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贺溪用四年时间起兵杀回玉京。
毫不留情将我父皇和太子皇兄的头颅砍下。
满心欢喜来到我的寝宫向我邀功。
沈贺溪脸上笑意盈盈,“欢儿,我为你报仇了,你还有什么愿望?”
我面色一喜,“我想当皇帝。”
沈贺溪脸色不快,“不行。”
我皱起眉头细想,“那我想要你死。”
话落我就叫人来直接把他压入地牢。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我,想不通为何这些人会听命于我。
1.
城破之时,无数宫人如鸟兽散般四处逃窜,冰冷的地面血流成河,曾经的奢靡景象早已烟消云消。
可惜,谁也逃不了。
沈贺溪面色阴狠,站在台阶最高处。
这里是所有大臣每天上朝的必经之路,而此时,只有沈贺溪一人站在那,眼神冰冷的看着台阶最底下那些因为动乱而乱成一团的宫人。
随后便转身走向御书房,他最恨的人在那里。
四年前,他是永宁侯世子,父亲永宁侯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家族也跟着得势,成为权势皆得的大家族。
可惜,势大招人妒忌。
明面上是丞相与父亲意见不和,找了个通敌的罪,强按在父亲身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是诬陷,可皇帝看不出来,信之不疑,非常果断的就判了父亲的罪,甚至都不愿意去做个样子调查一下。
可是我们都知道,皇帝是故意不知,这罪名分明就是他指使丞相这般做的。
这是诛九族的罪。
沈府连夜被抄家,府中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杀。
连在宫内为妃的德妃姑姑都被赐死,惨死在一条白绫下。
若不是有昭凌公主替他求情,他怕不是早已死在四年前那晚。
想到我,他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不少。
如今他集结势力,招兵买马,就是为了报仇。
今日,便是他所有仇人的死期,他要手刃仇人。
桌面奏折堆积成山。
而皇帝全都置之不理,只顾沉迷美色,与新进宫的妃子在御书房内玩得忘乎所以。
所以,当沈贺溪走进御书房,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眼中的怒意更甚。
一个国的君主竟如此荒淫无度,将国事置身事外,这样的人怎配做为一国之君。
沈贺溪本就因家仇而怒,如今更是生气,恨不得立刻砍下他的脑袋。
“来人,发生何事?外边为何这般吵?你们在做什么?”
他此时此刻还在像往常那般叫着守在大殿外的宫人。
可惜,再也不会有人来了。
那里的人早已跑得一干二净。
如今,站在那里的人,是沈贺溪。
皇帝看着那身着银白色盔甲,眼神冰冷的沈贺溪,手中的长剑如银蛇般透着寒光。
皇帝觉得脖颈一紧,仿佛那银蛇已缠绕在他脖颈上。
皇帝艰难地开口,语气中早已没了往常那般盛气凌人,“沈贺溪,你……你为何会在这?”
“来取你狗命。”
“陛下……”皇帝害怕地想跑,甩开刚刚与他欢好的宠妃,宠妃恐惧地抓住他的衣角。
可惜,平时最宠爱她的陛下,如今连自己都护不住,更何况他呢,毕竟帝王是最无情的。
皇帝害怕地叫着人,口中不断说沈贺溪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持剑入宫。
“原来你会如此狼狈啊,当初给我看看沈家定罪时,不是很高高在上吗?”沈贺溪把手中长剑抵在皇帝脖颈处,手中力度不断加重。
“可惜如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驾,那些人都被我杀了。”
2.
“你……”皇帝眼中满是恐惧,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口中求饶着。
“你想要什么?要沈家的清白是不是?只要你别杀朕,朕一定会还沈家清白,今日你做的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还有,那件事是丞相做的, 与朕无关啊!”
