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没收养苏柔之前,一直很宠我。
苏柔的出现,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宠爱。
我不甘心,便处处与她作对。无法忍受我“恶劣行径”的爸妈将我送给了舅舅舅妈抚养。
然而,让我妈没想到的是,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宠了五年的养女,竟然是我爸的私生女。
1
看到苏柔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我妈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她对我厉声喝斥道:“你给我滚出我家,我没你这个女儿。”
我摸着被打的那一侧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妈。
须臾间,我的眼睛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耸了耸鼻子,奋力辩解道:“不是我,是她自己......”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打断了,“不是你还会是谁,都多少次了,你就这么喜欢欺负你妹妹。”
是啊,都多少次了,我妈一次也没信过我。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番,不想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此时,一股不可名状的委屈也悄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苏柔得意地扫了我一眼,她躺在地上故作呻吟。
我妈立即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满脸担心,“柔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柔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一脸的委屈,“妈妈,我没事,你别怪姐姐,她不是故意将我推下楼梯的。”
真是好一个绿茶,我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目光犀利地看着苏柔,“苏柔,你可真会颠倒是非黑白啊。”
我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想开口说话,苏柔先她一步出声,“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分走妈妈的爱,才让你这么对我。”
真特么太茶了,我攥紧了拳头,气急败坏得脸红耳赤。
老虎不发威,她真当我是病猫了,我冲上前使出我最大的力气扇了她一个耳光。
刚被我妈从地上扶起来的苏柔,就这样被我一个耳光扇倒在地,我拍了拍手,心里瞬间舒坦了许多。
“岑心语,你...”我妈被我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柔侧躺在地上抽泣着,她用手捂着腰,嘴里说着:“妈妈,我的腰好疼啊。”
见状,我妈急得顾不上收拾我,连忙喊管家李叔去叫救护车。
我在心底暗暗发笑,可真会演啊,她该去考北影,考什么A大咯。
回了房间,我将房门反锁,身体倚靠着房门坐在地上,木然地望着地板。
我突然很想我的外婆,要是外婆还在的话,她肯定会毫无条件地相信我,可是她已经去了天上。
不知不觉中,我就这样靠着门坐在地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打开房门,迎接我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我爸打了我。
他露出一副面目狰狞的样子,异常愤怒地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你妹妹断了一根肋骨。”
几个小时前,我还想着我爸下班回来要是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毕竟我才是亲生的,没想到......
我满是失望地看着我爸,冷笑道:“没死啊,真是可惜了。”
我爸捂着胸口,气急败坏地说:“收好你的东西,给我滚出这个家。”
说完,他转身下了楼,我听到他在楼下和我妈说:“这孩子养成这样算是废了。”
我妈叹了一口气,“别气了,还好柔儿不像她这样。”
呵呵,他们对我很失望,可我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父母又何尝不是。
滚就滚,这个所谓的家我也不稀罕待着。
我离开这个仅仅生活了三个月的家时,只带走了一条被苏柔用剪刀剪坏的连衣裙,其他的什么也没带。
2
我想回C城,回到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于是,我去了汽车站,然而通往C城的班车已经没了。
我沮丧地离开车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幕降临,眼前的视线渐渐看不太真切了。不知走了多久,我觉得有些累了,便在一处公交站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在公交站等车的人走了一茬又一茬,而我,该去往哪里呢?
我有些难受地低下头,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的目光落到那辆车上,心里莫名地期待起来,但当我看清车牌时,那种期待感瞬间消失不见,我更加地难受。
真是可笑,我竟然还想着爸妈会来找我。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那辆车的车门被缓缓打开,让我没想到的是,从车上下来的是我的舅舅舅妈。
他们一见到我,就快速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们会像我爸妈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然而,对于那件事,他们什么也没说。
舅妈抱了我一下,她眼带笑意,“心儿,跟舅妈回家。”
我摇了摇头,对我而言,那个所谓的家不回也罢。
“不是回你爸妈家,是回舅妈家。”
舅妈和我说话时的眼神很温柔,我被她的这股温柔深深触动着。
我蓦然很想知道她相不相信我没有将苏柔推下楼梯,于是,我问:“舅妈,你相信我吗?”
