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小红遗帕

陈慧茹

俏丽容颜占几分，不甘落寞度青春。千里长棚终会散，无怨，自行筹计费心神。

手帕巧丢专意找，烦恼，恍然一觉梦如真。幽愫暗生羞去问，传信，机缘成就有情人。

小红遗帕是《红楼梦》里的重要情节。小红原名林红玉，因“玉”字犯了黛玉、宝玉，便叫“小红”。她十六岁，是荣国府管家林之孝之女，怡红院里的三等丫头。

小红眼高心大，有远见有志向，私下里常为将来筹划打算。她自恃有几分容貌，想向上攀高，欲在宝玉面前现弄，宝玉身边一干人都是伶牙利爪的，根本插不下手。这里既没希望，小红便在别处寻觅机会。

一天，小红在宝玉的外书房前意外遇见贾芸，便抽身躲去。可巧焙茗跑来道：“好姑娘，你进去带个信儿，就说廊上的二爷来了。”小红听说，方知是本家爷们，便不再回避，下死眼把贾芸钉了两眼，让他先回家去，明天再来，晚上得空儿替他回宝玉。焙茗道：“这是怎么说？”小红道：“他今儿没睡中觉，自然吃的晚饭早。晚上他又不下来。难道要二爷在这里等着挨饿不成！”

贾芸见她生的细巧干净，说话简便俏丽，已有好感，待要问名字，又不便，只得说：“这话倒是，我明儿再来。”说着便往外走，眼睛瞧着小红还站在那里。书中没有交代小红几时丢的手帕，根据此回后文小红之梦推测，她的手帕就在此时丢的，多半是故意丢的，贾芸亦能会意，便伺机拾起。

转天宝玉去了北静王府，晚上回来要吃茶，恰巧他身边服侍的几个大丫头不在，小红进来给他倒茶。宝玉一面吃茶，一面仔细打量小红：一头黑鬒鬒的头发，挽着个髻，容长脸面，细巧身材，十分俏丽干净。笑着与她搭讪，问她是这屋里的人么？怎么不认得？小红趁机告诉了宝玉贾芸来找他的事。

这是小红难得的一次与宝玉近距离接触交流，秋纹碧痕撞见，当面啐一口，骂“没脸的下流东西，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小红被秋纹碧痕一顿谩骂攻击，心灰意冷，着实烦恼。这时，一个婆子来传话明天有人带花匠来园子里种树。秋纹便问谁带进匠人来监工。婆子说是后廊上的芸哥儿。

小红听见，便知是昨儿外书房所见那人，不觉心中一动，回至房中，睡在床上暗暗盘算，忽见贾芸拿着她的手帕叫她，待要上来拉她，她回身一跑惊醒，方知是梦。可见所梦即所思。

第二天早上，袭人让小红去潇湘馆借喷壶。她走上翠烟桥，抬头一望，见山坡上拦着帏幙，远远一簇人在掘土，贾芸正坐在山子石上。小红待要过去，又不敢过去，只得闷闷地向潇湘馆取了喷壶回来，无精打采自向房内倒着。小红此时心里想的都是贾芸，如何能与贾芸接触？如何能知贾芸的心思？她害起了相思病。

又过两天，宝玉被马道婆用魇魔法害得大病一场，贾芸带着家下小厮坐更看守，昼夜不离，小红同众丫鬟也在这里守着宝玉，彼此相见多日混熟。小红见贾芸手里拿的手帕像是自己的，待要问他，又不好问。过后小红欲将此事放下，心内又放不下，待要问去，又怕人猜疑，犹豫不决，神魂不定。

宝玉大愈，贾母赏赐了怡红院的大丫头们，小红等人未得。佳蕙对小红未得而愤愤不平，小红道：“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小红如此冷静和理智说明她已为自己的未来做了打算。

小红去蘅芜苑取笔，途中听说贾芸要进来，便放慢脚步，等和贾芸见面的机会。至蜂腰桥前，见坠儿引着贾芸来了。贾芸一面走，一面拿眼把小红一溜；小红装着和坠儿说话，也把眼一溜贾芸：四目恰相对时，两个有情人定有触电的感觉。小红羞得扭身往蘅芜苑去了。

小红和坠儿说了什么呢？说她的手帕丢了，让坠儿帮她找，找回来给她好处。这话明着说给坠儿，实则说给贾芸。聪明的贾芸岂能不懂小红的心，于是他将自己的手帕交给坠儿，谎称是进来种树时捡到的，并告诉坠儿得了谢礼不许瞒他。

坠儿拿着贾芸的帕子在滴翠亭问小红是她丢的吗？小红说是，坠儿问她拿什么谢贾芸，小红又把自己的另一块帕子让坠儿送给贾芸。小红和贾芸通过坠儿互传手帕和信息，彼此心心相通，在曹公的原著八十回后，两人结成美满姻缘。

本文作者陈慧茹，源自公众号“思想者札记”（ID:SXZzha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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