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恶霸和雪里妖

天成谈小说 2024-06-04 02:08:42

在古时候某朝某代,颍州万寿县有个梁家村,这个村子不大,零零落落有十多户人家,多数人都姓梁,只有一户姓童,家主叫做童大山,是个后来户。

  当初童大山带着妻子赵氏由外县迁来,在梁家村外开了一块荒地种庄稼,夫妻两个就在地头搭了几间草屋,扎了个柴院,算是在梁家村安了家,与村子里人来往和睦,大家都夸童家人品好。

  且说有一年,赵氏怀了孕,转眼到了寒冬腊月,天降起大雪来,这场雪一连数日不停,偏赶这个时候,赵氏临盆要生产了。

  可是屋外风雪急,平地的雪也有尺许厚,这个鬼天气没处去请产婆,童大山只好烧了一大锅水,在屋内生起火盆,自与妻子接生,赵氏只是躺在床上疼痛哭喊,却迟迟生不下来,童大山唯恐妻子难产,心中十分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正在这个时候,屋外柴门吱呀的响了,紧接着听见有踏雪之声,然后草屋的门一下子被风吹开来,童大山急忙去掩门挡寒风,待关紧门再回到床边时,便听到“哇哇”的婴儿哭声,赵氏已然将孩子生了下来,这是个胖乎乎的男孩,十分的壮实可爱。

  童大山见状大喜,当时将脐带剪了,用热水将孩子擦洗干净,裹在襁褓里,又为妻子擦洗了身子,料理完这些事情,他回想起适才屋外踏雪之声,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但去屋外看时,赫然看见柴门开着,一行脚印由柴院外通到草屋门口,分明是有人来家的样子,然而却怎么也寻不到人,此后多年,夫妻两个回忆起这件事,都觉得很奇怪。

  因孩子生的壮实,童大山为他取名铁牛,梁家村的人听说童家添了丁,都带着礼来道贺,童大山置酒款待大伙,这些事情自不必细说。

  这童铁牛长到十岁时,已比一般孩童高大的多,单说这天,童铁牛在家后玩耍时,忽有一个带着猎叉打猎的人骑马路过这里,向他讨水喝。

  童铁牛便跑到家里舀了一瓢水来,骑马这人接过瓢将水喝了,便掏出几个铜钱来赏他。

  童铁牛见了钱却不肯接,只说道:“爹娘说过,若是过路人讨水喝,不能要他们的钱,所以你的钱我不能要。”

  骑马人心道这倒是个老实人家,笑着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童铁牛。”童铁牛如实回答了。

  骑马人随口这么一问,当听到童铁牛三字,他身子一震,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你道他为何如此害怕?

  原来十多年前他曾经做过一梦,梦见一孩童骑铁牛将他踩踏至死,之后他花大钱找了个有名的阴阳先生解梦,阴阳先生掐算了一回,说孩童骑铁牛,这乃是一个人名,说他早晚会死在一个名叫童铁牛的人手里。

  要说这个骑马人,并非一般人物,他乃是万寿县一霸,名叫洪海,平日里欺男霸女,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也有好几条。

  奈何满县官吏都与他好,因而百姓将他告在衙门里,要么被官吏将大事化小,要么将不是推在死者身上,所以他始终逍遥法外,百姓无不惧怕他。

  洪海向来目中无人,当听阴阳先生说自己早晚要被人杀死,如何不恼怒?立刻便问阴阳先生那个叫童铁牛的人家乡住处,要设法将其除掉!阴阳先生又掐指算了一回,说童铁牛不在别处,正是本县人,不过详细的住处却看不透。

  洪海与知县交情好,便到衙门里查阅户籍名册,将满县数万人的名字逐一看了一遍,却并未看到有人叫童铁牛这个名字,就以为阴阳先生是算错了,以后渐渐的忘了这件事。

  如今到荒野打猎时陡然遇到一个孩童叫童铁牛,洪海不禁又想起当年阴阳先生说过的话,他心道怪不得当初名册上不见有人叫童铁牛,原来那时他还没出生呢,如今果然遇见,当尽快将他除掉。

