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浙东孙家村。

孙叶刚刚八岁，便已经放牛两年，母亲很早便去世了，父亲又为他娶了一个继母，继母还带着一个孩子，比孙叶年长四岁，却整天可以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

他也不抱怨谁，也不怨恨谁，至少，在孙叶看来，当自己骑着牛出发去放牧时，那个时间他是自由的，继母也不会让他再做其他事情，还能让他吃一顿饱饭，这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孙叶躺在牛背上，望着蓝天白云，想让自己快快长大，然后，孙叶便做了一个梦，他确实长大了，可是，依旧在放牛，只是放的牛更多了而已。就在他梦见自己娶了媳妇儿，要拜堂时，背下的牛却突然跳了起来，尥蹶子，将孙叶远远扔了出去，美梦便惊醒了。

这一下，将孙叶吓了一跳，也摔了一个七荤八素，躺在草地上许久，才缓过神来，连忙向那一头老牛看去，平时，他和牛哥的关系相处得很好，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的啊。

这一看，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老牛的蹄子下踩着一条很小的青蛇，似乎惊扰到了老牛吃草，被老牛一脚踩住了头，青蛇的尾巴乱晃，不断挣扎，可惜，老牛那一踩，就相当于泰山压顶，任由那条青蛇用尽了力气，也无法逃脱。

看着那条挣扎的小青蛇，孙叶想到了自己，一条青蛇，一个牧童，岂不是都在为了自己的而苦苦挣扎？于是，孙叶起身，走到老牛旁边，拍了拍老牛的蹄子，为小青蛇说情道：“牛哥，他估计也是无意打扰你吃草的，咱就放过他这一次，下不为例如何？”

老牛打了一个响鼻，噗呲噗呲吐出两口气息，似乎犹豫了一番，这才将牛蹄抬起。那条小青蛇惊慌失措，嗖地一下，便穿出去很远，几乎是在草尖上飞过去的，然后又停住了身子，转过头来，朝着孙叶和老牛吐信子。

孙叶摆了摆手，笑道：“你赶快走吧，我牛哥脾气可是很暴躁的，你这小身板可无法和他抗衡。”

仿佛是听懂了孙叶的话，小青蛇回头，这才钻进了草丛里，消失不见。

孙叶看了看天色，拍了拍老牛的头，说道：“牛哥，我们该回家了，回去晚了，你晚上还有饭吃，我可就没有饭吃了，我那继母应该把锅都刷干净了。”

老牛掉转身子，叫了两声，剩下的两头牛跟在它的身后，开始向家走去。路过私塾时，听到了私塾中琅琅的读书声，孙叶向着私塾里看了一眼，十分羡慕，如果有一天，他也能来读书该有多好啊？

想着这些，从镇子边穿过，孙叶回到了家中，果然，他的继母、他的父亲、他的那位兄长并没有等他吃饭，已经吃了一半了，孙叶连忙跑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回到饭桌上，拿起一张饼叠起来，便往嘴里塞。

吃了半张饼之后，孙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道：“父亲，母亲，我想去镇子上的私塾读书。”

孙叶的那位兄长嗤笑道：“读书？你是那块料吗？再说了，你去那里读书，谁去放牛？家里的农活儿谁干呢？父亲母亲年纪渐渐大了，你能不能懂点事？”

孙叶很无语，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是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继母，他很清楚，在这个家，他这个继母说了才算。自己的这个继母打个喷嚏，自己父亲都要认个错的，以至于，自己的继母和继母为他带来的这位兄长，整日里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指挥着他和他父亲两个人忙碌。

他父亲每日从地里归来，还要去做饭，还要去洗衣服，娶了继母这些年，村里的人都说父亲老的很快。

孙叶的继母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说道：“家里可没有钱，你想要去私塾读书，你可以去私塾外面旁听，和里面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却不能耽误了其他事情，明白吗？”

孙叶兴奋地点了点头道：“谢谢母亲！”

然后，赶紧将自己的饭吃完，开始收拾桌子，去刷锅洗碗了。当他继母点头同意的那一刻，孙叶便知道，自己必须比以前表现的更好一点，否则，惹得继母不开心，到那个时候，自己后悔也晚了。

从这之后，孙叶每天去放牛时，将三头牛赶到地方之后，就将放牛的事情交给了牛哥，他就去私塾外面听课，等到了晚上，再去接老牛回家。幸亏，老牛倒是十分通人性，与孙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倒也没有让孙叶操心。

