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就跌入一个微喘起伏的怀抱,
季书含移开目光,手撑着他的胸膛想离开:“别骚了,姐姐不爱你。”
却一下子被他按回去,他低头凑近她的脸,“你口红花了。”
顾星骄拉下她的手,凑得更近,像小狗一样蹭她的侧脸,声音沙哑缠绵……
一、
季书含刚到休息室,就听见不耐烦的沙嗓。
“还要说多少遍啊!我难道不知道上台要多笑?
刚刚脸都笑僵了你们还不满意?装得小爷我累死了!”
皱着眉发泄一通,顾星骄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
一口干完手上的汽水,单手把易拉罐投向垃圾桶。
一双小白鞋刚好走到垃圾桶前,挡住了这精准的投篮。
易拉罐砸到纤细的小腿上,然后弹落到一边。
顾星骄不耐烦地掀起眼皮,语气讨打:“没长眼睛啊?”
他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微微一怔。
倒是经纪人先反应过来,略有些尴尬地迎上来。
“荧惑老师是吗?您别误会,星骄他其实很——”
很乖的。
瞎话还没说出口,顾星骄似笑非笑地盯着人家:“荧惑老师?”
季书含脸上丝毫没有撞破艺人人设崩塌的尴尬和惊讶,甚至挂着淡淡的笑,点了点头。
“我是作家荧惑,《晚星》的原著作者,也是这次剧改的编剧。”
顾星骄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小生。
少年时代就是美国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回国后以性感沙嗓独树一帜,后来转型成演员。
《晚星》是顾星骄刚接下的新剧本,大流量原著作品加上实力小生主演,让这部剧未播先红。
而季书含只能见缝插针地在这位大忙人的休息室和他商讨剧本的事。
据她所知,顾星骄一向以温柔羞涩的傻白甜奶狗形象示人。
没想到私下是这种脾气。
季书含颇为善解人意地为经纪人解围:“没事儿,还是小孩子呢。”
经纪人一愣,心说要完!
这祖宗可最讨厌别人说他年纪小。
往沙发上一看,顾星骄的脸色果然沉下来了。
他站起身,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了季书含几秒,空气瞬间凝固。
经纪人都心惊胆战地不忍心再看下去。
季书含却还是带着礼貌的营业假笑,毫不闪躲地回视那双漂亮的眼睛。
倏尔,顾星骄突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微微附身凑近她,语气带着几分轻浮。
“姐姐多大了啊?不会还没有男朋友吧?”
季书含被他的笑容晃了眼,霎时愣住。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手心都出了汗。
和那样一双深情眼对视,她也是强装镇定。
虽然顾星骄被临时的工作叫走,剧本的商讨再次泡汤,但再不走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应付他了。
想起刚刚他临走时凑到她耳边说的那句“我可不是小孩儿了,姐姐”。
季书含只觉得耳朵和心脏都在痒得发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
得知《晚星》男主角是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和过去不一样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见他,想知道一件事。
——原本清亮的少年嗓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
给母亲送完饭,季书含在医院门口的花坛前蹲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打给段岑。
段岑年纪轻轻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能认识这号大佬得亏她在美国留学的那几年。
她和段岑因为一场误会,不打不相识。直到他们先后回国,段岑还很照拂她。前段时间季母病情加重,段岑趁机摊牌,说如果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季书含一直也没有过男朋友,于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同意考虑段岑。
段岑约她在一家餐厅的二楼见面。
季书含赶到时,电梯门已经半合。
她小跑着过去想要拦住,电梯里突然伸出两只男人的手,挡住了电梯门,其中一只的小指上戴着一枚羽翼状的尾戒。
季书含下意识地顺着尾戒抬头向上看,就看到了重新打开的电梯里,顾星骄过分漂亮的一张脸,以及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段岑。
他们俩一左一右地伸手挡着电梯门,季书含有些尴尬地走进电梯,站在两人之间。
看到她进了电梯,两个男人同时收回了手。
气氛沉默了几秒,顾星骄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季书含身上,而段岑则宣誓主权一般搂住了她的肩。
季书含瞬间僵硬,却没有挣脱,反倒是顾星骄无所谓地挪开了目光。
顾星骄大概也是来这里吃饭的,他跟着段岑和季书含出了电梯,声音带着挑衅从背后传来。
“段岑,好久不见。”
季书含感觉到段岑搂住她的左手抖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段岑左手腕受过伤的事。
落座后,段岑递给季书含一些资料,是他名下的财产,还有一些结婚后两人需要遵守的规定。
季书含没想到他所谓的“相互了解”就是这种商人模式的了解,甚至直接跨到了结婚这步,她瞬间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
段岑也看出来她心情不佳,摸着左手腕,语气莫测:“后悔了?”
段岑见她皱眉一言不发,又把一张卡丢到她眼前。
“拿去吧,难不成你还指望顾星……”
话还没说完,季书含已经把一杯水泼到他脸上。
那三个字几乎是季书含的逆鳞,一点就着。
她轻蔑一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你真以为我离开你不行了?少威胁我,也别提你不该提的事。”
季书含没走两步,就看见靠在拐角的顾星骄,瞧他的表情显然是都听到了。
季书含顿时有些尴尬,低头从他身边擦过,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她心跳如鼓,缓慢地回头去看他。
餐厅的暖黄灯光下,少年的眼睛像是半透明的琥珀,睫毛覆下浓黑的阴影,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为了钱所以要和他结婚吗?”
他语气讥诮地说:“我也可以给你,讨好他不如讨好我啊,姐姐。”
季书含知道他是在故意激她,可她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笑了。
然后她突然踮起脚,猛地凑近了他,几乎呼吸相融。
原本故作冷漠的少年瞬间耳朵连着脖子飞快变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季书含笑着逼近他,又凑到他颈边轻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学我,小孩儿。”
顾星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懵懂地看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三、
季书含十八岁的时候,是美国艺术高中音乐学院最优秀的大提琴手。
学院里的华裔老师王教授很喜欢她,看她打工辛苦,干脆让她住在家里,省下住宿费。
春季新学期开学时,教授突然对她说,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刚入学音乐学院,以后会和她一起住在家里,她当时还不甚在意。
季书含记得新学期第一次去教授家那天,正下着雨。
当时恰好是下课下班的高峰期,四周车水马龙,大雨瓢泼。
季书含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路口等红绿灯。
她原本低头盯着自己被雨水溅到的白球鞋,一片嘈杂声中,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抬头看向对面。
那一刻马路对面也有一个撑着黑伞,高高瘦瘦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少年,恰好举高了雨伞,露出了一张清隽漂亮的亚洲面孔。
季书含和少年四目相对。
透过泼天雨幕,她好像看清了他半透明的琥珀色瞳孔。
季书含心里微微一动,仿佛四周都安静下来,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到教授家时她还有些心神不宁。
王教授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慈祥老太太,见她的表情,以为是着凉了,递给她一件米白色针织衫。
季书含看到这衣服,又想起刚刚那个少年。
鬼使神差地接过来穿上,然后就去练习室开始练琴。
不知过了多久,练习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季书含听到了清亮悦耳的少年嗓音在解释:“因为先去学校报道所以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