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守一
实在没想到,刚刚过去的元旦,燃放烟花在很多地方起了新争议。
12月31日晚,河南郑州郑东新区千玺广场附近,上万市民聚集在地标建筑玉米楼附近,不少市民现场燃放起了烟花。
而郑州自2016年1月1日起,已经全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所以面对这公开违规行为,郑州警方回应称,他们当晚劝阻贩卖烟花人员50余人,劝导燃放烟花爆竹群众上万余人次。
不仅是线下,线上最近也为要不要开禁烟花燃放吵得不可开交。微博甚至还出现一个热搜,#法外狂徒烟花版#,不少地方的市民都在用实际行动挑战燃放烟花的禁令。
支持开禁燃放烟花爆竹的理由都差不多,除了延续传统文化之外,还有新的说法是,疫情把大家都憋坏了,今年既然防疫放开了,不如让大家也放放烟花爆竹,热闹一下告别压抑的氛围。
自由燃放烟花的从前,还回得去吗?
这话题让我不禁想起差不多十年前还在报社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每到春节,要不要禁放烟花爆竹,就成为最热的话题。我作为评论版编辑,每年都要组一批稿件,从法律专家到经济学者再到环保专家、民俗专家,让他们从各种角度去辩论燃放烟花爆竹的利弊。
那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几年之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会成为各大城市的通行做法,甚至有的地方农村地区也变成了禁放区。当时觉得牢不可破的传统风俗,说改也就改掉了。
现在回头去看,禁放成为普遍选择,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支持燃放烟花爆竹的最大理由,是拥护传统文化。但是反对燃放,却有很多实际的考量。
简单列举一下,除了呼声最大的环保,还有减少社会风险。现在去搜索一下,也能发现在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之前,每年春节期间,各地都有不少受伤去医院的。
比如北京,2017年春节七天有169人因为燃放烟花爆竹受伤,年龄最大的82岁,最小的才2岁。伤者中甚至有人被迫截掉拇指。
再比如2019年的昆明,仅昆医附二院烧伤科,春节期间就接诊100多因烟花爆竹受伤的患者。
除了个体的人员伤亡,不少地方也有因燃放烟花爆竹导致的火灾。最为人所熟知的,应该是2009年元宵节,央视新大楼因违规燃放烟花引发火灾,外墙大面积燃烧,经济损失和社会影响众所周知。
为了降低风险,每年春节期间,警方、消防、环保等部门,都要严阵以待,为此耗费的社会资源,显然也是相当巨大的。
如果抛开人的主观感受,只是从客观利弊分析,禁放烟花爆竹,可能是更为“理性”的选择。无论对于个人还是社会,燃放燃化爆竹都是一种“浪费”,何况还有很现实的安全隐患。
可是这种说法,在很多拥护燃放烟花爆竹的人看来,注定是要挨骂的。因为所谓传统,很多时候就是非“理性”的,或者说,这是一种无法简单用金钱、空气指数、安全隐患指数来权衡的“理性”。
无论禁放派能给出多少理由,拥护烟花爆竹的一方都会给出朴素而强硬的质疑:老祖宗放了上千年的烟花爆竹,不也一代一代活下来了吗?这其实就不是在讲道理,而是在表达情绪。
可是当个体情绪变成大众情绪变成时代情绪的时候,一样可能拥有改变的力量。
疫情三年,突然的政策大拐弯,背后当然可以分析出无数的道理。但是最直观的感受,可能是弥漫的无法忍受的大众情绪,变成了直接触发改变的力量。
所以在线上线下冲击燃放禁令的情绪越来越浓烈的时候,还没成为新传统的政策有没有可能出现裂缝?个人觉得是有可能的。
如果有太多的人真的很想回到从前,那从前就有可能循环成为未来。
我个人对是否燃放烟花爆竹没有太强的立场偏好,放不放都能接受。只是觉得,一个公共政策如果太容易被社会情绪影响,终究不是好事。
当社会情绪凑巧吻合进步方向的时候,可能会造成好的结局,可如果情绪只是一种非理性的怨气呢?
所以,结果重要,程序同样重要。而没有形成能吸纳最广泛意见的决策程序,可能结果就很难得到持久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