糙肉厚又打不死,干脆就由着我们来。
宋时按是小霸王顽固子弟的脾气,而我是沉闷不服输的性子。
导致我们18岁以前好好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一般都是,碰面,拌嘴,打架,不分胜负,然后带着一身战绩各回各家。
次次如此。
但没人觉得我们关系很差,相反,大多人羡慕我们的友情。
他会在我出神没接住拳头的时候提醒,然后接着过招。
而我会在他实在体力不支的时候硬生生接下一招,然后把他踢到地上给他扔一瓶碘伏和绷带。
这时候他总会仰起头看我,一边的唇角扬起,露出他标志的小虎牙。
“泊霖,小泊霖,打架的本事又见涨了,要不干脆别读书了,以后跟着我干警察吧。”
他汗珠顺着脸颊流下,顺到体能服里打湿一片胸膛,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的。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手放在兜里掏了掏,朝他脸上甩了包纸巾。
“怕去了把你比得没饭吃。”
我们俩的志向很明确,我当法医,他当警察。
2
“警戒线拉开,让他进来。”
“宋警官,这……”
“磨磨唧唧。”一双大手直接拉开了警戒线。
宋时桉甚至没有打招呼,就径直向前走,边走还边回头时不时给我介绍现场情况。
“死者王某,男,14岁,在校学生,去年11月家人报案称放学一直未归,查找无果。今天下午13:23分公路水沟发现一具尸体,经技术辨认确认为王某。”
公路是低速,大多数时候走的都是大型汽车,所以应该是已经在这边很久了但未被发现。
我看向不远处蹲在地上的几人,抬了抬下颚。
“有人还叫我来?怕我还不够忙?”
宋时桉这才怼了怼我的肩膀,压着唇角凑近我耳边。
一股温热的气息笼罩上来,“这不是人家都不信我认识大名鼎鼎的泊大法医嘛,陪我装个比。”
我没忍住好笑,“带着你的口气滚远点。”
没人比我更了解宋时桉,这边可能真的有棘手的问题,才会大半夜把我叫来。
所以在我接到从来只发消息的人的电话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穿外套下楼了。
“话说,你怎么这么快,五十公里40分钟就过来了,就算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吧。”
“小泊霖,你是不是关心哥了。”
我抬抬眼皮,“你他妈只说个地址一个屁都不放,我忙着过来收尸。”
3
我和宋时桉18岁以后格外的顺利,他考到了军校,我学了医学。
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周六出来打架。
宋时桉从背后把我撂倒在地,在我马上着地时候把我拉起来。
“多久没练了,小心真成书呆子。”
我确实很久没动了,坐在地上发呆缓着。
一只大手在我眼前上下晃着,“哎,打傻了,盯着我看干吗?准备放阴招啊。”
不是……这男的有病吧。
我故意阴恻恻看着他开口,手指划上他胸口。
“从这里开刀一定很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外公泊霖疯了,就说不能天天学习吧。”
我看着撅着屁股跑远的身影,顺势躺在地上。
诚然我是一个感官敏感的人,但好在这样的人更容易感知幸福。
家人健康,朋友在旁,阳光正好,我们都成了小时候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而如今,我们都23岁了。
他军校研究生毕业成了最年轻的警官,而我通过在校不菲的简历和几件大案件,一举成名。
如此,甚好。
4
我戴好手套朝着那几位同行走去,我的影子不巧遮住了他们的光。
几人似是发现地上描着的白色人形没有了光,回头望望。
“啊!”小女孩看到我叫出声。
旁边的男生被吓一哆嗦,用力拍了一下女生。
“干吗,死者给你说他咋死的?你叫唤啥,干活!”
女生捂着嘴,指着我,“泊……泊……泊霖”
“泊霖啥啊。”
“泊……泊……泊。”
男生憋着一嘴话准备吐槽,一扭头看到我跟见鬼了一样。
“泊霖,请多指教。”我笑笑,点头。
大家都是手套,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也不方便握手。
两人立马站起身来。
而我的背后有道声音传来,“哪个犄角旮旯里带来的人,以为多一个人就能破案了?”
那个男绿茶上下看看我,冷哼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敢进来,你谁啊。”
我看着比我低一个头的男生,年龄应该不大,纳闷现在警局都没有标准了吗。
伸出手指,指了指我自己。
“小不点,你是问我吗。”
5
“胡闹,这是泊医师,你的前辈,还不喊人。”一位中年人前来,一身冷呵,但不动声色的把人护在身后一点。
“泊医师,实在不好意思,警局法医来见习的小孩,您别一般见识。”
我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然后推开中年人,上前两步。
中年人以为泊霖点头就是答应了不再计较,被推得猝不及防。
垂眸看向知道得罪人眼神躲避的男孩,泊霖上手掐着他头发。
“你干吗,别以为你比我多工作几年就了不起。”
我看看一脸傲娇又透着一丝丝胆怯的人,皱了皱眉。
法医,一事无成的人也敢来当法医。
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天赋,但也尊敬那些一步一步靠自己努力奋斗的人,但眼前的人明显不在我的尊重范围之内。
骄傲善妒,嚣张跋扈。
我抬眼,望向另一侧。
中年人看着对面射来的眼神,没来由地心虚,后退踉跄了两步。
啧,还是个后门进来的。
法医,公生明,廉生威,只有引咎自责,有情有法,才能担得起对每一个家庭的责任。
我手下用了用力。
男孩被迫抬起头,我弹了弹男生胸前的名牌。笑笑,“22岁的小孩。”
“我是谁?”
“你爹。”
手下的人脸色涨红愤愤不平,我听着旁边的轻笑。
宋时桉看着前面射来的眼刀子,嘴角的笑没来得及收回去。
尴尬地挠了挠头。
干吗啊,自己十几年都吵不过泊霖,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泊霖直接扔给没来得及收回笑脸的宋时桉,“沈警官,你的人你处理。”
这下小孩估计是真的慌了,开始大喊求饶。
宋时桉对待自己队里的人,出了名的严格,落在他手里的人,起码得退一层皮。
“嘭——”
一把锋利的手术匕首刀入木三分,正好落在男孩脸颊旁不及一厘米处。
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
6
我头都没回,继续弯腰收拾一会要用的工具,沉声。
“闭嘴,或者下一刀正中你第三条腿。”
……
“小兔崽子,求饶吧,我两个都不够泊医师打的。”熟悉的嗓音响起。
我都不用想宋时桉的脸就知道他说这话的样子有多欠揍。
宋时桉把人带走。
我走向对面已经看呆的两人,点点头。
“久等了,开始吧。”
两人背后走出来一个老人,我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知道这位老师,有很多出名的医学案例,在我还上学的时候经常能看到。
“谢老。”我轻轻鞠躬。
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年轻人,谢老连连点头。
“好,好,早就听几个老头在我耳边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真是后生可畏。”
谢老很喜欢面前的小子,很有自己方面的风范。
他也是武家出身,刚刚这小子露那一手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学的。
正好,让人都瞧瞧我们学医的才不是他们那群无知人眼里的文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