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徐志成(整理:白叔)
我叫徐志成,今年52岁,出生在东北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大字不识几个,没别的本事,只会靠种地维持生计。
我所出生的那个村子很小,只有五六十户人家,因为地理位置背靠湖泊,所以每到夏天,家家户户不可缺少的一道菜就是炖鱼。
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去父亲去河边捉鱼,我年龄小,不懂水性,只能在岸边看着,要是父亲捉到了鱼,他扔到草地上,我就弯腰拾起来放进水桶里。
不到半天时间,父亲捉了满满一桶的鱼,拎回家里,母亲将非常小的鱼挑出来,洗干净后撒上咸盐,之后装进簸箕里,拿到太阳底下暴晒,晒成小鱼干留着冬天吃。
要是父亲捉到的鱼有二斤左右,母亲就把鱼肉用刀片下来,剁碎给我们包饺子吃,剩下的鱼骨肉给我们熬汤喝。
母亲明明煮了一锅的饺子,可是端到桌子上没几分钟,就被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一扫而光。
母亲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上桌吃饭的,她瞧见盘子里空空如也,叹一口气,然后去锅里盛一碗饺子汤,将上顿剩下来的大饼子捏碎,放进饺子汤里。
我们几个孩子,吃完饭很匆忙的跑出去玩,女生聚在一起跳皮筋、打沙包,男生会一起捉迷藏、去路边草丛里抓蚂蚱。
有时候自己抓到的蚂蚱被伙伴偷走了,气的哇哇大哭,随即连跑带颠去对方家里要回属于自己的蚂蚱,要是对方不愿意归还,肯定大打出手,谁也不肯第一个放手。
记得有一次,我弟弟秀抓的几个蚂蚱被他的同学偷走了,弟弟去同学家里理论,结果被对方的哥哥给揍了,他回来时哭哭啼啼,我问清原因以后,立马去替弟弟出头。
我长得膀大腰圆,比高龄伙伴高出一头,在村里,一般人都不敢遭惹我,他们心里明白,把我惹急眼了,我肯定下死手。
自己弟弟背别人打了,我作为哥哥不会袖手旁观,来到弟弟同学家里,不管他们大人是不是在现场,我挥拳就抡过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瞬间鼻口穿血。
如果他们家大人护犊子,把我推向出院子,或者打了我一巴掌,我会记在心里,然后趁天黑跳进们家院子,将鸡架里几只老母鸡都活活掐死,临走时再营造成一个被黄鼠狼偷吃的假象。
在村里,我有个绰号叫黑神,大家之所以给我起这个绰号,不仅因为我长得黑,还有一个原因,总是趁着黑夜去捅别人家刀子。
我总在背后给别人使绊子,父母没少替我背黑锅,有外人在,父母在言语上替我开脱,说我年龄小,不懂事,如果毁坏了什么,他们照价赔偿。
讨债的离开以后,父亲立马变了一副面孔,怒吼道“徐志成,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今天怎么扒你这层皮。”
父亲打我时,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我不想被他毒打一顿,赶紧从后窗户跳出去,翻过墙头跑出来避避风头。
晚上,等到家里人都熟睡了,我再偷偷摸摸溜回家里。
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晚,父亲看我躺在被窝里不起,拿过皮鞭直接朝我身上抽。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根本顾不上穿鞋,再次跳窗户逃走。
在村子里,我调皮捣蛋是出了名的,自己没啥事儿,就坐在树桩上看着那些女生跳皮筋。
如果她们无视我或者对我翻白眼,我就顺手拾起一个土疙瘩扔过去,让他们玩不成皮筋。
“徐志成,你是不是要死。”张翠兰手指着我,对我骂骂咧咧。
张翠兰是我的小学、初中同学,我们俩是同桌,经常因为分界线吵的不可开交。
不知道为啥我对任何人都无惧,只有在张翠兰面前我却怂的要命,特别她扯着嗓子对我大吼,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张翠兰梳着马尾辫,天天穿着花格子布衫,有一次不小心我将墨水甩到她花布衫上,她将我胳膊扭的青一块紫一块。
有时候我也纳闷,为什么张翠兰敢在我面前这么硬气,难不成应了那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她面前,我就是豆腐。
被张翠兰骂了两句,我连屁都不敢放,赶紧向后退几步,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几个女生跳皮筋。
1987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外面闷热的很,我一个人跑到河里捉鱼,刚走进河里,远远看到一个俏姑娘在洗澡。
我为了多饱饱眼福,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儿,等到洗澡的女生转过头时,把我吓了一大跳,对方竟然是张翠兰。
我发出的尖叫声,被张翠兰听到了,她赶紧披上外套向我这边游过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洗澡。”我嬉皮笑脸地和张翠兰打招呼。
