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说周宣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
司马迁老先生对周宣王还是肯定的。此时之西周,国力有所削弱,经周宣王数年努力而后,诸侯复宗周,周天子的颜面又找回来了一点点。
周宣王身边有个臣子尹吉甫。
这个人一方面是周宣王身边的臣子,一方面也是个诗人。
做臣子好,还是做诗人好,这是个问题。
史书中评价“吉甫作颂,穆如清风”,可见尹吉甫的诗歌就是当时上层贵族们的流行音乐。尹吉甫或也因此成为上层贵族的偶像。
《诗经》305篇,其中就有几篇与尹吉甫有关,包括《大雅·烝民》、《大雅·嵩高》、《大雅·江汉》、《大雅·韩奕》等等。
至少,《诗经》里的每一首诗歌都是可以唱诵的,包括尹吉甫留下来的这几首。对于尹吉甫而言,一个臣子服务了一世天子,一句诗歌影响了千年中原。
这些诗歌其实大多都是赞颂周宣王功绩的。一方面是赞颂天子,一方面也是认同尹吉甫的功绩。如果没有这些诗歌,周宣王可能不会被认为是“中兴之主”。
所以,尹吉甫就是当时的舆论正能量。
“宣王君德有失也,仲山甫则能补之”。周宣王的所谓“有失”,在于其晚年的穷兵黩武和滥杀无辜,朝中杜伯、左儒等臣子因直谏忤逆了天子,而后死于非命。
尹吉甫的“补之”,一方面在于以其为首的一批忠臣,即便周宣王晚年昏庸他们依然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天子身边,帮助天子出谋划策,甚至作为顾命大臣帮助周宣王的儿子周幽王即位。另外一方面,尹吉甫还做了一件有利于周宣王名声的事情。
尹吉甫对民间的民谣进行了采集,这些民谣是反映当时社会的第一手资料。
每一个时代,从上古开始,人们就喜欢用诗歌来表达心中的感情。
西周之时,语言有等级之分,尹吉甫从民间收集来的那些民谣,最后肯定是经过了编撰和修订,变成了周人更遵奉的“雅”言而后,才被传于后世。
越是没落的时代,越是会出现好诗。越是没落的时代,诗人的命运就越是悲剧。尹吉甫虽是朝中重臣,甚至在周宣王临死之时也命其为顾命大臣,可见其与天子之亲近。
可是,即便如此。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宣王而后,周幽王上位。尹吉甫这位“文以附众,武以威敌”的贤臣,却再也无法受到天子的亲近。
尹吉甫多次进谏,周幽王不听,反而任用奸侫之人,做倒行逆施之事。终于,尹吉甫隐退辞职,抑郁而终。
诗人已逝,王朝没落,唯一部《诗经》留下了尹吉甫的碎片般的影子。
是天子近臣,是朝中元老,终归还是不如诗人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