“呵。”沈贺溪冷笑出声,对皇帝所说的充耳不闻,加重手中力度,皇帝的脖颈瞬间鲜血涌出。
“你……沈贺溪……当初她求情朕就不应该……放过你……”皇帝气息渐渐的消散,语气断断续续,话还没说完便已断气,眼珠瞪大地躺倒在沈贺溪脚边。
“你不配提她。”沈贺溪冷冷的开口。
皇帝话还没说完便死了,沈贺溪自然而然的以为皇帝口中的她,是我。
沈贺溪心中畅快,家仇得报,府中一百多口人终于得以安息。
他一刀砍下皇帝的脑袋,鲜血溅他脸上,他却心中一松。
这时,一个粉衣女子进入殿内,面色欣喜,“贺溪,原来你在这。”
粉衣女子容貌明艳,性子可爱。
如果我此时在这,必会大吃一惊,只因这女子,容貌与我相似。
沈贺溪没搭理她,径直朝那宠妃走去。
“明静欢在哪?”
宠妃眼中满是恐惧,害怕得不敢开口。
“不说你就去死。”沈贺溪把长剑抵在宠妃的脖子上。
“她……昭凌公主……她……在东宫。”宠妃害怕得不停颤抖,结结巴巴说出沈贺溪想要的答案。
“东宫……”沈贺溪眼神暗了暗,转身离开御书房。
留在原地的粉衣女子盯着沈贺溪背影,嘴角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3.
宫内别处乱做一团,东宫自然也不例外。
“啪。”
一个力度极大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不等我反应过来,太子一脚踹在我身上,我瞬间就被踹翻在地。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跪在地上,低着头向太子求饶。
“皇兄,不知静欢做错了何事,惹得皇兄如此动怒。”
太子又一脚踹在了我身上,我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怒意,面上满是恐惧,手紧紧攥着衣摆,压下眼底的情绪。
“你不知道?明静欢你说你不知道?”太子语气充满怒意,将一踏纸狠狠地摔在我身上。
我低头一看,是我向沈贺溪密谋地证据,心中猛地一紧,竟然被发现了。
“皇兄,我……”
我刚张嘴,太子似乎是不行听我说话,又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我脸上,我的脸瞬间肿起,很疼。
可是, 这种疼痛感觉我并不陌生,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几乎都在被打,被太子打,被父皇打,被宫女打,被太监打。
只因我的母妃是一个不受宠的嫔妃,那我自然就是不受宠的公主。在这个权势即王道的朝代,无宠无爱,那我便如蝼蚁般,人人都能欺负我,打骂我。
“你做为启国的公主,你竟然联合通敌之子,危害启国,为什么,你为什么?”
太子口中不断控诉着我的罪行,说着难以入耳的辱骂声,说我的不堪。
“贱人,你这个贱人……”
太子还想打骂我,却被赶来的暗卫拦住。
“太子殿下,沈贺溪带人攻入皇宫,宫内大乱,方才……陛下已经驾崩了……”
听完暗卫的话,太子张着嘴,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什么……父皇已经死了……”太子满是震惊,唯独不见伤心。
确实,他怎么会伤心呢。
即便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他还不满足,他早就盼着父皇早点死,他好坐上那把椅子,那世间权力的巅峰。
他觉得他是太子,中宫皇后的嫡子,启国的太子,所得的宠爱是不必放在眼里的。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弃之如履。
“太子殿下,快走吧,离开这里,沈贺溪疯了,可能马上就会过来东宫。”
暗卫见太子傻愣愣地站着,苦口婆心的劝他。
“他……”太子想起,当初那件事虽然与他关系,但他曾经和沈贺溪经常在一处玩,跑马狩猎干坏事都拉着沈贺溪。
后来永宁侯府出事,沈贺溪跪在东宫殿外一天一夜,求他帮忙,他却不理会,甚至没见他。后来永宁侯府立刻被定罪,即可抄家斩杀。
后来有人替沈贺溪求情,他才能活了下来,被流放北地。
如今沈贺溪回到玉京,怕是不会放过他。
思及此,太子想通准备跟随暗卫一起跑路。
忽然,他看到了跪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
“你和沈贺溪……”太子忽想到年少时的种种。
“听说沈贺溪被流放这些年,在北地找了个女子,那女子极其像你,怕不是你的替身吧。”
“你以为他找了替身,还会待你如从前那般吗,他或许早就厌弃你了吧?”
听到太子的嘲讽,我沉默不语。
沈贺溪找替身这事,我是知道的。
他或许早就已经爱上那女子。
看着我脸上露出些许茫然的神情,太子目的达到了,他愉悦的开口,“作为你的皇兄,我最后送你一份大礼吧,我送你去陪父皇好不好?”
