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血手印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8-05 17:42:35

春光明媚,景色宜人,开封西城富豪王春,这天骑着马兴致勃勃出外游春。

来到天汉桥,王春停马观景,正看得出神,忽听背后有人说:“你瞧!女婿沿街卖水,岳父骑马游春。这真是天不均,地不平,半天下雨半天晴!”

王春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卖水郎下桥走过。他仔细一看,正是未过门的女婿林招得,不觉把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

王春愣了一会儿,忽然掉转马头追上去,堆起笑脸,招呼女婿。王春说罢就走了。林招得心想:莫非是岳父看我贫困,要接济我家?他心里一高兴,水也不去卖了,急急赶回家去。

林招得回家,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林母道:“你岳父何等势利,去年你父病死,接着又遭一场大火,他看我家穷了,从此就没有往来。这回忽然要我去,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二天,林母来到王家。管门人差些把她当成叫花婆打发,等问明是亲家太太,这才通报进去。

王春把林母请进来,奉茶让座,殷勤接待。林母又见家人端来一盘银子,心想:王春果真发善心了?

哪知王春把手一拱说:“嫂子,恕我冒昧!现在你我两家贫富不相称,只怪当时错定了亲事。我愿奉赠白银五十两,请嫂子为令郎另娶媳妇吧!”林母听了,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母颤抖着站起来说:“当初这门亲事原是你提的,现在倒嫌我家穷了。你··你好势利!”王春手拿退婚书,觍着脸说:“当初算我错了。请嫂子在这上面盖个印吧。”

林母气极了,拿起退婚书一丢,又把一盘银子推翻,喘着气说:“我林家人穷志不穷,不稀罕这几个臭钱!你要赖婚,休想!”王春恼羞成怒,立刻露出了狰狞面目。

林母被强逼在退婚书上盖了手印。这事恰巧给丫鬟雪春看见了。雪春是王春女儿王千金的贴身丫鬟。她慌忙奔到闺楼,把这事告诉小姐。王千金吃了一惊。

王千金立刻下楼去劝阻父亲。她边走边流着眼泪,想起童年时和招得一起读书、游戏的情景,她怎么也不肯背信弃义,退婚别嫁。

王千金走到厅上,便问父亲:“爹!听说林家伯母来了?”王春“嗤”的一声冷笑:“这叫花婆吗?早给为父撵出去了!”

接着,他拿着退婚书向女儿扬了一扬,说:“穷叫花婆已在退婚书上盖了手印,她不盖也得叫她盖。”说完,呵呵大笑起来。

王千金又气又急,冷不防抢过退婚书,撕个粉碎。王千金说:“女儿不嫌林家贫穷,情愿到林家去吃苦!”说完转身就走,直气得王春顿脚吹须。

王千金回房,想到父亲骂林母叫花婆,说林招得鞋无跟、衣无襟,她就从箱内拣出亡母、亡兄生前穿的衣鞋,另拿了白银十两,叫雪春送往林家。

第二天一早,雪春携了一个包袱,悄悄地开了花园后门出去。

老太太!我家小 姐不肯退婚,把退 婚书也撕了..这 衣服、銀子是小姐 叫我送来的。她找到林家,见了林家母子,打开包袱,说明来意。

雪春讲了几句话匆匆走了。林招得喜得换上衣鞋,林母也很高兴,在一旁叹道:“只说‘荒地生败草’,没想到这样一个势利的父亲,竟会生出贤德的女儿来!”

外面有一群孩童在嘻嘻哈哈地放风筝,林招得看了心痒痒的,他旧时的兴致被勾起了。隔天下午,他做了一个五彩风筝,到外面去放。可也扫兴,风筝落在一家花园里,给树挂住了。

正巧花园门虚掩着,林招得走进去,爬上树去拿风筝。哪知一不留意,右脚上的鞋子“噗”的一声掉下地去。

正在这时,花园里走出一位貌美的小姐,窘得林招得躲进树里一动也不敢动。

更焦人的是,那鞋子被小姐发现了。她拾起来,左看右看,自语道:“准是她自己做了人情,瞒着我把这鞋送给书童了。”这时从假山后面又走来一个丫鬟。

林招得见了那丫鬟,不觉一愣,后来见小姐责问丫鬟,才知她就是王千金。几年不见未婚妻,今日见面,竟是对面不相识了。

林招得连忙替雪春解围。两人听得树上有人说话,吃了一惊,抬头看去,雪春不觉叫喊起来,王千金却羞得满脸通红。

林招得从树上下来,跷着一只脚说:“我放的风筝不巧被挂在这树上了···”雪春忙从王千金手中接过鞋子,递给他。

雪春嘻嘻地推说有事走开了。王千金无意中和未婚夫婿相逢,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林招得先开了口。