舅妈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为什么?”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舅妈就回答我了,她说:“因为我相信我妈养大的孩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舅妈口中的妈妈指的是我的外婆,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三个月前外婆去世了,我才被接到爸妈身边。
我看了眼舅舅,他朝我微微笑了笑,“舅舅也相信你。”
不知怎得,顷刻间,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爸妈打我的时候,我没哭,可当舅舅舅妈说相信我的时候,我却哭了。
泪水划过我的脸颊,我感到我的左脸火辣辣的疼。
舅妈轻轻地帮我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她看到我的左脸肿了,很是心疼。
舅妈的眉头微微皱着,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她愤懑地说:“把孩子打成这样,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
我不知道我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见到舅妈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她沉默了片刻,开口:“好,既然你们不想养心儿,我养,我正好想要一个女儿。”
说完,舅妈愤怒地将电话挂了,她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心儿,以后就和舅舅舅妈一起生活,舅舅舅妈养你。”
我将头埋在舅妈怀里放肆地哭,此刻,我将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被宣泄了出来。
舅舅也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我,他对我笑了笑,“放心,舅舅舅妈家不比你爸妈家差。”
听到他们的话,一股暖意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蓦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难过了。
3
回到舅妈家时,已是深夜。
这天晚上,我是和舅妈一起睡的。
舅妈将我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闻起来暖暖的。
我将那件事的详细经过告诉了舅妈。
我承认,在发现爸妈更偏爱苏柔后,我确实耍过一些小手段来针对她。为此,我的行为也引起了爸妈的厌恶。
可苏柔也不是什么善茬,为了报复我,她剪坏了我最喜欢的裙子,那是外婆亲手做的,也是她送给我的最后的生日礼物。
自那以后,我对苏柔避而远之,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我们平静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然而,平静的背后却暗藏着波涛汹涌,我没想到的是,她竟不惜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加深爸妈对我的厌恶。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今天上午,我和同桌约好一起去公园散心。简单收拾后,我便准备出门,当我下楼时,恰好遇到上楼的苏柔。
她的脑子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突然挡在我面前。我不想和她起冲突,只是白了她一眼,就准备从她的侧边过去。
可她倒好,好似神经病发作一样,用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我对她说了句“你有病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她的笑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她松手顺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从二楼滚到一楼后,她便躺在地上哀嚎。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实在难以理解她的行为。
不过,当我妈上来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时,我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舅妈将我搂的更紧了,她心疼我。
我主动地搂着舅妈,依偎在她怀里,这种时刻,我和我妈都从未有过。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舅舅舅妈就对我很好,那时他们还在C城工作。
我十岁以前的衣服都是舅妈给我买的,她给我买的衣服比表哥的还多。
十岁后,由于舅舅的工作调动,他们一家就去了A市。不过,每到过年,他们就会回C城陪我和外婆一起过。
相反,我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有时,甚至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三个月前,外婆突然离世,我被爸妈从C城接到了A市。
我以为爸妈的疼爱会使我渐渐淡忘那种亲人离世的痛苦,却不曾想,最后会是这样的,我好像从一种痛苦陷入了另一种痛苦之中。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泪水也悄悄地从眼角滑落。
舅妈擦了擦我眼角的眼泪,安慰道:“心儿,舅妈明天休假,我带你去散散心。”
“可是明天是周一,我还要回学校上课。”
“我帮你和老师请假,耽误一天,不妨碍你考A大的。”
我被舅妈的话给逗笑了,和她聊了会天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晚我睡得很是安稳,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吃过午饭,舅妈先是带我去了一趟商场,她给我买了衣服和生活用品。之后,又带我去了海边。
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刚到A市时,我就期待着爸妈能带我去看海,但他们总是在忙。
我和舅妈手牵着手在海滩上漫步,海风迎面吹来,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和舅妈聊了许多,从亲情到学业。
她会认真倾听我抱怨爸妈,但同时教我,亲情并非生活的全部。我应该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将自己陷于爱与不爱的困扰中。
4
去学校这天,是舅妈开车送我去的。
本来这天我的心情是不错的,可当我踏入教室那一刻,我发现我的同学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我走到我的座位边,我的桌子上被人用涂改液赫然写上了“杀人犯”三个字,而我旁边那个位置空了。
我四处搜寻了一番,看到我的同桌陈怡和另一个女同学坐在了一起。
那个女同学我认识,她叫宋晚晚,经常和苏柔在一起玩。
至此,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别人怎么看我,我不管,只是让我痛心的是,那个我将她视作朋友的同桌,竟然也选择了苏柔。
察觉到我的目光后,陈怡看了我一眼,她默默地将头低下。
我嗤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用力地擦桌子上的字。这时,有个男同学从我的身边路过,他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我愣了片刻,翻了个白眼给他。这个男同学叫陈莫,是苏柔的狗腿子。
我的这个举动引起陈莫极大的不满,他折回来,站到我面前,讽刺地对我说:“岑心语,听说你害苏柔断了一根肋骨,你的心肠可真歹毒。”
陈莫说话的声音很大,引得其他同学也纷纷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我。
我攥紧了拳头,吸了一口气,正当我准备开口回怼时,一颗篮球狠狠地砸在了陈莫的头上。
他哀嚎了一声,摸着头,嘴里说着“谁TM敢用球砸老子。”
然而,当陈莫看到用球砸他的那人时,他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他对着那人笑嘻嘻地说:“宋哥,你用球砸我干嘛?”