只是，孙叶并没有给私塾交银子，每天只能在外面听课，惹得端坐在私塾屋子里面的人每天都要嘲笑他一顿。来的时间久了，私塾先生看着孙叶渴望读书的模样，便允许孙叶进到私塾内听课，但是，待遇自然和别的那些人不一样，他只能蹲在角落里，也没有桌椅。

不过，这已经让孙叶十分感动了，至少，刮风下雨时，他能够呆在私塾里，不受风吹雨打，便是已经十分高兴了。每天如此，每日如此，只要私塾开门，孙叶便从未缺席，从未迟到早退，当然，孙叶最感激的两个人，一个是私塾先生，一个是自己所养的老牛。

私塾先生让他可以在课堂上听课，老牛自己放牧自己，还管着另外两头牛，让孙叶有了充裕的时间，可以呆在私塾里。就这样，孙叶一直坚持到十四岁，论学识和才华已经超过了那些给私塾交过钱的学生。

私塾先生经常在镇子上赞叹，说若是每个学生都能如孙叶一般，那样刻苦和勤奋，即便是天赋不高，却也能够有一番成就的。

那些经常嘲讽孙叶的学生，也渐渐对孙叶佩服起来，甚至在孙叶的带领下，这些学生的热情高涨，每天读书读的热火朝天，让私塾先生十分高兴。这些年，私塾先生对孙叶的家庭也有了许多了解，看到这样的情况，私塾先生找到了孙叶的父亲和继母，向他们表示，希望孙叶可以专心在私塾读书。

私塾先生姓林，人称林秀才，是镇子上唯一的秀才，地位很高，更不要说在孙叶的那个村子了。林秀才上门，说明了情况之后，孙叶的父亲倒是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该答应，他从心底还是希望孙叶可以去念私塾的，可是，他又不敢明确表示，害怕地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林秀才在镇子上呆了多年，对人情世故相当了解，便也跟着孙叶的父亲一样，含笑看着孙叶的继母。

孙叶的继母程氏瞪了自己的丈夫一样，说道：“你看我做什么？这可是好事，人家先生都上门了，肯定要答应的。”

孙叶的父亲孙铁柱觉得有些意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妻子。

孙铁柱结巴地问道：“真……真的吗？”

程氏的脸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对林秀才说道：“当家的嘴笨，不会说话，先生不要介意，既然先生看好孙叶，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去私塾。”

林秀才摇头道：“不用你们砸锅卖铁，孙叶若是来私塾读书，我会像正常学生一样对他，也不需要你们给我银子，放心吧。”

程氏惊喜道：“真的？先生真的吗？先生，这真的可以这样吗？”

林秀才含笑点头道：“私塾本就是我开的，自然是我说了算的。”

程氏拉着自己的丈夫孙铁柱，连忙起身，向着林秀才深深行礼，表达自己的谢意。林秀才站起身子，还了一礼，便潇洒离开了。

等孙叶晚上回到家，发现自己的父亲孙铁柱，自己的继母程氏，自己的兄长孙大树，三个人围在餐桌旁边，却没有动筷子，关键是，餐桌上的食物很丰盛，在孙叶的记忆中，这样的饭菜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上的啊。

程氏很是热情，见孙叶归来，连忙将孙叶拉到了餐桌旁边，说道：“饿坏了吧？看看今天的饭菜，喜欢吗？可不可口？”

孙叶这才注意到，餐桌上一共六个菜，全都是自己平时爱吃，却不敢吃的，只能偶尔吃上那么一两口，便能回味无穷了。

孙叶觉得有些不对，无论是这桌子他喜欢的菜，还是他继母程氏的热情，都让孙叶受宠若惊，像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连忙起身，低着头准备挨训，脑子里却不断在思考，今天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情了。

程氏有些尴尬，又拉着孙叶坐下，让他吃菜。

“母亲，我是做错什么了吗？若是做错了，您说出来，您这样做，我有些忐忑，颇为不安啊！”孙叶苦笑道。

“哈哈哈哈！”孙大树看着孙叶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来。

“没事，没事，今天私塾的林秀才来家里了，让你明天可以去私塾好好读书，正式成为私塾的学生了。”程氏略显尴尬，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孙大树，对着孙叶时，又换了一副笑脸。

“这……”孙叶不敢相信，然后吃惊地问道，“母亲，你同意了？”

程氏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同意？”

孙叶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按照继母程氏以前对他的方式，应该是不会同意的。要知道，这可不是去私塾旁听，而是要一心一意在私塾读书，其他东西都顾不上了，更不能去放牛或者帮家里做农活儿了。