  洪海恨不能直接将童铁牛杀死,但无故杀死孩童,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引起众怒,虽然他是恶霸,却也并不敢做这样的事。

  当时他心念电转,忽然心生一计,就找到童大山,通了名姓,然后说道:“我家中有七八头牛,正缺个放牛的,我看贤弟你家孩子铁牛老实,不如就让他到我洪家庄放牛,每天住在我庄上,管着他吃喝,每年又能给你家挣几两银子使用,如此岂不甚好?”

  童家是一般农家,并不富裕,童大山听洪海如此说,当即答应下来,洪海见状,心中暗喜,撇了一两银子在这里,说是定钱,然后又骑上马继续去打猎。

  之后童大山与妻子赵氏说,人们都道洪海是恶霸,今日一见,分明是个和善之人,看来那不过是县中人讹传。

  梁家村到洪家庄三十多里路程,次日洪海派人来接童铁牛,当时他跟着洪海派来的人来到洪家庄,洪海自让人教他放牛赶牛的方法,他一学便会,之后便独自赶牛去放,每天早早出去,晚上回来,吃住都在庄上,只中午带些干粮在外面吃。

  如此过了些日子,洪家庄不远处一个官军大营的军兵,也将军马赶来洪家庄附近吃草,没过几日,庄前庄后的草便被军马吃完了,因而洪家庄的牛便无处可放了。

  童铁牛将这事说与洪海得知,洪海便吩咐他道:“你且将牛赶去庄子东边三里处的老鸹坡去放,那里也是我家的地方。”

  于是童铁牛便每日赶牛去老鸹坡吃草,老鸹坡上野草茂盛,是个放牛的好地方!但是他一个孩童,并不知这乃是洪海的毒计,洪海特意请官军来洪家庄放马将草吃完,就是为了让他去老鸹坡放牛。

  老鸹坡是个凶险的地方,这里近来有猛虎出没,已有十多个在那里葬身虎口,但是童铁牛并不知道这些,洪海让庄上人都瞒着他,正是要借虎杀人。

  可是说来也怪,自打童铁牛去老鸹坡放牛后,一连三个月也没遇上虎,洪海心中纳闷,不知为何虎患突然没了,但他并不甘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天洪海特意让家里伙夫早早做了几个肉饼,分出两个给童铁牛拿去作干粮,却在这两个饼里偷偷下了毒,要将其毒死。

  童铁牛自打到了洪家庄,一向没吃过荤腥,如今见到肉饼,自然非常高兴,当时将肉饼用布裹了,随手系在牛角上,不料偏巧被洪海的小儿子看见。

  洪海的小儿子平日里就爱欺负下人,如今他看见童铁牛拿肉饼作干粮,调皮劲上来,等到童铁牛赶牛出去时,他追上去把牛角上的肉饼一把抢走,童铁牛追赶不及,只好饿了一天肚皮。

  洪海的小儿子得了肉饼之后,自己吃了个干净,不多时毒药发作,当天便死了,失去儿子的洪海伤痛不已,悔不该用毒药之计,心里却对童铁牛更加憎恨。

  自从小儿子死后,洪海总是愁眉不展,他有个侄儿叫洪亮,惯常随他作恶,看出他心头不快,便问是何缘故,他将欲杀童铁牛而不成,反害死自己儿子的事情说了,洪亮笑道:“叔叔号称本县一霸,岂杀不得一小儿?若早将这事情告诉我,那童铁牛早死多时。”

  洪海问道:“贤侄有何良策?”

  洪亮道:“老鸹坡是个人少的地方,既然童铁牛总在那里放牛,我藏在那里将他杀了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又有谁知道他是被谁杀的?”

