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回过头再来考察刚才几位古希腊哲学家的观点，便能取得一种更为清晰的认识。首先，赫拉克利特和德谟克利特所说的模仿都是一种抽象意义上的模仿而非对具体事物形象追求相似的再现，他们所说的“模仿自然”其实是“效法自然”的意思。严格来说，人类的各种活动都少不了对于自然的效法，艺术也不例外，但这种大而化之的理论概括显然忽视了艺术中大量存在的对于事物形象的模仿活动。

所以柏拉图思想的前进之处便在于：他以工匠模仿理念制作出床，画家模仿床绘画的例子区分了这两种模仿。工匠的模仿类似于效法，画家的模仿则是对于事物形象的再现。而且柏拉图还引出了成功模仿与不成功模仿的问题，前面我们已经区分了高级模仿和低级模仿，二者虽有高低之分，但我们实际上潜在假定它们都实现或基本实现了自己模仿的目的，然而现实中显然还存在各种不成功的模仿，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技术不够纯熟，比如画虎类犬。

不过柏拉图所说的不成功的模仿指的则是因为外部可见的有形世界是不断变化的，没有确定性，而人的视觉、听觉等感性同样是没有确定性的，从而使得人不可能把握住事物内在真实的理念，所以画家于绘画中也只能表现为一种片面和肤浅的模仿，这样出来的作品必然也是低劣的，其他艺术也是如此。在这里，柏拉图实际上是将艺术等同于一种模仿的技艺，断然否定了艺术通过某种外形来成功表达事物内部理念的可能性，因为他认为无形的理念只能通过理性来把握。

有趣的是，柏拉图虽然对艺术进行贬低，另一方面却又十分重视音乐对于人们情操的培养，这是其思想众多自相矛盾中的一处，实际上我们可以认为柏拉图是将音乐从艺术之中分离单列出来加以论述的，因为他一开始便认识到了音乐的抽象性以及乐曲与灵魂运动的某些相似之处，而这种对于音乐的重视在西方有着深远的影响。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本文为《东西方美学参证》系列文章之五

【艺术与自然】艺术的起源及其与“模仿自然”的关系

「二十四品新解」自然是不期然而然，往往得于有意无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