但是，这话他怎么能够对程氏说呢。

程氏仿佛看出了孙叶的沉默，也明白孙叶的意思，便继续开口说道：“我对你是刻薄了一点，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不会去阻断你的前程，这是两码事，你明白吗？否则，当年你要去私塾旁听，我也不会同意的。当然，你若是没有读出个模样来，我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能养一个懒汉，也不能浪费米饭，毕竟，我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孙大树愣了，孙铁柱也愣了，孙叶更是愣了，没有想到，程氏竟然有这样一番说辞，听着似乎冷酷无情了一点，可是，最终的决定权却又在孙叶自己，如果孙叶自己足够努力，程氏就会给他机会，就看他自己是否真的珍惜了。

孙叶起身，对着程氏深深一拜，说道：“谢谢母亲！”

程氏摇头道：“谢什么谢？我是看你有用啊，林秀才都看好你，你若是以后能够考上秀才，甚至是举人，你父亲和你大哥的徭役都能被免除，而且，还有其他一些好处，说来说去，你若是真的能够成功，那么，我们也会跟着享福，即便是你考不上举人，只能考上秀才，对咱们家的好处也是很多的。退一万步说，即便你没有考上秀才，去镇子上做一个账房先生，也是挺好的，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你大哥有了孩子，咱都不用送到私塾去读书，你自己都可以教啊。”

虽然，继母程氏在提到孙叶时，总是提到孙叶以后能够带来的各种好处，可是，孙叶却觉得程氏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怎样，继母程氏既然同意了，自己以后便好好在私塾念书，争取考一个功名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孙叶去读书了，继母程氏还是一样呆在家里，不愿出门，不过，却将自己的儿子孙大树赶了出去，和孙铁柱一起干活儿，维持着这个家。

终于，在孙叶二十四岁那年，孙叶考中了举人，这在镇子上和孙叶的那个村子上，可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大事。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林秀才去世了，将私塾留给了孙叶。孙叶想将父亲、继母和大哥孙大树接到镇子上来，孙铁柱和孙大树都同意了，却被继母程氏给否决了，在继母程氏看来，孙叶又要照顾私塾，又要照顾林秀才的家里人，还要照顾他们这个家，生活并不宽裕，所以不去。

何况，他们都去了，只会影响孙叶读书，这些年，孙叶为了不辜负林秀才，也为了让自己的继母程氏看看自己的成就，一心读书，甚至二十岁了，都还没有成家。继母程氏不想影响孙叶读书，她还希望孙叶能够考中进士，到那时，他们一家将变得更加不一样。

至于现在，还没有到享受的时候，不能给孙叶增加额外的压力。

孙叶住在镇子上，一边教私塾里的学生上课，一边自己读书，大部分的收入都给了林秀才的妻子，也就是孙叶的师娘，林秀才有好几个孩子，孙叶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至于孙叶，每天都是粗茶淡饭，丝毫不像是一个有着举人功名在身的人。在距离他所住的地方不远处，前些年开了一家包子铺，孙叶每天都会来这里吃包子，因为这里的包子不仅个头大，还比较便宜，距离家还比较近，正是适合现在的孙叶。

一日，孙叶的师娘，也就是林秀才的妻子生病了，镇子上的郎中没有办法，让孙叶去隔壁镇子请那里的郎中。说是隔壁，其实两个镇子几乎相隔了七八十里的样子。这样一去一回，竟然花费了两日的时间。

这几天，孙叶没有去包子铺，等他忙完这一切，再去包子铺时，发现包子铺竟然关门了。孙叶没有多想，觉得大家都是人，在这人世间，总是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事情，一个店铺关门几天，还是比较正常的。

又过了几天，孙叶发现那包子铺还是没有关门，这让有些郁闷，便去了包子铺隔壁的小酒馆。

孙叶作为镇子上唯一的举人，早已是名人，跑堂的刚刚迎上去，正在柜面算账的小酒馆老板便连忙跑了过来，让跑堂的去做其他事情了，他要亲自接待举人老爷，笑着道：“孙公子，今日怎么有闲暇？我请您喝两杯？”

孙叶笑着拒绝道：“陈掌柜不要客气，我就是想和你打听一件事情，您这隔壁的包子铺，怎么关门这么久，还不开门？你可知道那位姑娘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酒馆老板陈掌柜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长得还颇为清秀，人也懂事，开个包子铺足够养活自己了，也不知道为啥想不开，去给李财主当小妾了，真是可惜了啊。”

