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夫君与庶妹大婚那天,主屋里红烛帐暖温柔缠绵,而我的尸身在偏房里,被庶妹陪嫁的狗啃食殆尽

七方繁星 2024-09-13 16:12:20

卫绰第一次纳妾时,庶妹哄骗我喝下了假死药。

爹娘哭着前往卫家讨要说法,卫绰跪在我面前痛不欲生。

哑声道他错了,此生唯爱我一人。

一年后,卫绰牵着庶妹的手走到我面前,说要娶她为平妻。

我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嘴角咳出点点血迹。

他嗤笑着说我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吩咐全府人不能踏入我院中一步。

直到我的尸体被狗分食殆尽,他抱着我残缺不全的尸身,发了疯。

1

“愚蠢又狠毒。”

这是五日前卫绰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而现在我躺在病床上感受生命一点点流逝,一墙之隔欢声笑语不断。

世人都在恭喜卫绰喜得良人,能迎娶我的庶妹。

悲伤深入骨髓,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强忍住喉咙里刀割般的痛苦,我问丫鬟玢儿:“侯爷来了吗?”

玢儿呆滞得看着床铺上大片大片血迹,久久没有出声。

但我已经懂了,隔壁礼乐声未曾中断,司仪正高喊“二拜高堂”。

在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他用比我当年盛大百倍的排场迎娶我的庶妹作平妻。

而我最亲近的父母兄长,都在恭贺我的夫君寻得良人。

府中医师受卫绰命令不肯前来医治,他觉得我又在演戏,连看都懒得来看一眼。

我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心口钻心的痛苦再次涌上,我又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

爱我时将我偷偷带去边关,片刻不愿分离,不爱了又弃之如履,连最后一面都不肯再见。

我死了。

死不瞑目。

死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

明明父母亲族具在,却仍然只有丫鬟玢儿一人为我伤心落泪。

我的尸体很快凝上了一层霜。

冬日寒凉,卫绰甚至连碳都不愿意给我分发。

可为什么我都死了,还是能听到击鼓声和唢呐声?还能听到人们交杯换盏、欢饮达旦?

还能听到卫绰深情又温柔的对花折枝说:“从前做了许多错事,今日才醒悟,枝儿才是本侯真爱。”

这次听到这话,我的心竟然的没有那种钻心刺骨的疼。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化为虚空的手,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只鬼魂。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明明是侯府主母的房间,却只有一个仆从。

玢儿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我也飘走,准备见见卫绰为花折枝准备的,令全京城少女艳羡的世纪婚礼。

当年我嫁给他时,他只是侯府世子。

平昌侯夫人早逝,家中侧室作主,年幼的卫绰没有依靠,时常往将军府跑。

我与他自幼青梅竹马,他与旁人不同,从不嫌我愚笨。

甚至握着我的手,夸赞我天真可爱。

他说此时不负我,将来继承爵位,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明明是闻名京城的花花公子,却在那以后真的收了心,再不去青楼,也将府中媵妾散了个干净。

于是我草草嫁给了他,父亲不同意,奈不住我软磨硬泡。

无人庆贺,无人祝福,三两嫁妆还是东拼西凑,我就这样嫁进了平昌侯府。

而现在,我化作灵魂观摩这场世纪大婚。

半个京城的权贵前来祝贺。

一切礼成,卫绰握着花折枝的手说:“我同陛下求了份恩典,不日将册封你为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

我的瞳孔微微收缩,我倾其一生未曾得到的东西,花折枝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是啊,少帝年幼,卫绰如今权倾朝野,自然是他想做什么,那就是什么。

我的父亲母亲都在连声道恭喜,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一声尖叫。

玢儿跌跌撞撞跑进来,神色惶恐,大喊着:“夫人!侯爷!夫人去了!”

2

化作灵魂的心不会痛,我却下意识的看向卫绰,希望能他眼中看到些许伤心。

可他没有。

大堂内仅仅只是安静了一瞬间,很快恢复了欢声笑语。

卫绰平定北疆回来后风光无限,如今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看他脸色。

自然没有敢触他眉头。

他脸上满是不耐烦:“同样的法子玩两遍,花坠月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玢儿重重地磕头:“不是…侯爷!夫人的尸身如今还躺在……”

“够了!”卫绰额上青筋直跳,眼里满是厌恶:“她既然非要玩这一套,便让她一个人玩下去吧!呵,这次作戏倒全,五日前便称病,到今日还不肯罢休?”

“上一次搞这么一出,让半个京城的医师陪她胡闹。如今又要死,死便死了,死了更好!”