他口中的宋哥,叫宋熙,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在我刚转学到这所学校时,就对这号人物已有耳闻。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以前,我只见过他的照片,还是我那个前同桌给我看的。
宋熙背着一把小提琴,朝陈莫走了过来,他斜眼瞥了陈莫一眼,冷冷地说了句“你挡我的路了。”
听到他的话,原本站在过道中央的陈莫,迅速地将身子侧了侧。但宋熙没有往前走,他在我旁边的空位置前站着。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宋熙,我想我应该没惹这座大神吧,难道他也是来为苏柔出气?
宋熙咳了一声,指着我旁边的空位置对我说:“同学,这没人吧。”
我不解地摇了摇头,随后吃惊地看着宋熙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同样吃惊的,还有陈莫,他看了看宋熙,又看了看我。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人全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陈莫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吸了口气,壮起胆子问宋熙:“宋哥,你来我们班干嘛?”
宋熙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他回了陈莫一句“管你屁事。”
陈莫尴尬地摸了摸头,识趣地走了。
看到陈莫吃瘪的模样,我在心底暗自发笑。
真是奇怪,好好的实验班不待,来我们这种鱼龙混杂的班。
我偷偷瞥了宋熙一眼,他正在用一块布擦拭着他的小提琴。
我心想,难道,他只是为了找一个地方擦他的小提琴?
5
我的胡思乱想被上课铃声给打断了。
上课时,我察觉到时不时有人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但我自知不是看我的,而是宋熙。
许是受到那些人的影响,我也不自觉地将目光望向宋熙。
而此时的宋熙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忽然,他缓缓睁开眼,我与他四目相对,我立马将目光望向了讲台。
太尴尬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窥视惹怒了宋熙,还没等下课,他就带着他的小提琴走了。
我的心里莫名地郁闷起来,我想,不至于吧。
然而,直到上第二节课,他也没回来。与此同时,我感到奇怪的是,老师们竟然不制止他这种旷课早退的嚣张行为。
第二节课下课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我隔着厕所门听到外面排队上厕所的人中,有人说宋熙被保送到了京大。
一时间,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这可是京大啊,我们学校有几个能上京大的。
这下我可算知道宋熙为何这么嚣张了,要我被保送到京大,这破学校我都直接不来了。
我上完厕所准备开门时,听到有人在八卦。
一个女生说:“听说四班有个女生把她妹妹从二楼楼梯上推了下去,害她妹妹断了一根肋骨。”
另一个女生接言:“我也听说了这件事,那个女生也太坏了。”
听到她们说的,我气的浑身发抖,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用脚将厕所门踹开,门撞击到墙壁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洗手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走了出来,恶狠狠地扫了一眼排队的人。
当我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时,正巧碰见宋晚晚和陈怡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我本就心情不好,见到这两人,就更加烦躁起来。
偏偏宋晚晚这个脑子被驴踢了的人,还要来惹我,她挡住我的去路,气势汹汹地问我:“岑心语,你和宋熙什么关系?”
我嗤笑了一声,故意提高了说话的语调,“不管我和宋熙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宋熙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宋晚晚被我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到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感到真特么爽。
我得意地从她侧边离开,刚走出没几步,我的身后传来陈怡的声音。
“你不会以为宋熙会喜欢你这种人吧,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全校都知道你害你妹妹断了一根肋骨。”
话音一落, 洗手间的人群中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陈怡,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蔑笑。
她的笑让我感到不寒而栗,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我强装镇定地走到她的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哦,是吗?要是宋熙对我没意思的话,他为什么来四班,又为什么要和我坐在一起?”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洗手间的人群中不断有人向我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宋熙是谁,他可是全校多少女生仰慕的人。
完了,我不该逞一时之快的。
一个苏柔,一个宋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没等陈怡接话,我就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路过楼梯间时,我停顿了一下,随后上楼去了天台。
我背靠着墙壁,越想越觉得烦躁,陈怡的话就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不绝。
“全校人都知道......”
那连老师们也都知道了吧,他们会相信我吗?
我的心里委屈起来,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受到他人的冷眼相待。
我难受地低下头,憋不住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朦胧中,我瞧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宋熙。
6
宋熙长得很高大,宽肩窄腰,他背着一把小提琴面在我的面前,我顿时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是来教训我的吗?
就因为我刚刚在洗手间说的那一番话。
我紧张地将手握成小拳头垂在身侧,连呼吸都不敢用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