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父皇和皇兄视如珍宝。
同是公主,我却被她当最下等的宫人使唤。
后来她把我推入结冰的湖中,我高烧昏迷三天三夜。
她委委屈屈地扑进父皇怀中说她不是故意的。
父皇满眼冷漠:那就罚你跪在殿外,跪到你姐姐原谅你为止。
皇兄面目阴沉:别装了,要点脸吧老妹。
妹妹脸上的得意瞬间碎裂。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都重生了。
1
上一世,父皇和皇兄都宠妹妹沈清雪入骨,她一出生便被赐封号长乐,是整个大历最尊贵的公主。
我只比她大一岁,只因出生那天父皇骑马摔伤了腿,被视作不祥的象征。
六岁时,妹妹趁我睡觉,将喝剩的糖水倒进我的耳朵里。
黏腻冰凉的液体灌满耳腔,我惨叫着翻倒在地。
一片嗡鸣中,父皇一脚踹在我身上,责怪我大喊大叫吓到了妹妹。
十五岁时,她看上侍卫女儿琉璃般的眼珠子,兄长派人挖来送给她。
我拦住兄长,替那个女孩苦苦哀求。
皇兄将我扔进他新得马驹的马厩里。
我被受惊发疯的烈马踩碎几根肋骨,从此每到天黑,便会痛得生不如死。
他们对沈清雪是如此不留余地的宠爱。
上一世,沈清雪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个潜藏在京城的北方敌国二皇子,她通敌叛国,盗取皇家机密。
父皇被她引诱出城,被埋伏好的敌军活捉,敌军将他剥光衣服,一丝不挂绑在城墙上七天七夜,活活饿死。
皇兄为了救沈清雪断了一条胳膊,却被沈清雪反手出卖给北国二皇子,刑场上,刽子手对他凌迟了几千刀,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天一夜。
沈清雪却躺在敌国二皇子的怀里,通红的眼角楚楚动人。
她说父皇和皇兄对不起,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因为死得太惨,父皇和皇兄的灵魂久久无法消散。
他们看着我,一个病骨支离,被人遗忘的公主,在国破家亡的最后时刻,亲自踏上了战场。
一碗碗汤药灌下去,我没日没夜研究战术,最后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将他们与将士的尸骨带回了家。
二人这才知道,这些年错得有多么离谱。
2
这一世,沈清雪把我推进湖里,只因为她想看湖面上晶莹剔透的冰块碎裂的画面。
我猝不及防,冬天厚重的衣物瞬间被冰水浸湿。
极度的寒冷让我手指都失去知觉,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自己沉入寒冷绝望的深渊中。
这些年,我早就知道,求救是没有用的。
父皇和皇兄对沈清雪无限溺爱,违背她,等同违背皇权。谁又肯冒着这样的风险来救一个不祥的公主。
在失去意识前,一个人影跳入湖中,他伸手捞起我向岸边游去。
我惶恐地伸手,像救命稻草般扯住这人的衣袖,心中祈求他不要松开手。
幸好他没放手,到了岸边,我才发现,这人居然是我的皇兄。
这怎么可能呢,皇兄怎么会救我,沈清雪不喜欢我,疼爱妹妹的他当然也希望我去死。
我恐惧这是我死前的幻觉。
沈清雪果然不高兴,她拖着娇滴滴的语气:“哥哥,你救她干什么啊,她命贱,死不了的。”
往日宠溺她的皇兄此刻却一言不发,看向她时,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他将暖和厚重的雀翎披风覆在我身上,我湿漉漉的发梢已结了细细的冰碴。
沈清雪看着披风上独属雀翎的斑斓光泽,是她一直想要的披风,听说皇兄亲自去山上猎了野孔雀回来。
她眼睛一下子红了,属于她的披风居然被披在另一个卑贱的公主身上。
父皇恰在这时赶来,沈清雪红着眼圈扑进父皇怀里,如冰雪般洁白无瑕的脸上满是委屈。
“父皇,我和姐姐闹个玩笑,我不是故意的呀,她却把我的披风都弄脏了。”
殊不知,她这般姿态,让父子二人不约而同想起上一世。
沈清雪在得知他们惨死的消息后,她委屈巴巴地躺在二皇子的怀里说:“我不是故意出卖他们的呀。”
曾经有多让他们着迷,现在就有多么令他们作呕。
父皇冷冷挥开她:“有错当罚,今日起你跪在音儿的殿前,直到她原谅你为止。”
沈清雪原本得意的脸庞僵住,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父皇,你是在怪雪儿吗?”
