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麻絮语:且听听邦克

拓客说宗教 2024-04-09 22:06:49

马有福/文

邦克是穆斯林社区的方向和坐标。邦克被屏蔽的时刻,就会出现黑道横行,真理哭泣的社会乱象。为此,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邦克声起,一时新鲜,多个死寂沉沉的乡村从此焕发出无限生机与喜悦,多少老人的目光先于蒲公英洒满金黄的光彩在迎接着那个难忘光阴的春天。

我记得的是,有一天,我跟二舅骑行在路上,听到路过村子的高声诵读,他即把自行车立在路边,一脸肃穆,念念有词:我们哪怕不具备礼拜的条件,自当驻足聆听,回应这召唤。

就这样,不经意间,邦克声次第花开,渐次嘹亮在河湟大地各个穆斯林村庄和社区,迎来了一时的万般和谐。那时,每每走过一地一村,我们就会被周边先后升起的声声邦克紧随,人不迷茫。

久而久之,由此形成氛围,熟听不闻,没有什么。但离开家乡,听不到邦克的日子,我却一度产生了身处荒野一样的万般落寞。在客居京华的那段时间里 ,越是身处繁华热闹,我就越感觉孤独凄清。

有一天,从长安街走到八里庄,几乎走不动了,正坐在路边休息, 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邦克,我顿时有一缕在绝境里看到了出路一样的喜悦,并马上顿悟:就像植物不能缺少阳光一样,人还真不能缺少这样一种声音的照耀和引领。于是,我如同久渴逢甘霖的小草,嗅着这微弱的声音,找到了心仪已久的八里庄清真寺。还没多久,从清真寺走出时,我获救般一身轻松,那一天所有的劳累一下子全然消失了。

据说,苏联宇航员第一次登上月球时,听到的,就是这声音。我父亲晚年无奈跟我离开村庄时,最难舍难离的也还是村中熟悉的邦克声。

百里不同俗。一样的唱词,多样的念法。乡音乡情贯穿其中,麦加麦地那的念法都有差别。中亚南亚,更是大同小异,多元文化的底色尽在不言中。

这一次旅行云南,在昆明、大理、西双版纳更是感受到了他们对于邦克的理解 与重视。让我感动的是,在大同小异中,各地听到邦克,马上就肃然起敬。态度里,透着难得的虔诚与敬畏。次第站起,驻足聆听,认真应答,延续古风。与之相比,许多地方的木然不动,或者置之不理,就有失庄重了。

据说,借着高音喇叭的诵念曾经一度打扰了非信众的安眠 ,这就提上了多地官员治理噪音污染的议事日程。我曾见证的有个专题会上,议题既出,众声静默。因为此事敏感,穆斯林官员不好开口。为此,一时沉默之后,一位撒拉族地区的汉族官员却智慧地打破了冷场:扰人,使其不宁,我想不是一个宗教的初衷。在多民族地区,禁止高音喇叭喧礼,自在情理,我同意从此严格控制。但在循化撒拉族地区,纯穆斯林村庄,一旦失去了这个声音,就如同黄河失去了涛声一样,反而会使人睡不好的。

听到这,当时,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们为什么说不出来这样有水平的话?因为,我们深知:这声音不仅仅只是几句念词,而更是一种天籁,一地人文的重要组成部分啊!

大通北川,多少次,在斋月的早晨,站在黎明的夜色里,听着来自多个村庄那些此起彼伏的邦克时,我常常感受到的是一地人文说不出的那种美妙与含蓄。

对于这唱词,我们领受经名时听,归主进寺时听,平时礼拜时更不能不听。如今,我在开车劳累时总喜欢念给自己听,一人身陷荒野之际,更常不由自主地放声诵念。在心事重重,心绪茫然的时刻,我更忘不了打开收藏在手机里的那些抑扬顿挫一抵千里的声流。那年,夜宿祁连山,在空寂的黎明时刻,当我抬手放声一念之际,更是体验到了一己与天空和宇宙连在一起的感受。

邦克声声,何止五番?

这世上所有的呐喊声,哪里还抵得上这声音一扫心中块垒,直连苍穹的奇妙?

正是有了这声音,穆斯林不需要借酒消愁,不需要燃放烟花爆竹释放万般心事,更不需要专门的登高一呼,去治疗青海长云般久久不散的各种抑郁。

且听。

慢品。

滋味无穷!

2024/2/23

西双版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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