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吃人的地方，没有谁跑得掉的。
1.
我是一个农村女孩，今年16岁，长得还不错。有一个弟弟，父母都喜欢弟弟，因为他可以传宗接代。
他们都不喜欢我，说女儿都是赔钱货，最后都要嫁出去的。
今天很冷，不，应该说是最近都很冷，因为冬天到了。
弟弟和爸爸妈妈在家里吃着大米和热腾腾的菜，我却只有粗糠和昨晚他们剩下来的一点点饭菜。那饭菜还是我趁洗碗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否则他们就算是倒掉也不会留给我吃的。
很香，很好吃。
但我不敢吃多了，因为我怕吃多了明天就没有吃的了，他们都不管我的死活，在这里死一个女儿比死一只鸡都还有常见。
毕竟是在深山中的，不管死了什么人都没人在意。
我小口吃着手中的糠，是甜的，我每天也只有晚上能吃一点点糠，饿了只有喝水或者嘴里含着一块石头。
我早就瘦得只剩下个皮包骨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我这副模样。
今天的饭菜很好吃，很香，我在窗外都能闻到。
他们好幸福啊，里面应该很暖和吧。我看着自己满是冻疮、已经没了知觉的手，我也是他们的孩子啊……为什么呢？
小时候我也闹腾过，但自从被打坡了一条腿后我就再也不敢说那些话了。
“喂，赔钱货，爸妈让你去山上挖点儿野菜回来。听到没有，快去！”我那个弟弟踹了踹我那条已经坡了的腿。
已经麻木了，那条腿早就不会痛了，哪怕是在这样下雪天的晚上，被这寒风刮着，也都不会痛了。
假的，还是会痛的。
我声音沙哑道:“好，我马上就去，外面冷，你赶快回屋子里吧。”
“哼。”我弟弟看了一眼狼狈的我，头也不回的回到屋子里去了，似乎怕我脏了他的眼。
大晚上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要我去挖野菜，恐怕只是想到一个新的折磨我的点子罢了。
我坡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中，很冷的。我只穿着一件弟弟不要的破棉袄，脚下也是一双早就破了洞的布鞋。
真的很冷。
2.
我走在路上，听着邻居家又在打他的女儿，那惨叫声十分刺耳，但我却是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她至少还能待在温暖的屋子里，不用大晚上的去山上挖野菜，只是挨顿打罢了，已经很幸福了。
糠腌菜并不抗饿，我停下脚步，在地上捧了一大把雪塞入口中，那冰凉的感觉深入心中。
还是很饿，但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每天都是这么过着的，饿不死就行。
天越来越黑，我要赶紧的，虽然山上没有狼，但我怕回来的时候被村里的那些老光棍给抓过去，那么我就毁了。本来女孩子就不讨喜，又是脏了的女孩子，那么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害怕被浸猪笼，那些女人被亲猪笼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很痛苦。我不想跟她们一样。
我要走快点，再快点，然后快点回家。
我跑了起来，尽管坡了脚的我看起来只是走快了些。
咯吱一声，我似乎踩到了什么。
我低头一看，是一只被冻僵了的手。
我有些发抖，只不过是冷得发抖，我并不害怕死人，毕竟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害怕了。
我低头看了看，似乎是一个男人，我有些惊奇，居然会有男人死在这里？
我好奇地扒拉开他脸上的积雪，是村里的老光棍，应该是上山打猎冻死的。因为我见过他经常带猎物回村。
我不再管他，继续上山。山脚下能吃的野菜基本都被挖的差不多了，我只有往山上去。
尽管山上有些危险，但我不完成任务的话会被打死的。
我扒拉开灌木丛，用手挖着野菜根部，往自己的衣服里装，因为我没有背篓，他们也不肯给我背篓。因为他们觉得给我背篓是一种浪费，用衣服装就够了，用那些好东西干什么。
其实开始我听到这些话也是有些难过的，但是久了，我也就麻木了。
好冷。
我加快了挖野菜的速度，我不想被冻死在这里，跟那个打猎的男人一样。
因为就算我被冻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难过。
我走在回村的路上，用衣服捧着挖好多野菜，看着路边被拴着的女人，那些是从别的地方拐来做媳妇儿的。
她们很惨，因为她们不听话所以像栓狗一样栓在外边。
妈妈也是，她是城里拐来的高材生，她一开始也想逃，但被毒打几顿，饿了几天后就听话了，然后她就生下了自己和弟弟。
肚子好饿，但我没有多余的吃的了，口中的石头我都想把它咽下肚中，但是不能，那样我会死的。我还不想死。
野菜现在越来越少了，我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一小把。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捧着衣服里的野菜，希望爸爸妈妈能发点善心给我一根小野菜吃吃。
我不敢在外面偷偷吃，有一次我在外面偷偷吃了野菜，导致数量不够，又被毒打了一顿，现在我都还记得那感觉，很痛。
不是我不想多挖一点野菜然后囤起来慢慢吃，是大冬天的实在不好找，找这么一点儿都费了我很大的功夫，更别说有多的了。
“今天怎么只有这么点儿？你不会是偷偷吃了些吧！”爸爸语气冰冷，呼的一声我扇了我一耳光，声音响亮，在我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掌印。
我耳朵嗡嗡地响，缓了很久才声音嘶哑道:“没，没有，我没有偷吃，是真的找不到了……”
“没用的东西！”爸爸一脚踹在我饿扁了的肚子上，那力道十分大，像是要把我胃中的东西踹出来似的。
可惜我胃中已经没有多的东西了，踹不出来的。
“爸爸……对，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多采一些回来……”我的头摔在地上，嗡嗡地响。
“赔钱货。”爸爸翻了个白眼然后往屋里走，嘴里还念叨着，“真是冷死我了。”
妈妈在屋里看着，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妈妈一开始也是住在屋外面的，自从她生了弟弟，才有了资格进屋，吃点饱饭。
我很羡慕妈妈。
腿又有些痛了，本来不痛了的，可能是刚才被扇的那一耳光所导致的吧。
我这样想着。
头很痛，可能是因为刚刚摔的那一下吧。
天越来越黑，该睡了，不然明天就没有精力起来做家务了。
我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我变成了个男孩，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我可以待在暖和的屋里，睡在暖和的床上，吃着热的食物，也不用挨打了。
多好啊，我成了个男孩。
可惜那只是个梦，我被一脚踩醒了。
3.
我睁开眼，发现是我的弟弟，我连忙扶着墙站了起来。弟弟才十岁，就已经比十六岁的我高出半个头。
我很害怕他，因为他也经常打我，跟爸爸一样。
“喂，赔钱货，你福气来了，有人出大价钱把你买去做媳妇儿了。”弟弟踢了踢我的头，语气讽刺。
“啊啊……”我病了，嗓子痛得说不出来话了，弟弟却以为是我不想理他。于是他一脚踹在我心口处，大声骂道，“该死赔钱货，竟然敢不理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他用鞋底狠狠地踩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救……”我双手紧扣着地，沙石尘土都进了指甲缝里，有枚指甲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断裂开来。
“啊……不……不要……”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忘记他是谁了，脑子里只剩下求生欲，我沾满石沙和血污的双手抓住踩着我脖子的脚，用力反地抗着，可却是没有一点用处，他的力气太大了。
“求……求你了……放开我……放开我……”我奋力反抗着。
这狼狈的模样在我弟弟眼里却是恶心至极，他抬起踩着我脖子的脚，在我的脸上碾了碾鞋底，他恶心道:“恶心的东西，你竟然敢反抗？我打不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