张翠兰来到我跟前,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然后抬手打了我一巴掌“不要脸,你真是一个流氓,咒诅你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被突然打了一巴掌,我愣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儿,我明明是来捉鱼的,如今被冤枉成了偷窥者,这一刻,我知道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隔天,我在村里碰到张翠兰,堵在她前面,拼了命解释“昨天的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的话。”
“徐志成,你给我滚开。”
“我解释完肯定滚开,我真不是有意偷看你洗澡。”我情绪有些激动,忘了张翠萍旁边还站了另外两个女同学,就脱口而出了。
我说完后,那两个女生立马交头接耳,张翠兰当即捂着脸跑回家里,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此时再解释下去,肯定越描越黑。
这件事情发生没多久,张翠兰跟着她父母搬到县城里了。
张翠兰转学走了,我上学时看到她的空座位,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我初中毕业以后,没有念高中,而是去念了中专。
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经常给家里人惹祸,但是自从上了中专以后,我慢慢成熟起来了,收心学习,不再给父母惹麻烦,等到我参加了工作,已经成了一个非常稳重的大男孩。
我中专毕业没有选择留在大城市找工作,而是回到老家县城,进入体制内上班,每逢周末,还能回到村里看望一下父母。
我参加工作的第三年,有一天我去别的单位办事,在大门口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喊了一声张翠兰。
女孩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一下我这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张翠兰,真的是你吗?我是徐志成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盯着她。
“我的天,多少年不见了,你都变了样,当年你长得黑又胖,现在怎么瘦成这样。”张翠兰上下打量着我。
我们已经许多年没见面,俩人约定好下班以后在对面餐馆吃个便饭。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张翠兰的消息,我似乎也把这个人忘了,但是如今她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坐在她对面,有些不知措施,双手搓来搓去。
我们向对方打听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事情,然后回忆小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在聊到我捉鱼时撞见她在河里洗澡时,我们俩都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有了这一次见面以后,我和张翠兰隔三差五就约在一起聚一聚,可能是时间久了,我们对彼此产生了依赖感,特别是我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当时对我是否也有好感,万一她只是把我当成老同学、当成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要是唐突的表白,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有一次我和她在马路上走着,后面突然加速时驶来一辆车,我怕给她撞到,所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那是我们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她对我是有好感的,当时我不想错过机会,借着微凉的晚风,向她表露了心声。
张翠兰听我说着动人的情话,她脸红到耳根处。
时至今日,我与张翠兰在一起生活近四十年,俩人从未吵过架,也没有动过手。
张翠兰不仅是贤惠的妻子,更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前些年,我母亲瘫痪在床,其他嫂子和弟妹都不愿意伺候母亲,后来是张翠兰主动提出把我母亲接到家里照顾。
母亲行动不便,窝吃窝拉,都是张翠兰任劳任怨伺候着。
身边人看到我妻子这么孝顺,都羡慕我有眼光,询问我是怎么娶到这么好的女人,我开玩笑告诉大家,因为当初我撞见她在河里洗澡,所以被她赖上了。
现在我已年过半百,有时候我在想,人这辈子和谁在一起,其实已经被上天安排好了,只是我们自己本身不知道罢了,就像我和张翠兰,从未想过俩人会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