我的瞳孔微微睁大,满满的尽是茫然。

我没有装。

他如今已经是侯爷了,身份高贵,连我身为将军的父亲都只能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玢儿又转身看向我爹娘:“小姐真的去了…将军、夫人去看看便知。”

“如若不然,便去看看吧…姐姐心中苦闷,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

盖头下的新娘突然出声,隐忍都委屈令人心声爱怜,果然轻易平息了卫绰的怒火。

“今日你我大婚,我怎么可能为了旁人独自离去?”他的声音很温柔,我与他相识数十年,他从不曾这样和我说话。

他握着花折枝的手,又转身吩咐:“夫人既然喜欢玩这出生死离别的戏码,那就自己玩吧。”

“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前去看她,反正按照惯例,很快她就会自己醒了。”

卫绰语气轻蔑,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母亲双唇嗫嚅想要上前,可被我父亲拦住,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

花折枝被封诰命那日,她养的狼犬闯入了我的院子。

庭院空无一人。

那只狗顺通无阻找到了我的尸身,开始啃噬。

肉身被撕咬,令我的灵魂疼痛不已。

我开始反思,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步。

婚后三年,刚刚被封世子的卫绰带来了一个怀孕的女子。

那时候我们夫妻情谊尚未破裂,可我看着大着肚子的女人,仍然有些茫然。

“彩莲怀了侯府长孙,劳烦夫人好生照看。”

我僵硬的转身,才不过三年,昔日唯我一人的誓言就已经完全崩塌。

我双唇嗫嚅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老夫人安抚我:“不过是个妾,坠月,你要识大局。这些年,纵使绰儿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可他从未让人近身。即便这个妾有了孩子,你侯夫人的地位也不会动摇。”

“对绰儿而言,你才是特殊的。”

我才是特殊的吗……

怀了孩子的彩莲夺了卫绰全部视线,我母亲按耐不住,领着花折枝上门。

没有关心和问候,我听了半个时辰的责怪和辱骂,临走前,母亲留下了花折枝,说要我妹妹教教我如何在后宅巩固地位。

花折枝虽是庶出,但自幼养在我母亲身边,和亲女无异。

再后来,彩莲的孩子就没了。

所有线索指向我,我被关紧祠堂饿了三天三夜。

可我什么也没做。

三日后,卫绰在祠堂抱出了没有丝毫气息的我。

他哭得伤心,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要和我重新来过。

这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

硬要说特别,就是花折枝临走时喂我喝了一杯酒。

她说:“我亲手酿造,替长姐洗去晦气。”

3

自我死而复生,花折枝就搬进了侯府照料我。

最开始尚还和卫绰以礼相待,但自从卫绰继承爵位,一切都变了样子。

早已被卫绰亲自发卖的彩莲在几月前不知为何回来,指控我吃药假死害她腹中子。

我与卫绰之间,就是从那时走向不可挽回之境。

我被一声哀嚎声拉出回忆。

或许是我的尸身腐烂多日,也可能是我死前怨念太大。

两只狼犬在进食后缓缓倒地,死在了我身边。

我的身体残缺不全,就连我自己看了都要反胃恶心。

我不去看,心情一言难尽。

想我曾经也是锦衣玉食的嫡女,死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两只狗是卫绰送给花折枝的生辰礼。

他明明知道我最怕狗,却还是牵了两只狼狗来博庶妹一笑。

狼狗在院中撒欢,见到我便狂吠不止,卫绰被吵得头疼,竟然对我说:“反正夫人身子弱,日后就不要在院中走动了。”

爱我时说我天真烂漫。

不爱时嫌我蠢笨,说我不会吟诗作画,识字也比旁人慢。

现在在他眼里,怕是花折枝这两只狗都比我活得有价值。

如今知道这两只狗因我而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这里的场面过于骇人,我咬咬牙,准备回我出嫁前的闺阁看看。

因为不知何日便会烟消云散,便更想去怀念自己还被爱着的那段岁月。

我轻轻飘来,发现我的房间中已经站着一个女人。

……

我娘沉默不语,擦拭着我房中的摆件。

我心下感动,下意识地向她飘去,却突然发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

已经是诰命夫人的花折枝狼狈地跪在我娘面前,泪眼婆娑。

“母亲。求您原谅,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药会有如此大的毒性啊。”

我心下茫然,却见我娘低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地上的花折枝。

“可怜我月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花折枝又磕头:“本只是想帮帮长姐,用假死骗取侯爷回头,女儿也不知道那假死药中仍有毒性,埋伏这么久才发作!”

