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陈诚对陆大11期学生,厚爱有加,大抵是有原因的。而陈诚身边就有这样三个陆大11期毕业生,一个是刘云瀚,一个是李仲辛,一个是我们今天要说的李树正,这三个人皆豪饮之辈,有人说刘云瀚一次能喝二斤多白酒,李仲辛能喝一斤多,李树正酒量最小,亦算豪饮之辈。有人或谓,陈诚那样一个正直之人,如何能够容忍如此酒鬼?其实,这个问号是有问题的,好酒之人,未必都是酒鬼,还有的是酒仙、酒圣,再低级一点的还有酒徒。国民党高级将领中,亦不乏豪饮之人,陈诚虽说有胃病,可对于酒,也是情有独钟的。据说,他老婆谭祥也不管他,有时还支持他喝两杯,而陈诚手下高级将领中,豪饮者莫过于樊崧甫,据陈诚的卫士说,这位洪门大哥,几粒花生米为肴,便能喝下一瓶白酒来。连陈诚自己都说:“要是哲山兄能戒了酒,中华民族复兴有望矣。”
不管如何说,这位李树正算是挂上了陈诚的钩,虽说没有王凤起、戴朴、刘云瀚、车藩如、石祖璜、刘劲持那么有故事,但他的故事却充满着虚幻色彩。比如说他任第三战区参谋处处长时,抵制了顾祝同,拒绝为消灭新四军发动皖南事变做作战计划而遭受顾祝同的排挤等等,而且把这件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大有你若不采信此等说法,就不是一个真正的读史者一样。可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后来的川军起义将领却说出了当时的实情。这事,和这位李处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位川军将领叫岳星明,当时任第三战区的参谋处长,他写的回忆文章(或者叫交代材料)的原文开头如下:
顾祝同等早已蓄谋制造反共的“皖南事变”。一方面,他们虚伪地对外表示“用人格担保”,“保证尽力掩护新四军北撤”。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在“掩护北撤”的美名下,早已调兵遣将,重重包围,并且有计划地制造和散播新四军将要“南窜”、实行“三山计划”的谣言,以欺骗蒋军官兵、推卸事变责任。最后,他们把新四军按照规定路线(先向南经旌德再转东)北撤,说成是“南窜”;把早已蓄谋的围攻说成是“自卫还击”,制造了这一血腥事变。我当时虽也参与戎机,做了帮凶;但经过十多年来党的教育,才认识到这是蒋介石、顾祝同等有计划制造的罪恶阴谋。现将我当时所了解的一些情况记述如下。
这个岳星明,帮的“凶”还真不少,一是他按照顾祝同的要求,制订了“保护”新四军北撤的计划,即每走一步,都必须在国民党重兵集团的监视之下。二是为顾祝同调兵遣将。三是举荐上官云相任总指挥,而不是资格更老、级别比上官云相高、且负责战斗发生之地皖南的辖区长官,第三战区副总司令唐式遵来干这事。
这位岳星明,是四川眉县人,1908年生。他的简要情况是:
早年入北京陆军大学第11期,毕业后人川军唐式遵部。抗日战争时期,任第23集团军21军副官处处长。1939年冬季攻势中,调至第三战区陵阳指挥所,襄助顾祝同指挥战斗。1940年升任第21军副军长,第三战区长官部参谋处处长。1941年初参与制造“围剿”新四军的皖南事变。抗战胜利后,历任第21军中将副军长、国防部副官局局长、新军训练第2处处长兼国防部参谋总长办公室中将副主任。1949年12月在昆明投诚。解放后加入民革。1950年12月调解放军南京军事学院任教员。1958年11月转业回川。历任四川省政府参事室参事、四川省文史馆研究员、民革四川省委委员、四川省政协常务委员等职。
从他的简历上不难看出,他后来确实成了顾祝同的亲信,抗战后还进了国防部参谋总长办公室当上了副主任。他是起义人员,如果这事不是他干的,他也没有必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当时,就连上官云相本人,都不愿意争皖南事变这份“功劳”的,当他的参谋人员要上报战绩的时候,他说:“不行,不要列入。这是内战,在抗日战争民族大义是理屈的,摆不到桌面上的事,怎能列入报告呢?”
当然,也有争功者,那便是到底是那个团长俘获了叶挺军长?这事一直到四十年后,才更正过来。原来俘虏叶挺军长的这个团长叫李世镜。这个结果,是台湾方面于40年后才公布的。当时上报的“战绩”中,根本就没有这个第644团和团长李世镜的名字。而李世镜赴台后,申诉此事,并拿出有力证据,国民党战史管理部门才做出补遗更正的。
而这个上报假“战绩”的人,正是第三战区参谋长黄百韬。但黄百韬也是被“冤枉”的,皖南事变发生时的参谋长叫邹文华,据岳星明回忆:“黄百韬根本不是所谓‘皖南解决新四军的策划人’,也不是当时第三战区顾祝同的参谋长,因为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时,顾祝同的参谋长叫邹文华。”而黄百韬继任参谋长的时间是1941年夏初。上报战绩,还是有可能的。
历史就是这么有趣,本来和皖南事变毫无干系的人,成了“坏人”,后来也被处决了不少,直接的策划者却成了新政权的座上宾,而和此事关系不大,仅仅接任了第三战区参谋长一职的黄百韬成了天大的罪人,犯下滔天大罪。而担任过第三战区参谋处处长一职并不知情的李树正,也成了“正义之男”,成了抵制长官的“英雄”,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地下党”,或者“准地下党”一说,恐怕多出自想像吧。
不过,徐州“剿总”的参谋长李树正还是到任了,至于他以后的业绩,只能用四个字来说明:差强人意。
附:李树正(1914年-1991年),字清源,1914年5月生,甘肃白银人,黄埔七期、陆大第11期毕业。曾任第三战区参谋处长,远征军团长,国防部第3厅处长,徐州“剿总”参谋长,后率第80军在海南战役失败后,撤退台湾。1971年以陆军中将军衔退伍,1991年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