“杀了她。”太子冷冷开口。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不想让我解脱,他不想成全我,他不想让我过好日子。
可是,这一天我等了好久,该怎么办呢?
如今这东宫里都是他的人,没人会帮我,也没人能救得了我。
这就是我的最终结局吗?
“皇兄,求你放过我吧,这些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求你可怜可怜我。”
我害怕的后退,惊恐万分地看着太子。
我谋划多年,真要葬身于此吗?
我怎么能甘心。
我身后的手悄悄摸出一把藏在袖中锋利的小刀,准备拼死一战。
这把小刀是是沈贺溪送给我的,让我用来防身,保护自己。
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耽误时间,快些走吧。”
突然有暗卫站出来开口,其他人便赶紧附和那人,支持他的意见。
“哼。”太子冷哼一声。
我朝那人浅浅的看了一眼,眼神致谢,那人只微微点头。
“走。”太子转身下令,带着暗卫欲走。
4.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接着下一瞬,沈贺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长身玉立,长剑轻轻倚地,冰冷的视线懒懒的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我的身上,与我的视线对上。
静静与我对视几眼后,视线便移开,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跟随他前来的士兵迅速将东宫包围。
太子看着这水泄不通的东宫,瞬时慌了神,与方才想杀我那得意神情,简直判如两人。
但他身为皇族太子,他曾经的骄傲,他的内心不允许他向一个罪臣之子下跪求饶。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冰冷的话语从沈贺溪口中说出,我眼尖的发现站在我前方的太子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十分的害怕,以他的庸碌无能,怕是不足以应对此时此刻危险不已,随时能要他命的场景。
“沈贺溪,你大胆,你竟然敢谋权篡位!”
太子气势不足的呵斥。
呵,傻子。
见此场景,我内心不禁冷笑。
太子此时若是向沈贺溪低头求饶,说不定沈贺溪还会看在曾经与他的情谊上,饶他一命。
果然蠢货就是蠢货。
凭我与沈贺溪的关系,我若是帮忙替他求情,说不定沈贺溪也会考虑考虑。
毕竟他是我的皇兄,这个忙我必定要帮的。
替他好好说说情。
让他好早些解脱,免得我那该死的父皇黄泉路上过于孤单,将他最爱的皇子送去陪他做伴,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觉得我孝心可嘉。
此时沈贺溪与太子皇兄正在寒暄温暖,诉说着过去的种种。
沈贺溪问太子皇兄他的脑袋在脖子上可还舒服,需不需要换个地方歇歇。
如此关心挂念,怎么不算寒暄问暖呢?
我心中冷笑,笑他早就该死了。
眼见沈贺溪眉头越皱越深,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征兆。
我想时机到了,此刻该添上一把火,让沈贺溪怒上加怒。
有我出面,我想,太子皇兄的脑袋应该马上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毕竟沈贺溪对我有愧疚。
我眼泪一流,直直跪在太子面前。
“皇兄,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害怕。”
我苍白的面上糊满泪水,眼中尽是惊恐之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
太子彼时正忙于跟沈贺溪争吵,我这突然打断他,他怔愣片刻,便习惯性像往常那般,想将我踹开。
“贱人,你又要干什么!”
沈贺溪一听,我话中之意,太子他竟想杀我,还一脚将我踹开,可想而知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他顿时怒火中烧。
直接下令将太子抓起。
太子想反抗,结果不尽人意。
他身边的暗卫抛下他退到一旁,不做任何反抗。
他一人难敌,被士兵直接压着跪在地上,嘴中还在不停的谩骂。
然后沈贺溪一个箭步到我身边,将我轻轻的扶起。
眼中满是对我的疼惜和久而复得。
“欢儿,你受苦了。”
他轻轻的抚上我那红肿不堪的脸庞,心疼不已。
下一秒,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听着沈贺溪轻劲有力的心跳声,我压下心中情绪,紧紧的抱着沈贺溪。
“贺溪,现在最紧要的是将这太子早些解决,你早日登基上位。”
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女声响起。
沈贺溪将我放开,声音的主人顿时映入我眼帘。
少女一身粉衣,长相与我有几分相似。
沈贺溪先是回应那少女,然后向我介绍对方。
“欢儿,这是季婉,此次我能成功,她功不可没。”
我与季婉对视两眼,她出奇的平静,应是早就听说过我,所以并无震惊。
我也听说过她,我们只是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见气氛凝滞,沈贺溪忙打圆场。
“欢儿 ,婉婉,你们以后可得好好相处。”
他话音刚落,太子嘲讽的话语响起。
“明静欢,你活该。”
“你以为你帮他就能得到幸福吗,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沈贺溪了。”
是啊。
现在的沈贺溪早就不是当初的沈贺溪了。
他还找了替身。
现在就站在我眼前。
我还没来得及伤心,沈贺溪就提着剑向太子皇兄走去。
5.