王千金向招得表明了心迹,说她已把退婚书撕了,另还准备了五十两黄金要送给招得,叫他快来迎娶,有了彩礼聘金,不怕她父亲不答应。

王千金想上楼去取黄金,可是怕给人撞见,生出是非;要是叫雪春送去,路上也有不便。正在踌躇,忽听得背后有一阵窸窣声响,两人都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去看。

可是没有发现人迹,只有风吹着假山旁边的竹林,发出响声,两人这才定下心来。王千金叮嘱说:“林郎,这黄金你自己来取吧,今夜三更,拍手为号,我叫雪春在这儿等你。”

王千金又恐怕黑夜里认不清面貌,就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交给招得,让招得凭着金钗向雪春取黄金。招得收了金钗,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林招得回到家中,把遇见王千金和相约赠金的事告诉母亲,还计算着用多少钱去纳亲下聘。林母听了,也替儿子高兴。

这天夜晚,林招得虽像平时一样在油灯下看书,但哪里看得进去,老是竖起耳朵,等着更楼的打更声。

一听更楼打了三响,林招得起身就跑。这天正在三月初,一弯新月,半暗半明,他只好摸索着走去。

摸到王家的花园,进了虚掩的园门,走几步拍三掌,又拍三掌,却没有回音。林招得想:莫非已被她父亲知道,坏事了?

他又一想:或许雪春来迟了。就继续拍着掌摸进去,不防脚下给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林招得跌下去,觉得软绵绵的;双手一摸,仔细一看,啊呀!雪春已被人杀死在地上,胸口上湿漉漉的血,沾了他一手,吓得他魂飞魄散。

人命案子,牵累自身还得了!林招得站起身来,仓皇逃出花园。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伸手打门,不想就在门上留下血手印。林母闻声开门出来。

招得撞进屋里,回手把门关上,倚着门背上直喘气。林母刚问了一句,猛见儿子面如纸灰,前襟上染满了血污,不觉大惊。

然省悟过来,认为这是王春父女同谋,杀人移祸,想害招得性命。她招得把刚才情形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林母也惊呆了。半晌她忽慌忙叫儿子脱下血衣,把它藏了起来。

天亮案发,公差到处缉捕凶手。他们在林家门上发现血手印,立刻撞起门来。公差冲进屋里,只见母子两人,在那里瑟瑟发抖,立刻搜查起来,果然在箱底抄出一件血衣。

不容林招得分辩,铁链条“嚓啷啷”早套上了他的脖子。公差推开林母,喝一声“走!”,就把林招得抓去了。

一路强拖硬拉,招得被带到开封府。府尹包公恰巧到陈州放粮去了,由国舅薛超代理。薛超听说捉住凶手,立即升堂。

林招得连声喊冤,他把王春赖婚、王千金赠金的始末,照实讲了。薛超喝道:“住口!血手血衣,铁证如山,还要狡赖!”

薛超又把一支金钗掷在招得面前,说:“你们私下约定:凭金钗向雪春取金子。现在这金钗落在尸身边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招得大吃一惊,心想:我还没取金钗就给尸身绊倒,怎么又有一支呢?

他拾起金钗一看,好像不是王千金所赠的那支,愣了一会儿,不禁失声叫道:“啊呀!娘说得不错,果然是父女同谋,设下这圈套来陷害我!”

林招得想起自己的那支金钗还留在血衣袋内,就叩头申辩。薛超命公差翻开血衣,果有一支。林招得便呼冤控告王春。

薛超给一双金钗弄糊涂了,就押下林招得,发签去传拿王春。

且说王春听家人来报,在林家抄出血衣,凶手就是林招得,已经就捕,他不禁哈哈大笑说:“这穷鬼胆大妄为,自找绝路,正好了却我心头一桩烦恼!”

