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梅竹马能够成为宰相。
我自愿入宫中为妃。
谁知他竟弃我不顾。
甚至,设局构陷于我。
1
秋日,花飘零。
后宫纷争不堪题。
沈奕托人来传口信的时候,正赶上我与皇后对峙。
做这件事之前,我便已想好了后果。
为了沈奕,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皇后江浸月果然大发雷霆,紧接着传我进了清宁宫。
她高高在上,我俯首帖耳。
我心中发虚。
我按照沈奕的交代给顾珩吹了枕边风,让他将江南贪墨案交由了沈奕处理。
这案子,是个香饽饽。不光是沈奕在抢,江浸月的哥哥,也在要。
可顾珩将此事交给了沈奕。
沈奕成功处理了案子,名利双收,如今风头正盛,连江家都要避让三分。
江浸月不敢惹沈奕,就找上了我。
她恨我恨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而沈奕,他初露锋芒,盯着他的人只多不少。这几日都不方便进宫来见我,只敢派亲信来送口信。
他的人,恐怕此刻已经在等着了……
“华妃,你位列三妃,有协理六宫之责……不对陛下加以劝导,反而巧言媚上,祸乱宫闱……你叫本宫如何容你?”江浸月疾言厉色道。
乖乖,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说起来,未进宫前,我便与江浸月不对付。
那会儿尚未出阁,我也不怕她,处处和她作对。
如今进了宫,她是皇后我为妃,我没了嚣张的底气,她自是无所顾忌。
可惜,容不容得下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江浸月似乎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你若不服,本宫大可叫陛下过来,定要你心服口服!”江浸月沉声道。
这个时候我如何指望得上顾珩,他的皇位都是江家给的,若是真惹恼了江浸月,只怕我也讨不着好果子吃。
江浸月见我不吭声,得意洋洋以为拿捏了我。
然而下一刻,就有宫人禀报说:“皇后娘娘,陛下来了……身后还跟着柔嫔……”
江浸月脸都气绿了。
没想到柔嫔如此给力,竟请动了顾珩。
顾珩来了,江浸月仿若老鼠见了猫,不敢再多说什么,此事就此揭过。
他心疼地将我揽入怀中,我委屈极了,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我暗自庆幸顾珩是个好色之徒。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朝柔嫔竖起了大拇指。
她朝我挑了挑眉。
这件事才算揭过。
但我还是没来得及与沈奕派来的亲信接头。
没有成功碰面,我也不气馁,耐心等待下一个时机。
没了皇后找茬儿,日子清静了不少,可没清净几日,宫中就出了一件事。
这事儿,还不算小。
江浸月怀孕了!
沈奕急了,亲自来见我。
他对我说:“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他眸光锋利,刀刀割人性命。
听到沈奕的话,我犹豫了。
江浸月虽然刁蛮难伺候,但她本性不坏,从不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我若对她下此毒手,倒显得我小人一个了。
沈奕见我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恨铁不成钢道:“江浸月要是生下皇子,那可是顾珩的长子,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位皇子,贵不可言啊!”
“诞下皇子后,江浸月稳坐中宫之位,他的儿子势必成为太子!江家再难动摇!”
“江家大局已定,那还有我什么事儿?心儿,你若是真心助我,就替我除了江浸月腹中之子!”