孙叶惊呼道：“什么？”

小酒馆老板陈掌柜苦笑道：“孙公子，我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跟你一样，也是这样的反应。”

孙叶沉默了，在他的印象中，包子铺的那位小姑娘模样清秀，十分干练，十分吃苦耐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位姑娘竟然会去给李财主做小妾。

李财主是镇子上的一个财主，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孙叶摇头叹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小酒馆，也不知道是在可惜那位姑娘，还是在可惜自己再也吃不到那样的包子了。

孙叶再也没有去过那包子铺，每天除了去看望自己的师娘和去私塾上课外，他每日都呆在自己家里，专心读书。

时间过了三天，这一天深夜，孙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外面也是暴雨连绵，忽然间，孙叶听到了剧烈地拍门声，他本以为别人敲错门了，便装着没有听见，可是，雨声却没有盖过那敲门声。

于是，孙叶不得不起床，戴上了斗笠，披上蓑衣，冒着暴雨去开门。不过，到了门口之后，孙叶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顺着门缝向外看去，借着横空的闪电，他看清楚了门外的人，正是包子铺的那位姑娘，站在雨中，浑身已经湿透。

孙叶来不及多想，连忙开门，将那姑娘喊了进来，接回自己的房间，赶紧又去柴房端来了自己平时烧火存下来的一点点木炭，然后生火，给这姑娘取暖。他又找出自己平时所穿的衣服，递给了包子铺的那位姑娘，这才离开去了厨房，为那姑娘熬了一碗姜汤。

等他端着姜汤回来时，姑娘已经换上了他的衣服，头发依旧湿漉漉的，正坐在火边晾干呢。孙叶将姜汤放在了旁边凳子上，然后自己在一旁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问道：“沈姑娘，你这大半夜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孙叶虽然在包子铺吃了几年的包子，与那姑娘很熟悉，却一直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她姓沈，人人都叫她沈姑娘。

沈姑娘委屈道：“我被李财主抢去做小妾了，然后，我不从，他便将我关在了柴房，说要饿我一段时间。今晚暴雨，他一时疏忽，我便逃了出来。”

“抢？”孙叶一听，心中便有气，怒声道，“这李财主还真觉得自己在镇子上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沈姑娘苦笑道：“似乎确实是这样，李财主这些年，在镇子上的事情，几乎没有人愿意管，也没有人敢管啊，主要是没人能管。”

孙叶叹息了一声，说道：“没事，李财主只是一个财主，没有功名在身，我是举人身份，他不敢将我怎么样的，你安心住在这里吧。”

沈姑娘感激道：“多谢孙公子了。”

孙叶摇头道：“没事，过一会儿，你把那姜汤喝了，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住在这里，我去柴房睡。”

说着，孙叶便起身了，沈姑娘却一把拉住了孙叶的衣袖，说道：“孙公子，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害怕打雷，害怕下雨。”

“这……”孙叶迟疑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没有人看见，可是，对他而言，有人看见和没有人看见，都是一样的，他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一关。

“求求你！”沈姑娘仰头看着孙叶，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孙叶望着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忽然间就心软了，叹息了一声，自己拿了一床被子，铺在了正厅的桌子上，说道：“你去睡床，我睡桌子，放心吧，打雷而已，很正常，不要害怕，我在。”

沈姑娘低声道：“谢谢你，孙公子。”

等沈姑娘喝了姜汤，两个人便各自去睡了，可是，孙叶躺在桌子上，毕竟不太舒服，关键是，他几乎没有和女子共处过一室，甚至，他都能听见沈姑娘的呼吸声。于是，孙叶躺在桌子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直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可是，刚刚睡着，孙叶便感觉到身边有人在摸索着什么，一下子便惊醒了，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压住了自己，闻着那一股幽香，瞬间便明白了，正是那位沈姑娘。

孙叶还以为是外面打雷，吓到了沈姑娘，连忙安慰道：“沈姑娘，你放心吧，我在的。”

然而，沈姑娘却没有打算收手，反而开始进攻孙叶，如蛇一样游走。终于，孙叶感觉自己想燃起来了一样，多年修身，一遭失败，一败涂地。

桌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甚至超越了外面的雷声。

第二天一早，孙叶醒来，看着身边的人，突然惊呼道：“你是谁？”