“唰!”长剑利落划过太子的脖颈,剑身瞬时变得鲜红,太子新鲜的血液包裹上他父皇早已干涸的血。
这算不算是父子团聚呢?
只一剑,太子便断了气,鲜血如同泉水般涌出,漾满他的脖子,流到他曾经令他骄傲不已的太子华服上。
“唰。”
又一剑,太子的头颅落到地上。
周围人害怕的抽气声和沈贺溪肆意狂笑声同时传入我的耳朵。
我出神地盯着地面上太子皇兄的脑袋,那眼睛还睁得很大,死不瞑目,眼中带着恐惧和不服。
我的内心却开心极了,这十几年的仇恨终于得到宣泄。
这些年的欺压,打骂,让我恨极了太子。
太子偶然发现我的能力,便向父皇讨要我,让我替他处理事务,收拾烂摊子,稍有不如意便打骂我,连东宫的宫人都不如。
而我那父皇,想都不想,太子一开口便同意了,我是不受宠的公主,没有开口的权力,上位者想让我做什么我便只能做什么。
如今太子已死,大仇得报,我心中畅快至极,面色都轻松几分。
我冷漠凝视着眼前狂笑的沈贺溪,心思翻涌。
而沉迷于大仇得报的沈贺溪丝毫没有察觉。
他交代手下人处理好现场,便心情愉悦地搂住我的腰身,离开了血腥的东宫。
离开前,我朝季婉递了个眼神,她沉默地微微点头。
“欢儿,如今太子和你父皇都已经死了,开心吗?”
沈贺溪注意着我的深情,语气温柔地询问我。
我却看出他眼中分明有几分试探。
试探什么呢?
果然如太子皇兄所说那般,沈贺溪早已不是当初的沈贺溪。
他如今多了几分警惕和提防。
我心中了然,面上不显。
“多谢贺溪哥哥,这些年父皇和皇兄百般折辱我。如今他们死了我算是解脱了。”
我苍白的面孔带着几分喜色,诉说着对他的谢意,回忆过往,表达对他的思念。
他眼中的试探瞬间消失不见,带上几分愧疚之色,紧紧将我拥入怀中。
“欢儿,我也很想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等我登基后,我定力排众议,让你当我的皇后,我们一生一世在一块。”
我流下感动的泪水,怀中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手中摩挲着沈贺溪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沈贺溪离开玉京前,我送他的。
“公主,季婉来了。”
我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口中品着宫人泡的新茶。
这几日,沈贺溪忙着登基事宜,也只是时不时抽空过来我的寝殿,看我几眼。没了太子的压迫,倒是过了几天惬意日子。
听到宫人的禀报,我不甚在意,使眼神示意宫女。
“请她进来。”
季婉还是穿着那日所见的粉衣。
“昭凌公主安。”
语气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处。
“都退下吧。”
殿内宫人迅速离开,殿内只剩下我和季婉。
见所有人都离开,季婉也不装了,毫不客气的坐下。
不用我招呼,轻车熟路的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渴死我了。”
我也不恼,语气淡淡。
“沈贺溪那没茶给你喝吗?”
“你还好意思提,我在沈贺溪那当牛做马,你在这过清闲日子。”
我没理会她的控诉。
“事情办妥了?”
季婉一听正事,立即严肃起来。
“妥了。你最好信守承诺,别突然半路反悔。”
“嗯。”
我端详着季婉与我几分相似的面容,淡淡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