2
我沉默了一瞬,答道:“阿奕,你容我再想想……”
沈奕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失望,“心儿,你知道,我等不了太久的……”
我点了点头。
他却怒气难消,转身拂袖而去。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亲自来见我,我心中欣喜不已。
可心中的喜悦,突然就化作了浓浓的疲惫。
沈奕,在你心里,对皇权霸业的看重,始终是多过我的……
沈奕,你啊,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清雅如竹的少年郎了。
我和沈奕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谊甚笃。
年幼时,若没有沈奕舍命相救,我只怕早便死在了冰冷的湖水中。
所以,我对他情深义重,死心塌地。
沈奕更是握着我的手,言辞恳切地向我许诺,待我及笄后娶我为妻。
可天意弄人。
沈奕的父亲战死,也有人说沈将军没有死,而是投了敌。
总之众说纷纭。
但不论传言如何,先帝还是收回了沈家的兵权。
沈奕心中愤愤不平。
他说,狡兔死走狗烹。
他说,天家过河拆桥。
他告诉我,他想当皇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但我太爱他了,我理解他的心情,于是选择支持他。
可沈奕他先推开了我。
沈奕听说顾珩对我有意后,主动找上我,要我入宫,做顾珩的宠妃,做顾珩最信任的人。
然后,给顾珩下慢性毒药。
等顾珩驾崩后,沈奕便会谋权篡位。
他说,顾珩用他的锦绣前程威胁他,他走投无路了。
他多次求我,我没有法子。
我深爱他,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是以,我明知一入深宫深似海,会有生命危险,还是答应他入宫。
我刚进宫那会儿,宫里豺狼虎豹什么都有。
由于没有经验,我在宫中多次遇到危险,差点丢了性命。
后来逐渐参悟了明哲保身之道,开辟了一条宠妃之路。
每一次宫斗胜利,我心中都会涌起难言的快意。
勾心,斗角;龃龉,挑拨。
不枉我精心布局。
“娘娘,结束了。”
侍女杨花最爱同我说这句话,像是安抚,又像是安慰。
我攥住杨花的手,不,还没有结束。
我抬头望着头顶那方狭窄的天空,只要还活着——
只要我一日身处这囹圄——
我就不可能自由。
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怕了。
……
顾珩到麟趾宫的时候,我正用着晚膳。
他一进殿,我顾不得咽下嘴里的饭,欢喜地迎了上去,抱住他的腰不撒手。
宫里人都说我命好,一入宫就是位列三妃。
后宫佳丽三千,而我,是顾珩最宠爱的妃子。
也是我心机深,演技过人,三年虚与委蛇,顾珩只觉我对他情深似海,愣是没察觉我对他的憎恨之情。
我的心里,只有沈奕。
“陛下可是好久都没来麟趾宫了,如今中宫娘娘有了身孕,绊得陛下……”
我不满地轻哼一声,“若臣妾不命人去请陛下,只怕陛下一日三餐都要陪着皇后娘娘了……”
3
顾珩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啊,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我背过身去,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故意不理他。
顾珩轻笑一声,轻轻牵住了我的手。
我没忍住,唇角的笑僵了一下,好在依旧稳稳的挂在脸上。
“好了,心儿,朕陪你吃饭。”
一顿饭吃得我好不自在。
用完膳后,我依偎在顾珩怀里,与他絮絮地说起话来。
今日,顾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拉着我的手推心置腹了好一会儿。
先是感谢我为他协理后宫,又是感谢对他不离不弃。
协理后宫是我身为三妃当做之事,至于不离不弃,自然是建立在——他是皇帝的基础上。
“心儿,我心悦你。”
我身子一颤,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轻声说起那年初遇,诉说一番欣喜之情。
却不想再听。
窗外冷月无声,月色如水。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被一顶轿子抬进了甘露殿,成了顾珩的妃子。我的命运,在这一天,彻底被改变。
愤怒,屈辱,不甘,清高自傲如我,进了这深宫,也免不了要跪着活。
天真烂漫的薄心儿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华妃薄氏。
顾珩将我揽入怀中,以为我也同他一般陷进了那烂透了的回忆里。
他情动地说:“心儿,朕最不悔之事,便是当初——将你从沈奕身边抢走。”
我险些一巴掌呼他脸上。
他哪儿来的脸提沈奕!
真可笑,还“最不悔的事”——我呸!
话说得未免也太早了。
若非他拿仕途前程威胁沈奕,沈奕又怎会忍痛要我入宫?
