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娘
一家通过打工人爱心捐款发家的公司老板，最近却显得不太有爱心。
据报道，最近水滴筹创始人沈鹏在慧眼中国环球论坛上表示：“许多中企视新加坡为海外扩张第一站。中国企业要在区域立足，本地化是关键，中国企业到每个国家应该遵纪守法。我在中国以外每一个国家都没有推行996文化，即便发展比中国节奏慢一点也没关系。”
翻译一下这段话，就是只有水滴筹的中国公司，才有享受996加班文化的待遇。别的国家，即便会拖累公司发展节奏，也不能让他们享受这么中国特色的福报体系。
相比只是在中国区域小数产品中加入食品添加剂的海天味业，水滴筹所掌握的海克斯科技，可以算得上是技高一筹了。
其实，如果不是这段讲话过于撩拨公众神经，谁能想到，这样一家看起来类似公益捐款平台的公司，已经开启了全球化步伐了，由此可见其业务发展之快，盈利能力之强。
但多少有些煞风景的是，就在沈鹏大谈996的中国特色不久之前，水滴筹还曾经因为“筹款中介抽成70%”冲上微博热搜。当时就有网友评论认为，筹款中介从大病患者的救命款中抽成简直是丧尽天良。
后来，水滴筹澄清表示，任何高于筹款额3.6%的费用都不是平台收取，但曾将善款托付于此的人士仍会心存疑虑，他们捐赠给患者的救命钱是不是流向了水滴筹的“腰包”。
不过，如今来看作为老板的沈鹏的表态，我们确实可能需要重新审视水滴筹的成功密码了。
01
今年6月时就有媒体报道称，存在这样一些游走在大病众筹平台的“职业筹款推广人”，他们“帮助”求助人迅速筹款抽取善款并分成，分成比例最高可达70%。随后，水滴筹对此作出了澄清。
水滴筹到底有无问题，我们不得而知，还有待更多媒体调查。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从公开资料来看，包括水滴筹在内的这种捐款平台模式确实算得上“创新”。
今年4月，水滴筹表示会根据每个筹款项目的筹款额，收取3%服务费。而对应水滴公司公布的最新数据，截至今年6月，累计4.12亿人通过水滴筹为258万名患者捐赠了533亿元。
至于水滴筹的服务费，二季度，水滴筹的服务费带来的收入为5610万元。事实上，这笔收入，也并没有让水滴筹发家致富，甚至是亏本运营的。
但根据公开资料，大病筹款平台多数分为三个业务板块：筹款、互助和保险。其商业模式是通过帮助患者筹款以获取流量，继而引流至互助业务，再进一步引流至保险业务，以此向保险公司收取佣金。
从业务结构上来看，相比服务费，水滴公司营收的“顶梁柱”，也确实是水滴保业务。数据显示，第二季度，保险相关的收入为6.259亿元，包括保险经纪收入和技术服务收入。可以说，保险销售为水滴公司贡献了绝大部分收入。
而根据水滴公司在9月发布的截至2022年6月30日未经审计的第二季度财报。财报显示，水滴公司第二季度营业收入7.014亿元，较上一季度增长8.1%。
换句话说，虽然服务费没有挣钱，但是这并不影响水滴筹公司的高增长态势。
当然，作为商业平台，收取服务费用、寻找盈利模式也是理所当然。但不那么理所当然的是，当人们在追问风险控制和责任分摊时，水滴筹却轻松地把锅甩给了第三方。
面对今年6月媒体指出的抽成质疑，“我们把这类行为定义为恶意推广，主要有两个特征，第一是收费比例非常高，有的是30%、40%，甚至高达70%，这显然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以谋利为目的；第二是冒充筹款人的亲属，通过各种平台频繁发布筹款链接。”水滴公司风控监察负责人郭南洋曾经如是回应媒体。
但事实上，更早之前，2019年底，央视新闻曾报道称，水滴筹存在大量的线下地推人员，即“筹款顾问”，在全国超过40个城市的医院进行地毯式“扫楼”。“每单最高提成150元，月入过万，末位淘汰……互联网筹款平台水滴筹在超过40个城市的医院派驻地推人员，逐个病房引导患者发起筹款。甚至随意填写募捐金额，对患者病情夸大其词，对求助者的财产状况不闻不问。”
彼时，水滴筹回应称，线下服务团队全面暂停服务。
02
连续的回应并没有消除笼罩在水滴筹背后的阴影，相反，这一次沈鹏的讲话可能要进一步加剧这种印象。
都说企业价值观和企业家本人的价值观直接相关。在中国企业家的璀璨群星中，初出茅庐的沈鹏其实并没有太多存在感。
85后沈鹏曾是美团的第10号员工，美团外卖的联合创始人，作为一个见证了美团外卖从创办到冲顶头部的互联网老兵，出来创业时他早已深谙“得用户者得天下”的定律。
其实，翻看创始人沈鹏的发言记录，自水滴公司成立以来，他就一直在强调水滴希望成为一家社会企业，是帮人筹集治病钱，能够在实现社会责任的同时，也达成商业目标。
但在冠冕堂皇的讲话之外，偶尔也会有一些杂音出现。比如此前水滴筹曾被爆出在2020年内部宣传文件中打出“加入水滴，大厂，过瘾，人均时长11.7小时”的口号。
水滴公司成立6年多，去年5月在纽交所上市。数据显示，2019年-2021年都是增收不增利，处于亏损状态，直到今年6月份，公司的一季报才显示营收是6.49亿元，盈利是1.05亿元。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年的业绩跑赢经济大盘，让沈鹏多少有些心浮气躁，这一次谈话中关于996的组织布局，显然潜意识中折射了这位新晋企业家的真正价值观和情商。
要知道，上一个谈996是福报的马云，已经消失在公众视野很久了。
确实，这两年大家已经不怎么谈996了。毕竟连工作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有996的机会呢。
今年以来，受国内疫情多发散发、国际形势复杂等因素影响，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整体有所走高。就业，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及了31次，足以凸显今年就业问题的重要性。
今年4月，16-24岁人口城镇调查失业率达18.2%，创下自2018年1月此数据定期公布以来的新高。到了6月份，青年失业率为19.3%。过往四年，青年失业率每年均呈倒“V”型增长，7、8月达到年内高点。按季节走势判断，目前青年失业率可能仍处在爬升阶段。
但这并不意味着，推行996就可以是一种恩赐，乃至是如今这样似乎还成为了中国企业“特色”？以往我们在批评企业搞双重标准时，主要的靶子还是那些跨国公司；如今，当中国企业要迈出出海步伐，脚迈没迈出去不知道，搞双重标准的坏毛病却率先学会了。
这些年来，都说各个区域的民族主义情绪在不断升温。但回过头来看，这种升温的社会情绪底层，应该还是与这种发展的不平等、标准的不平等是有直接关系的。
尽管我们不愿意看到，但当网友已经把这种“双标”总结为海克斯科技的魔法时，这种越演越烈的社会情绪所可能产生的影响，可能就不是水滴筹和沈鹏未来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