  洪海喜道:“贤侄说的是,若是你果然能杀了那孽障,来年娶妻之事叔叔给你一并包办。”

  原来洪亮尚未娶妻,闻得洪海如此说,他当时大喜,自去准备一把尖刀,次日趁着天色未亮,早早来到老鸹坡,只待童铁牛来了动手。

  洪亮在老鸹坡草丛里埋伏着,正在百般聊赖之时,忽觉脑后一阵冷风,回头看时,不禁大吃一惊,身后竟来了一头斑斓猛虎,直将他吓的魂飞天外,急忙要逃时,猛虎早跳将过来,一口将他咬死,把肉吃了大半,然后离开了老鸹坡。

  待到童铁牛赶着牛群来时,见坡上有个被猛兽咬的残破不堪的尸体,心中大惊,连忙又将牛群赶回了洪家庄,将这件事与庄上人说了。

  庄上聚起十多个胆大的,一起去老鸹坡看,果见有具尸体在那里,头脸还没被老虎吃掉,因而有人认得是洪亮,于是将这件事告知了洪海,洪海听说后心中又是一惊,暗道这老虎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洪亮杀童铁牛时来,这孩子何以如此命大?

  洪海还要再想计策来害童铁牛,童铁牛却因已知道这里有虎,不愿继续在此放牛,无论洪海好说歹说,他执意回了家,到家后跟童大山夫妇说了老鸹坡老虎吃人之事,童大山夫妇也说自家孩子命大。

  之后又过了三年,梁家村有一个在军中当教头的人回乡居住,开门收徒弟教习枪棒,童铁牛也被父亲送去拜师。

  这童铁牛天生身体结实手眼灵活,跟着师父学本事的也有几十个人,都不及他练的好,因而深得师父器重,将生平绝技倾囊相授,如此过了几年,他已是使枪棒的好手,本州都知晓他的名声。

  这些事情被洪海知道后,他的心中更是忧愁,一天约了几个好友去县城里一家酒楼借酒消愁,偏在饮酒时,因为太过喧哗,被邻桌一个客人呵斥,两下不服,动起手来,他操起铜酒壶砸了过去,不偏不斜,正将那客人砸了个脑浆迸裂。

  虽是出了人命,洪海也并不害怕,因为县中官吏都是与他好的,原想着可以用些钱财开脱罪名,不料这客人大有来头。

  这个客人乃是当朝宰相的侄子,宰相得知侄子被人打死,心中无比愤怒,一封书信到万寿县,让知县严办凶手,知县不敢怠慢,派人来捉洪海。

  洪海预先得到消息,心中大惊,只好舍了家业,遁入绿林,自此开始到处招揽亡命之徒,未过两年,成了声势,已有数千人马,官兵几次征讨,俱是无功而返。

  这年到了寒冬腊月,大雪纷纷飘扬之际,洪海正在大寨里与手下饮酒作乐,忽听手下小喽啰说有几个官军步行斥候藏在大寨附近哨探,他笑道:“本王今天高兴,且看我亲自去抓那几个斥候来下酒。”

  洪海当即点起数百马队,踏着雪去捉那几个官军斥候,这几人见势不妙,急忙撒腿奔逃,洪海率领马队在后面紧紧追赶,过不多时,便将多数人擒获,只剩一个腿快的还在前面逃,这人手中拎一杆大枪,雪地里疾行,脚下步伐非常迅捷。

  洪海看着这人矫健的步伐也在心中赞叹不已,说这果然是一个好斥候,当时下令手下打马猛追,想那步行之人如何跑得过快马?逃了十多里后,这人眼看后面要追上来,却陡然一拐,钻入荒野里一处破旧的土地庙内。

  洪海率领马队随即赶来,下令将破庙团团围住,然后向里面喊道:“里面的兄弟,本王爱惜你这双快腿,若出来跪地投降,本王非但饶你不死,还能让你在大寨中共享富贵,如其不然,杀入破庙将你碎尸万段!”