……好像心脏从哪里裂开,明明已经是灵魂,却还是莫名感到被人浇了一头冷水。

我不是…得了病…

而是被人毒死了…

我娘叹了口气,神色悲悯:“也怪月儿这孩子自幼便呆傻,这样没有心机,如何做侯夫人。”

我娘缓缓上前,竟然扶起了花折枝:“起来吧,母亲如今,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记得去处理干净,莫要让侯爷察觉,月儿是死于毒杀。”

如果我能发出声音,此时大概在大笑。

我用真心待人,却无人用真心待我。

莫说卫绰,连我的亲生母亲都弃我如敝履。

我不知何时麻木地飘回了平昌侯府,无数丫鬟小厮和我擦肩而过,神色慌张,似是在寻找着些什么。

我费了好久才听清。

他们在喊:“夫人的狗不见了,快去找啊。”

侯府丢了两只狗,花折枝险些将府邸掀翻。

禅房里礼佛的老侯夫人心生不耐,派人将花折枝紧闭思过。

我的灵魂飘荡了太久,近来有些不受控制。

等我再一睁眼,不知为何到了侯府书房中。

卫绰在处理公务,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好像很累,眼下乌青极重,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一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抓到糕点。

若我有什么地方能胜过花折枝,大概只有厨艺了。

他问一旁的侍从:“大夫人还不肯认错?”

4

侍从摇了摇头:“春山居没有任何消息。”

他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好像极为疲惫:“真是越来越任性妄为。”

“去同大夫人说,我饿了,想吃她做的桂花酥。”

我的灵魂一怔。

卫绰在示弱,从前他辅导我功课,我时常把他气个半死,好说歹说不肯理我。

等到我哄累了,他便会旁敲侧击对着糕点盘发呆。

让我做一份桂花酥,表示他已经原谅我了,愿意和我重归于好。

我心中发涩,只觉得讽刺,若是他愿意起身去看看我,便会知道如今,我的胳膊都被啃得只剩一半。

可他没有例行公事一样的问完这句话,他又将我抛之脑后。

“枝儿呢?怎么今日一日都未曾见到她?”

侍从低头小声说:“二夫人吩咐全府替她找狗,惊扰到了老夫人,老夫人罚她抄写经书,不抄完不能外出。”

卫绰疑惑:“好好的狗,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确实未曾找到,二夫人已将全府上下都找遍了。除了……”

卫绰后背一凉,有一种莫名惶恐的感觉攀上他的脊背。

“除了哪?”

侍从答道:“除了大夫人的春山居,全府上下都找遍了。”

……

今晚又下雪了。

写下的很大,不过两个时辰,就已没过了人的膝盖。

卫绰顶着大雪愣是要跑去我的院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侍从们提着灯,劝卫绰等仆人从积雪中扫出一条路再前行,可卫绰好像等不了了。

我不理解他这副突然变换的神色,眼神近乎失去聚焦,这场景,我只在被花折枝下药暂时断气时见过。

时隔半个月,卫绰再次来到了我院前。

屋内黑漆漆一片,大门被打开,露出荒芜的院景。

昔日被我精心照顾的花草尽数枯死在了大雪之中。

卫绰盯着花坛中央零落成泥的扶桑花出神,想当年,他用这一盆花,就轻而易举的把我骗到了手。

他和我说这花多珍贵,来之多不易,直到我后来走进花折枝的院子,发现角落里一堆枯萎凋零的扶桑花。

夜黑了,屋内没有一盏灯,窗户因为破洞而漏风,我却惊讶的发现,卫绰的双腿在打颤。

是啊,太冷了。

可今夜的雪再冷又怎么比得过他的心。

“侯爷!等等!”

卫绰踏入房门的前一刻,花折枝及时赶到。

很好啊,这下都来齐了。

这毒既是花折枝亲手配置,她必有解药,若是早十五天,我可能就不用死了。

花折枝此番来得匆忙,但已是用心至极。

冰天雪地里只穿了薄薄一件里衣,因为寒冷不断抽气,眼角微红,似是刚刚才哭过。

“灯火已灭,姐姐多半已经歇下了,侯爷若想来看姐姐,不妨明日早上再来?”

我心下了然,对真相揭露没报太大期望。

昔日花折枝客居侯府,每次我与卫绰议事,她总是以这副模样出场。

可这次,卫绰出奇地没有理会。

“母亲叫你抄写的经书,你抄完了?”

花折枝双唇嗫嚅刚想出声,卫绰已经“嘭”的一声把门推开了。

我真心替这对璧人感到恭喜。

好歹,他们的狗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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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4-08-31 02:55

    千钧一发是这么用的?

  • 2024-09-15 09:48

    恋爱脑的下场

  • 2024-09-05 21:22

    爱情是美好的,但是过了保质期就会烂掉,烂掉的爱情很恶心🤢

七方繁星

简介:世间呢喃,如繁星一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