王春正在快活,忽见女儿匆匆走来跪下说:“爹!林公子受冤被捕,我要到公堂去给他做证申冤。”接着她把花园巧遇、相约半夜赠金这段隐情说了出来。

王春听了,气得瞪起两眼,恨不得把女儿痛打一顿,但又怕女儿生性倔强,真的上公堂去做证,事情就糟了。

一个女儿家怎能抛头露面上公堂去呢?唉!事已如此,只好由我去走一遭吧。

想了一会儿,他忽然变了腔,说要代女儿到公堂去。王千金对父亲的话起初有些疑惑,后来看他和颜悦色的样子,也就信以为真,拭着眼泪回房去了。

王春回到厅上,满腹怒火立刻爆发出来,咬牙切齿地要把林招得置于死地。

正在思量计策,忽见两个公差闯了进来,说他杀人移祸,要拿他到公堂问话。

王春一惊,慌忙向公差央求道: “请两位上差稍坐片刻,容小老料理了家事,就跟两位同去。”说完捧上二十两银子。两名公差假意推托了一阵,也就收下了。

王春这才匆匆来到书房,写了一张辩状,咬定是林招得图奸不遂,劫财杀人。另外又写了一份礼单:绸缎二十匹,黄金五十两,传家之宝——金壶瓶一只。

王春一到公堂,便把状子呈了上去。薛超接过状子一看,里面夹着一份礼单,心中有数。他照例问了几句,便叫王春回去。王春知其已上钩,心中暗喜。

王春回到家,便准备礼物,因为金壶瓶藏在女儿房中,假说要用它去保释林招得,向女儿要了回去。

薛超得了贿赂,第二天升堂就硬说林招得谋财害命,杀死雪春。招得呼冤,他就用大刑逼供。

可怜招得几次昏死过去,实在熬不住了,只好胡乱招认。薛超便把林招得判了死刑;又怕包公回来节外生枝,限令在三天内斩决。

且说王千金日夜盼望林招得释放的佳音,叫丫鬟秋月到林家探问,哪知秋月刚出去不久就回来报噩耗。

王千金猛地抓住秋月问:“你说什么?”秋月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王千金又问:“当真?”秋月说是她亲眼看到的。但王千金还是不相信。

王千金来问父亲。王春若无其事地说:“穷鬼杀死雪春,不打自招。杀人者理该抵命。我儿何必为他这样操心!”王千金这时犹如大梦方醒,知道受了父亲的骗了。

王春仍和颜悦色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绝了这个穷鬼,给你另选个有钱人家··”王千金听了愤恨填胸,哭着要去法场祭夫。

王春拦阻说:“我儿好糊涂!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能如此胡来!”王千金铁了心说:“爹不让去,孩儿也要去!”说着往外就走。这下王春恼了,喝令丫鬟把她看住。

王千金悲愤极了,猛地把头向屋柱撞去··幸得丫鬟眼快,将她一把抱住。王春暗想:让她去见一面,死了心也好。这才松口答应她去祭夫。

王千金披麻戴孝,带了秋月一路赶往法场。迎面一个老妇人匆匆走来,差些把王千金撞倒。这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母。王千金认识,上前叫一声“婆婆!”,林母一愣。

林母听说她就是王千金,一股怒火立刻涌上心头,厉声骂道:“恶鬼!你父女串通一气,退了婚约还不罢休,又用毒计害我儿招得性命···”说着,举手把王千金掴了一掌。

王千金只觉得半边面孔热辣辣的,心里又痛又苦。她知道林母是误会了自己,想要解释,可是林母不容她说一句话,就怒冲冲地走了。

王千金含着满眶热泪,呆呆地望着林母的背影。秋月在旁愤然地说:“小姐,林家把你看作仇人,你何必要去法场讨骂呢?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千金拭去泪水,对秋月说:“婆婆不知内情,不能怪她。林郎是知道我的。时间不能耽误,快走吧!”说着又急急地向前走了。

到了法场,两人挤进人群一望,林招得正跪在地上候斩。王千金一阵心痛,惨叫着奔上前去。

来到林招得跟前,王千金早已泣不成声。她扑地跪倒,摇晃着招得的肩膀,悲声叫唤。

林招得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唤,张开眼来一看,见来人是王千金,立刻七孔冒火,猛地一头把她撞倒在地上,还狠狠地啐了她一