  里面的那个斥候听见了,向外喊道:“大王是否记得当年与你家放牛的童铁牛?那便是在下,还请大王念及旧情放在下一条生路,至于共享富贵之事,并不敢奢望,只因父亲教导至死不当贼寇,还请大王不要为难在下。”

  原来此番官军再次发兵平贼,童铁牛随军征进,做了斥候,偏巧被洪海围在破庙里,也算是故人重逢,所以才有这番话。

  洪海一听这斥候便是童铁牛,心中暗道:“当年阴阳先生说我会死在这人手里,今日他被我团团围困,已是插翅难逃,必是他死在我手里,看来阴阳先生的话说差了。”

  想到这里,洪海当即令手下小喽啰下马冲入破庙去杀童铁牛,童铁牛横枪守在大殿内,见贼寇蜂拥闯入,施展出这些年随师父学的枪法来,一枪一个,将为头的贼寇搠死了七八个,后面的见他厉害,吓得又一窝蜂退了出去。

  洪海见手下小喽啰如此怯懦,顿时大怒,举起马鞭就打,威逼着小喽啰再进庙厮杀,旋即又被搠死十多个,又再次纷纷退了出来,如此小喽啰反复往里冲了几次,白白折了三五十人,只是杀不得童铁牛。

  一旁的心腹说道:“庙里狭窄,咱们虽是人多,却施展不开,应当放火将他逼出来,那时再杀他就容易了。”

  洪海听从心腹之计,便令众小喽啰寻找木柴放火烧庙,几百个小喽啰一起忙活,很快便寻来许多木柴,点燃后全部投入庙里,一座土地庙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火。

  令人奇怪的是,直到土地庙被烧成废墟,里面也没人喊叫一声,洪海心中纳闷,童铁牛难道不怕火烧?他派小喽啰到废墟里寻找骨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众小喽啰都说童铁牛大概是被烧成了灰,所以才找不到他的骨骸。

  洪海也是如此想,正当他准备下令收兵回寨时,忽有一个小喽啰惊叫道:“这些脚印是谁踩的?”

  众人望着小喽啰指的方向,果见雪地里有一行新踩的脚印,从土地庙通往远处,大家都说没见有人往那边去,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脚印。

  望着这行脚印,洪海心中隐隐有些不详之感,连忙下令众喽啰上马回寨,行了数里路,就遇上一伙官军将他们拦住,当头之人正是童铁牛。

  若问童铁牛如何没被烧死?又如何离开的土地庙?事后就连童铁牛自己都说不清,他只记得当时被大火燃起的烟雾熏的不省人事,再明白过来时,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土地庙。

  之后他回到附近驻扎的官军营垒,向将军禀报说洪海正带人出寨烧庙,将军当即点起军兵,急急截住洪海归寨的道路。

  众小喽啰看官军人多势众,纷纷下马投降,洪海见势不妙,拨马就逃,童铁牛当即骑马同一彪官军去追,他们在后面边追边喊:“下马速降!”

  洪海知道投降是死路一条,如何肯下马投降?当时只想着绕路回寨,童铁牛看看追的近了,就将大枪用力掷出,正扎在洪海后心上,他顿时跌下马来死于非命,这正印证了阴阳先生为他解梦的说辞。

  之后童铁牛拖着洪海的尸首去见将军报功,将军见贼首已死,顿时大喜,当即率领官军来到贼寇大寨下,将洪海的尸首出示给寨中众反贼观看,寨中贼寇没了主心骨,乱作一团,不久便开寨投降,这场祸乱就此平息。

  因为这场功劳,童铁牛升作军中旗牌官,后来又立了几场军功,被朝廷封作平寇将军,光耀门楣,显赫一时。

  关于童铁牛这个人的生平,乡里百姓议论起来,都说他是个雪里妖,所以才会在大雪天被贼寇围困的时候逃出活命,至于是不是,没人能说明白。

★作者语:荒诞不经是本人创作故事的主要风格,所有内容皆为虚构,略为茶余饭后谈资小品,切莫和封建迷信挂钩,如果喜欢,欢迎点赞、评论、关注、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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