我心中冷笑连连,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
强压下心海翻滚的恨意,我努力维持着温柔体贴,靠在他怀里假装感动。
“皇上愿意为臣妾做到这个份上,是臣妾之福。”
然后,泣涕涟涟地重复着“臣妾亦不悔”几个字。
说到最后,不想还是被恶心到了,险些吐了他一身。
“快传太医!”
……
我有了身孕。
顾珩欣喜万分,“心儿,太好了!朕与你要有孩子了。”
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头三个月一定小心。
顾珩为了保护我,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特意交代太医和麟趾宫的宫人,要小心谨慎地伺候我,照顾好我。
哪怕心无波澜,也要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顾珩抱我抱得更紧,我说我想歇息了,他说他会守着我。
还故作深情了一番。
他一边说,一双眼脉脉含情地注视我,粗砺的大手还抚上了我的脸,我冷不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且不说我对顾珩恨之入骨,就身旁躺着一个油腻恶心、好色成性的男人,我整宿都会难以安眠。
是以,我委婉地提出,让他去看看柔嫔。
柔嫔容貌娇媚,兼之温柔小意,顾珩对她很是宠爱,以至于短短一年内,她便从小小采女升至九嫔。
我以为,我的话正合他意。
没想到,顾珩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心儿,在你心里,朕便是这种人么?”
4
他脸色阴沉如乌云,我吓坏了,赶紧温言软语地哄他。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顾珩的怒气终于消了大半。
我使尽浑身解数逗他开心,撒娇耍赖轮番上阵,顾珩看我这般乖巧,最后剩下的那点火气,总算熄灭了个彻底。
“以后,不许再胡乱猜测朕的心意。”顾珩的声音凉凉的。
我气鼓鼓地说道:“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臣妾是不是故意的,您难道不知道吗?口是心非的一句玩笑话,就惹得皇上生气,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这话阴阳怪气的,顾珩没有说话。
我见他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顿时起了坏心思,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这是情趣,顾珩当然不会生气。
他一言不发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然后抱着我就寝。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顾珩便去早朝了。
在他转身离去时,我内心的喜悦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我不禁嘲笑,顾珩,你对我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沈奕一人。
……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顾珩何时缘起。
在与沈奕定亲的第二年,我被顾珩强行召入了宫中,封为了华妃。
而他之所以瞧上我,并不是因为我长得多么倾国倾城,而是因为皇宫宴会相遇,此后就一直忘不掉我。
天下青春貌美的女子那么多,岂止我一个。
大约是因为我不经意间得罪了顾珩,而他又是个变态,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故而较起了真儿。
他这一较真,便蹉跎了我许多年。我恨他,永远都恨。
翌日,在去给皇后请安的路上,我遇上了惠妃。
“呀!华妃啊,皇上不都免了你请安之礼了吗,你怎么还……”
都说惠妃嘴碎,其实不然,她只是太热心罢了。
她的步辇凑近了我,“难不成,你是怕那位……”
当然——是的。
惠妃读懂了我的眼神,我俩于是疯狂吐槽起了江浸月这个蛮横无理的女人。
我与惠妃、丽妃和柔嫔都相处得不错,我们共同害怕一个女人——皇后江浸月。
江浸月自小娇生惯养,哪里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狗皇帝为了获得江阁老的支持,咬牙娶了她。她起先闹了一通,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屈服了。
说来也怪,她进宫后,没有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反倒开始学着接手宫务。
可她哪里是转了性子。在顾珩面前,她表现得贤惠大度、与世无争。
顾珩一走,她就在我们面前耍起了威风,想尽法子磋磨我们。
她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江家,我就是再不服,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才到清宁宫门口,就听到殿里传出阵阵喧闹声。
我与惠妃对视一眼,俱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太子早夭后,江浸月的脾气越发古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个拉拢柔嫔的好机会不是。
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开口道:“我当是什么事儿,柔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皇后娘娘就饶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