王千金见招得也把她当作了仇人,一时满腹冤苦,无处申诉,只哭了一声,便昏厥过去。秋月也泪如雨下,慌忙把她扶住。

半晌,王千金苏醒过来,边哭边向招得诉说:“林郎啊!如果我与父亲同谋,又何必身穿重孝到这儿祭你···”秋月也在一旁替她辩白。

招得听了主仆两人的话,思前想后,觉得王千金对自己确是一片赤忱,再看她已哭得泪人一般,更觉得不该这样对待她。他越想越难过,说了句赔罪的话,就放声大哭起来。

王千金燃起香烛,斟了三杯酒,一杯接一杯地端给招得;招得也分不清是泪是酒,哭一阵,喝一口,看得四周的百姓人人心酸,个个落泪。

喝罢断头酒,招得哽咽着嘱咐王千金要多多保重,不要为他过于悲伤;又想到老母孤苦无依,央求王千金日后照顾。王千金一一答应了。

正在肝肠寸断的时候,猛听一声炮响,午时三刻已到。王千金急得面色惨白,紧紧地抱住招得不放。招得绝望地叫起来。

紧接着又是“轰轰”两声,公差冲上来,把王千金、秋月拖开;刽子手立刻举起刀,只等薛超一声令下,就要开刀···

正在这紧要关头,忽听“泼剌剌”一阵马蹄响,一匹马飞也似的冲进法场,一个旗牌官手持令箭,高叫道:“刀下留人!”

原来包公已从陈州放粮回来,半路遇林母拦轿呼冤。包公素来为官清正,听了林母申诉,立刻派旗牌官王朝先到法场传谕。不多时,包公也赶到法场。

包公当即询问案情。薛超起初还振振有词:“血印血衣,证据确实,谋财害命,理应处斩。”但当问他有无赃物、凶器时,他就支支吾吾说不出了。

薛超仍强辩说:“凶犯当堂画押招承,难道是假?”就在这时,林招得大声呼起冤来。薛超顿时脸色发青,无话可说了。

包公把林招得带回衙门,又把王春父女传来,升堂重审。王千金说出她如何在花园会见招得,如何相约半夜赠金,一情一节,和林招得说的完全一样。

薛超见王千金揭了他受贿的事,顿时一惊,忙喝道: “小妇人休要胡言乱语!”王春也一口抵赖。包公命王朝到国舅府去搜查。

薛超急了,倚仗自己是皇亲,喝道:“谁敢扰我国舅府!”包公冷笑道:“薛皇亲暂且委屈一下,冒犯之罪,我来担当。”薛超只好眼看王朝去了。

包公细想那案情,认为两支金钗是个疑问,就当堂叫王千金认钗。王千金认出自己的一支。

包公一看,正是林招得交出的那支,再看另一支,分量轻,显然是假的。他想,这定是有人知道半夜赠金的事,用假钗冒领黄金,被雪春识破,才杀人灭口,可以说凶手不是林招得了。

他又问王千金,花园密谈时,可曾看见什么人。王千金想了想说:“当时曾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声音,回头却看不见有人。”包公听了沉吟起来。这时,王朝正好抄得赃物回来了。

包公看了金壶瓶和王春的礼单,勃然变色,喝问薛超。薛超又羞又恼,仗着真凶尚未查出,气势汹汹地跟包公争辩。

包公带着薛超和人犯,同到王春家查勘,先叫开棺验尸。仵作报上来说:“验得女尸一具,喉管和胸前各有五分宽的伤口一处,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

包公又巡视现场,见王千金和林招得会见的地方,靠近一座假山。他想起王千金在堂上的话,便向假山走了过去。

过了假山,走不多远,看见一个马棚。一个马夫正在那里喂马,一见包公走来,就肃然恭立,可他看到包公炯炯有光的两眼老是注视着他,脸上不觉变色了。

包公回到厅上,把王家丫鬟都召了来,问她们谁失落过金钗。有一个叫冬梅的战战兢兢地上前说:“我···我有一对金钗,已失落一支,还剩一支。”

包公叫她把金钗呈上来一看,竟和那落在雪春尸旁的金钗一模一样,便问:“哪天失落的?”冬梅算了算说:“雪春姐姐被杀的那一天。”

包公又问怎样失落的,冬梅回说不知道。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道:“那天马夫张培赞向我借过金钗,我不肯。晚上睡觉时,我把金钗放在桌上,次日起来就不见了。”

包公传张培赞来对质。张培赞一口否认,说谁要偷这不值钱的假金钗,是冬梅挟怨诬告他。包公听出破绽,便厉声追问:“你怎知道这金钗是假的?”张培赞的答话打了疙瘩。

包公命王朝搜查张培赞身上。王朝从张培赞的绑腿里搜出一把匕首,约有五分宽,和雪春尸体上的伤口恰恰符合。

包公料想如果张培赞是凶手,那五十两黄金一定还藏着,便命王朝到马棚去搜查。张培赞听了,顿时面容失色。

王朝带几名公差,在马棚里到处搜查,却没有搜出赃物来。

王朝空手回来。包公冷眼向张培赞观察,见他虽然装得非常镇静,却掩不住眼角里一丝慌张神色,便传令把他带回衙去。

回到衙门,包公重又升堂审问,先传张培赞上堂,喝道:“大胆张培赞,明明是你偷了假金钗去冒领黄金,被雪春识破,杀人灭口,还不从实招来!”