她哭得楚楚动人,任谁看了都要怜惜三分。
皇兄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别哭了。”
沈清雪心中感到安慰,她的皇兄果然还是向着她的。
只听皇兄满是厌恶地继续道:“别装了,要点脸吧老妹,真要我命。”
3
沈清雪被逼着,真的跪在了我殿外。
数九寒天,冷风朔朔。
沈清雪跪在殿外止不住地发抖,她哪里受过这种苦,不到半个时辰,就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任由谁叫也毫无反应。
宫人寻不到皇上,想到这位公主平日的盛宠,生怕沈清雪出一点事,忙不迭送回宫内请了御医。
而我在高热昏厥三天,对此一无所知。
梦中无数纷杂的画面闪现。
那些画面里,皇兄没有赶来救我,我在湖底昏死过去。
是一个中年侍卫跳入湖中将我捞起。
沈清雪却以他不敬公主,损害皇家脸面为由,让父皇下旨赐死了他。
而我醒来听到这个消息后,不顾自己大病未愈,疯狂跑向刑场。
却只看见一具全身骨头被打断,血淋淋的尸体被扔在地上。
他脑袋软塌塌地歪在一旁,眼睛却死不瞑目地瞪大着。
我掰开他握得死紧的拳头,里面是一张女孩子的小像,女孩瘦瘦小小,唯有一双眼睛灵动漂亮。
小像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小灵儿。
我跪在父皇殿前跪到昏死过去,却连他一面都未曾见到。
因为那些天沈清雪说皇宫沉闷,他便带着她出宫游玩去了。
再次醒来,我恍惚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挣扎着便要下床。
我声音带着哭腔,对阻拦的宫人哀求:“我要去找父皇,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他只是想救我,为什么要杀他啊。”
宫人面面相觑,他们说,是太子救了我,亲自将我抱回宫殿的。
父皇亲口下令,要最好的御医,不惜代价治好我。
这些话,反而更像是我死去后的一场梦。
我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恍惚中有人将我抱在怀里,轻抚我的后背。
父皇柔声道:“音儿,从前是父皇对不起你。”
我脸色却瞬间惨白,猛地挣开他的怀抱,害怕地瑟缩在角落。
反应过来我又连忙跪下,用力磕头:“对不起对不起父皇,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父皇身体一僵,贵为太子的皇兄也在一旁红了眼睛。
他刚要再说什么,沈清雪却在这时闯进我屋内。
寒冬腊月,她只穿着极薄的单衣,雪白肌肤,鼻尖被冻得通红,极其可怜。
仿佛进来后才发现父皇和皇兄在这里,她哭红着眼睛,露出恰到好处的不知所措。
“我是来给姐姐道歉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只要姐姐原谅我,怎么惩罚我都愿意。”
同样是说着道歉的话,我病骨支离,面色惨白,眼底是演不出的恐惧与害怕。
而沈清雪,雪白的衣裙精致,脸上是精心打扮的妆容,嘴上说着对不起,眼神却在时刻观察父皇和皇兄的反应。
溺死自己的姐姐,在她口中只是不太懂事。
抛开滤镜,二人才发觉,沈清雪的演技是如此拙劣。
光鲜外表下的心是如此狠毒,令人作呕。
父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只盯在我身上。
“音儿,我让太医过来守着你,你要是身体不舒服随时传唤。”他柔声细语地嘱咐完,冷冷地看沈清雪一眼。
“既然你要赔罪,那就在这里跪着,音儿可自行处置。”
没得到自己预想结果,沈清雪已经真的哭了出来:“父皇。”
父皇此次却没有半分心软,语气反而愈发冷厉:
“平日就是太骄纵了你,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跪不满五个时辰不许起身,谁敢护你,朕一并处置!”
皇兄将我小心扶到床上躺下:“好好躺着,此前是皇兄和父皇对不住你,往后再也不会了。”
他温柔的语气,让我误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父皇看着殿内的宫人:“好生照料大公主,往后她若是再受到任何委屈,朕拿你们是问!”
宫女们被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应答,父皇才满意地看向我:“你躺着好好休息,父皇和你皇兄还有事要办,等这件事过去,父皇向你保证,再不让我的乖女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不知道的是,他们是要去找出令沈清雪叛国的北国二皇子了,弄死沈清雪很简单,那位二皇子,才是目前的心腹大患。
他们走后,沈清雪满眼狠毒地瞪着我。仗着往日父皇的宠爱,丝毫没有把父皇所说的惩罚放在心上。
她平日嚣张跋扈惯了,竟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拖拽在地。
“是不是你,跟父皇说了我的坏话!”
“要不然父皇怎么可能不理我,贱人,你居然敢让父皇如此待我。”
宫人们见状纷纷上前拦,父皇刚刚的敲打她们不得不掂量几分,可也不敢弄伤了沈清雪。
毕竟天威难测,如今对我的恩宠,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
日后沈清雪重新受宠,遭殃的是她们。
若是以前,我定不敢对沈清雪反抗半分,乖乖地挨一顿打,可以不用受更可怕的对待。
倒不是因为仰仗父皇,他的话,我并不敢当真。
只因她不久前才害我险些丧命,梦中那惨死的侍卫又是那般令我悲愤。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将她推开。
“父皇对你那么宠爱,什么时候会听我的话了,沈清雪,我又不欠你什么!”
我终于喊出这句话。
她怨毒地瞪我一眼,“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4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身为当朝最不祥的公主,我的宫殿不仅偏僻,连宫人都只寥寥无几。
所以蒙面的黑衣男人轻易闯入我的寝宫,用浸了药的手帕捂住我的口鼻时,无一人发现。
失去意识前,我只来得及抓了下他的衣摆。
再醒来,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