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失玉疯癫

王应民

妖花魔玉谶哀凶，搅破红楼梦几重。

未遣神魂归旧院，已收鬼影入深宫。

癫癫尚辩真和假，傻傻难分满与空。

此后茫茫无迹处，谁凭泪眼望飞鸿。

怡红院里晴雯死的那年海棠也枯萎了几棵。现在初冬，忽然开得很好的海棠花。众人诧异，连老太太都哄动了来瞧花儿。不过大家只道这花开得古怪，唯有探春心内明白：“此花必非好兆。草木知运，不时而发，必是妖孽。”《红楼梦》写事多前后关联，此为失玉的引子。

宝玉因见花开，心中无数悲喜离合，都弄到这株花上去了。忽说贾母要来，便换衣服迎接。及至贾母去了，袭人见宝玉脖子上没有挂玉，便问：“那块玉呢?”宝玉道：“才刚忙乱换衣，摘下来放在炕桌上，我没有带。”袭人回看桌上并没有玉，便向各处找寻，踪影全无。吓得袭人满身冷汗，其他人也象木雕泥塑一般。这玉丢得甚奇。

这在贾府可不是小事，一下惊动园子里上下人等，天寻地觅，也了无踪影。岫烟还巴巴地到栊翠庵求妙玉扶乩。那仙乩疾书道：噫!来无迹，去无踪，青埂峰下倚古松。欲追寻，山万重，入我门来一笑逢。岫烟问请的是何仙，妙玉道：“请的是拐仙。”众人皆不解。前番带走甄士隐，送贾瑞风月宝鉴，带走柳湘莲，均为跛足道人所为。然天机不可泄露，凭君心领神会吧。

一连闹了几天，总无下落。宝玉也好几天不上学，只是怔怔的，不言不语，没心没绪的。

花情玉事果然不是好兆。腊月十九，宫中小太监传谕出来说：“贾娘娘薨逝。”贾府的靠山轰然崩塌，非同小可，一家上下闹腾开来。

宝玉自失玉后，终日懒怠走动，说话也糊涂了。叫他去贾母那里请安，便去，没人叫他，他也不动。每天茶饭，端到面前便吃，不来也不要。袭人又背地里去告诉探春。探春心里明明知道花开得怪异，“宝玉”失的更奇，接连着元妃姐姐薨逝，谅家道不祥，也日日愁闷。

过了几日，元妃停灵寝庙，贾母等送殡去了几天。岂知宝玉一日呆似一日，也不发烧，也不疼痛，只是吃不象吃，睡不象睡，甚至说话都无头绪。凤姐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有日日请医调治。煎药吃了好几剂，只有添病的，没有减病的。这拿俗语来说，就是丢了魂儿了。

元妃事毕，贾母亲自到园看视。贾母等进屋坐下，问他的话，袭人教一句，他说一句，大不似往常，直是一个傻子似的。贾母愈看愈疑：“这病果然不轻，竟是神魂失散的样子。到底因什么起的呢?”王夫人只得将丢玉的话，告诉了一遍。贾母听了，急得站起来，眼泪直流，说道：“叫琏儿来写出赏格，悬在前日经过的地方，便说有人捡得送来者，情愿送银一万两，如有知人捡得送信找得者，送银五千两。”贾母又叫人：“将宝玉动用之物都搬到我那里去，只派袭人秋纹跟过来，余者仍留园内看屋子。”

贾母便携了宝玉起身，回到自己房中，对王夫人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么?我为的园里人少，怡红院里的花树忽萎忽开，有些奇怪。头里仗着一块玉能除邪祟，如今此玉丢了，生恐邪气易侵，故我带他过来一块儿住着。”

过了些时，竟有人到荣府送玉来。宝玉睡眼朦胧，接在手里也没瞧，便往地上一撂道：“你们又来哄我了。”说着只是冷笑。王夫人见他这样，便道：“他那玉原是胎里带来的一种古怪东西，自然他有道理。想来这个必是人见了帖儿照样做的。”贾琏拿了那块假玉忿忿走出，那人赶忙抱头鼠窜而去。从此街上闹动了“贾宝玉弄出‘假宝玉’”来的话。

贾政知宝玉失玉以后神志惛愦，医药无效，又急着要上任江西粮道。即日见宝玉脸面很瘦，目光无神，大有疯傻之状。无暇多虑，就同意了贾母要娶宝钗冲喜的意思。

至于娶宝钗、收回通灵宝玉等，皆为后话，不提。

要知通灵宝玉是女娲补天时遗漏的一块石头所变，贾宝玉是嘴里含着它出生的。可以说玉就是他的魂灵，他的命根子。这一节描述，通篇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将用一个痴癫的宝玉，演绎后面的诸多故事，并给宝玉的结局作出铺垫。

作者简介：王应民，网名菊花仙人，秦皇岛市抚宁区第九营村人，天津市红楼梦研究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注：翟海潮、范文义、刘承彦主编的《诗画品红楼》一书已于2021年1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当当、京东、天猫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