沈姑娘不见了，自己的门窗锁得很严实，可是，眼前的女子和沈姑娘一点都不一样，沈姑娘虽然长相清秀，却绝对无法和眼前的女子相比，这是罕见的好看。然而，却带着一股冰冷和高傲的气质，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似乎和孙叶体会到的热情如火没有半点关系。

女子听到孙叶的惊呼之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说道：“孙公子，我就是沈小青啊。”

孙叶跳下了桌子，指着沈小青，依旧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包子铺的那位沈姑娘？可是，你的脸怎么会？”

沈小青笑道：“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孙叶看着沈小青的笑容，从冰冷高傲到笑颜如花，仿佛是同样一张脸，却是不同的人一样，如那雪山融化一般，顿时看呆了。

沈小青缓缓起身，如瀑的青丝垂散，滑过肩膀，多了一丝风情万种，横了孙叶一眼道：“呆子，好看吗？”

孙叶结巴道：“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卧室门口却传来一声牛叫，吓得沈小青一下子脸色苍白，连忙躲在了孙叶的背后，哀求道：“别让你牛哥过来，我怕。”

牛哥，自然是孙叶小时候放牧时的那头老牛，孙叶去私塾读书，老牛便自己去放牧，多年来，从未出过差错，于是，孙叶对老牛很好，自己搬来镇子上后，他实在是不放心老牛留在村子里，便将老牛一起带了过来。

“放心吧，牛哥不会伤害你的，他很可爱的。”

孙叶拍了拍沈小青的肩膀，好奇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一直叫他牛哥呢？”

沈小青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子，他就是你小时候救的那条小青蛇。”

孙叶惊恐地打开房门，不可思议地盯着老牛，问道：“牛哥，是你在说话吗？”

老牛咧嘴一笑道：“你在害怕？你天天在我背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见你害怕啊。”

孙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和老牛的关系一直不错，老牛肯定不会伤害自己，便放下心来，只是，内心还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毕竟，一只老牛会说话了。

好一阵，老牛早就走了，悠闲散步去了，孙叶才缓过来，他忽然间又跳了起来，看着身后的沈小青，喃喃自语道：“小青，小青，你是那条小青蛇？”

沈小青点了点头道：“孙公子，你不要害怕，这些年，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还救过我，我更是不会伤害你的。”

孙叶苦笑着坐在凳子上，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昨晚和自己缠绵许久的人，竟然是一条蛇妖，还是自己小时候救下的一条蛇妖，那条小青蛇，怪不得叫小青呢。

沉思良久，孙叶站起身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小青低头一笑，真的是娇媚无比，不笑时，又冷若冰霜，差点将孙叶燃起来了。

孙叶皱眉道：“你是一条蛇妖，那李财主怎么可能将你抢走，将你困住呢？”

沈小青叹息道：“他也是一条蛇妖，厉害无比，我打不过他，也逃不掉，昨晚满天的惊雷，应该就是为了那蛇妖，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即便没死，或许应该也重伤了。”

这一刻，孙叶害怕了，他没有想到，那李财主竟然也是一条蛇妖，还是一条厉害无比的蛇妖，若只是一个财主，自己凭借举人的身份，还可以让那李财主忌惮，然而，那可是一条蛇妖啊，自己似乎也没有好办法。

沈小青仿佛是看出了孙叶的顾虑，说道：“孙公子，你放心吧，昨晚我来，只是为了报恩的，我不想便宜了那李财主。以后，我也无所谓了，只要我回去，昨晚的事情我们不说，那李财主自然不会知道，他也不会威胁到你。”

孙叶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再回到李财主的身边？我总会找到高人去捉了那蛇妖的，你放心，如果他的那么有本事，就不需要在这小镇上做一个财主了。”

沈小青叹息了一声，那样的高人，去哪里找呢？如果找到了，会不会也将自己收走了呢？

就在两个人纠结之际，老牛慢慢悠悠地回来了，看了一眼孙叶和沈小青，不屑地道：“那蛇妖很厉害吗？我一脚下去，它就没了啊，妖丹都被我带回来了。”

说完，老牛向孙叶吐出一个朦胧青光的椭圆珠子，说道：“小子，吃了它，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小青在一起了，若是没有这东西，你很快就会瘦成一只猴的。”

沈小青闻言，脸色一红。孙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妖丹吃了下去，他身为一个举人，读了太多书，也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故事，自然明白老牛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快，孙叶和沈小青便结婚了，由于沈小青变幻了样貌，谁也不知道，她就是曾经那个包子铺的小姑娘。

又过十数年，孙叶考中了进士，后来，他将孙铁柱、孙大树和继母程氏都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