张培赞连声呼冤。包公拍着案木怒喝“掌嘴”。薛超却在一旁冷言冷语。

包公非常生气,决定另想办法来证实张培赞是杀人凶手,便吩咐把张培赞押下去。薛超十分得意,耸着肩膀,呵呵冷笑。

包公回到书房,寻思破案计策。忽然他因薛超的一句讥语触动灵机,计上心来。包公叫来贴身的随从包兴,吩咐如此这般。包兴连声答应。

这天晚上,张培赞在牢中坐立不安,一会儿搔首挖耳,一会儿长吁短叹。

禁子老头拿着一壶酒和两碟菜进来,叫道:“老乡,我给你把酒买来了,起来喝吧。既是同乡人,我总有个照应。”张培赞谢了。

两人喝起酒来。张培赞几杯闷酒下肚,又连连叹气。禁子劝道:“何必忧虑!要说你是凶手,一无赃物,二无证人,明天再过一堂,定会释放的。”张培赞觉得这话有理,顿时忧虑全消。

他们正喝着,忽然听到一声女子凄厉的哭声。张培赞就问:“这是谁在哭?”禁子说:“鬼在哭。一定又是什么女冤鬼来向包大人告状了!”

张培赞忙问:“人死了怎么还能来告状?”禁子哈哈笑道:“谁不知包大人日断阳间夜断阴!”张培赞听了这话,惊得失手把酒杯跌碎在地上。

酒尽了,禁子收了杯壶走了。张培赞已喝得醉醺醺的,刚才禁子讲的话,老在他脑子里打转。

牢里只剩下张培赞,一撮油盏火,要熄未熄,把四周照得更阴森可怕。他刚想躺下去,又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哭声,吓得他毛骨悚然,浑身发抖。

牢门“呀”的一声开了,张培赞霍地跳起身,只见漆黑的墙角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

张培赞“噗通”跪下,磕着响头央求道:“雪春饶命!我不是有心杀你的。只因你要叫喊,我一时心慌,铸成大错。你如果放我一线生路,我情愿拿出黄金,天天烧香拜佛超度你!”

就在这时,忽地火光一亮,几个公差手举火把,跟着那禁子一阵风跨进牢门。再看那雪春鬼魂,已经撩开头发,变成了王千金。

再看那禁子,只见他右手拿笔,左手拿纸,忽地拉去假须,原来他是包兴所扮。张培赞这时已站不住,几乎要瘫痪下去。

包公妙计破案。张培赞只能在公堂低头认罪;赃物已从树洞里抄了出来;那薛超也垂头丧气,威风全无了。

张培赞招供说: “那天,我打扫好马棚,到花园去歇息,忽见小姐正在和林公子私会。我就往假山后一躲,偷听他们说话,听到小姐约林公子半夜来取黄金,我心中一动…………

“我想趁着月光不明,正好冒他一下,捞笔横财。但先得弄支金钗。我窥见冬梅头上戴有这东西,向她借没有借到,就等她睡后,从窗上爬进去偷了一支···

“未到三更,我就在花园里等雪春。一会儿,雪春拍着掌来了,我把金钗给了她,可她把黄金给我时,碰着了我的胡须,就此把我识破了…………

“雪春住了黄金不放,并要叫喊。我一时情急,拔出匕首把她刺死...”

张培赞招供完毕画了押。至此,一件离奇的命案真相大白。包公将这一个杀人谋财的凶手张培赞判处了死刑。

包公转向薛超,才叫了他一声,他连忙跪下说:“薛超知罪了,还望看在皇亲份上,赦我这一次。”包公毫不容情,卸去他的官服,判他充军。

包公又把王春判了罪,打下牢去;然后释放林招得,并好言抚慰。

林招得走在前,王千金扶着林母走在后,迎着春风,一路回家。招得说:“我今天好比拨开乌云,重见天日!”林母说:“包青天啊,真比天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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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指尖有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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