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收割小麦,有大型联合收割机。麦子熟了,人往麦地头一站,指挥着收割机在金色的麦浪中穿梭几趟,便收割完毕。然后,袋子一装,经过晾晒即可入库或直接卖掉。上午割麦,下午玉米就能种到地里,就这样一两天,夏收夏种就轻松愉快地结束,高效快捷、省时省工。这一条龙,一遍净的操作,充分彰显了农业现代化的魅力。
生产队时期,没有先进的机械设备,一切的收割,脱粒,都是几千年农耕时期传下来的方法,麦季是漫长的。进度快的生产队,需要半月二十天,慢的得一个多月,甚至更长。酷热难耐的高温,紧张繁重的体力活,身上不掉下几斤肉,不晒脱几层皮,就过不了这个麦季。
我们生产队的场早已碾好,金灿灿的麦子一望无际,收割的镰刀被师傅磨的银光闪闪,利能割丝。社员们攒足了干劲,一切蓄势待发。
为了抢收抢种,每年的麦季,学校都会放半个月的假期,帮助三夏工作。
天还未亮,一声声“苦熬~苦熬”白腹秧鸡的鸟叫声,把我唤醒。紧接着“布谷~布谷……”,“麦秸垛垛~麦秸垛垛……”布谷鸟和杜鹃鸟也开始亮开了嗓门。这时,父亲已经起了床,大声地喊我们:“布谷鸟叫啦,都快起床,下地割麦。”因为起得早,天气还有点凉,我就穿上一件薄棉袄,拿着镰刀跟着父母,随着大伙,在他们的说笑中来到付井北边,一大块麦田的地头。
人员到齐后,队长高声喊道:“各位,割麦,还是老规矩,麦茬一定要割浅,贴着地皮割,天明后检查。开镰吧!”于是,人们怀着丰收的喜悦,以家为单位挨排排下去,就这样你割五垄他栏六垄,挥起了银晃晃的镰刀,割麦正式开始。
麦贴着地皮割,是多少年总结出来的经验。镰刀放的越低,麦根越脆越省劲,好割。如镰刀放的高,麦莛越软,不好割,麦茬太深,弄不好还会割着手。
最主要的是,贴地皮割的麦秸既能保证了牲口的饲料充足,又解决了社员们盖房,维修房子和做饭烧火的方便。对下季种玉米,大豆,锄地灭茬,是一举几得的好事。
以前种小麦时,因土地贫瘠,一亩地只种二十多斤小麦种“内乡五号”,或“阿夫阿勃”,长的不稠,比较好割。人们一把一把地割掉后,放在左边身后。那时,十四五岁的我逞强好胜,也和大人一样拦下六垄麦子,大家都暗暗较劲,你追我赶,不甘落后,只听到“哧啦,哧啦”的割麦声。
天明时,队长过来仔细地检查社员们的割麦情况。谁留的麦茬深,当面训几句;谁留的麦茬浅,就高声表扬几句。这时记工员也停下手中的活,挨排记垅数,算工分。
我们的队长思想开放,工作方法灵活,作风强势,割麦子多少直接与工分挂钩,架车拉麦秧子也是能包工就包工。但必须保证质量和数量。这样大大提高了社员的积极性,加快了生产进度
早上有雾水,麦杆潮,湿气大,不好割。在左手抓麦杆时,经常会抓到夹杂在麦棵里的野生刺刺芽,它毫不留情地扎着手,让人刺挠疼得直想骂娘。袖子和裤腿也都被露水弄得湿漉漉的,鞋底上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两脚在鞋内一呲一滑很是难受。当时,我想起了古代诗人,李绅写的悯农中的诗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通过劳动才知道:粮食的确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它。
当我们干活累的时候,镰刀也累坏了,该磨磨了。生产队派的磨镰刀的师傅在地头树荫下,早已支好了磨刀石,一个粗石一个细石。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拿着不利的镰刀去找师傅,借此机会也歇歇累疼的腰。
只见磨镰师傅先在粗石上放坡磨,磨开后在细石上沾水来回蹭,蹭一阵,磨一阵。后来用大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刮几下,沾上水稍微地把镰刀放陡一点,再蹭一蹭,最后将镰刀放入水中,去掉镰刀上的浆泥,用嘴吹几下,一把锋利的镰就磨好了。由于他用力均匀,磨镰石石面平展,磨出的镰耐用。
磨镰师傅孙学曾,是个不急不躁之人。他趁大家吃早饭的功夫,把该磨的镰都磨上一遍。
吃过早饭,火红的太阳像火炉一样烤着大地,早晨的雾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麦田里闪烁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浪,麦秆也被晒得发焦,此时的麦子最好割。但也最辛苦。我甩去早晨的衣服,只穿一件背心,和大伙一样累得汗流浃背,满脸大汗。有时汗流到眼里,我们就用胳膊擦一下,结果黑黑的麦锈弄的满脸都是,一个个成了大花脸。大伙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欢,此时,我们忘记了疲劳,又生龙活虎地干起活来。
正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下,天上不见一片云,空气中更没有一丝风,影影绰绰的热浪在没有收割完的麦田里翻滚,晒得我满脸通红,闷热难耐。三百多米长的地身子,我不知站起来向前望了多少回,手上还打了几个血泡。但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后来,在父母亲的帮助下,我的六垄麦子终于割完。说句实话是真累,但脸上却挂满了完成任务的兴奋和自豪。
大块地的麦割完后,我们生产队有自己的一套干法。麦子不急于拉回场里,而是捆成梱都垛在地里,垛成麦穗朝里,麦根朝外。二米多高的小圆垛,上面盖几层麦穗朝外,麦根朝里的麦梱,压在上面,以防下雨。因为麦子收割时只有八成熟,在麦杆上渡渡,上上面,达到颗粒饱满,实现十成丰收的目的。
一堆一堆的麦垛,像极了秋天里大草原上的小蒙古包,错落有致的坐落在八九十亩麦茬大地上,别有一番风景,这简直就是我们第八生产队的名片。
大块地先割的麦子暂不进场,减轻了张窑和零星远地麦子进场的压力。“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后来的麦子割着割着就熟了,一进场就可以脱粒。
一个星期后,队里的麦子在一片繁忙,紧张的劳动中全部收割完毕。生产队领导班子为收麦,打场计划得如此周密,细致。不愧是社员的带头人,百姓的贴心人。
麦子收割完后,紧张,火热的麦场打麦工作,马上就要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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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俊华,71岁,退伍军人,社区志愿者,乡土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