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州看见那黑衣,像是见鬼一样,“主上!”
——他区区沈府,居然会惊动主上!
主上轻笑一声,不男不女,宛若透过山间迷雾而来,“沈首富此般排面,我不来,怕孩子们镇不住。”
沈万州缓缓握紧铁棒,如意台主上亲临,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若是说,沈拾肆一个逆子,他扎根京师多年,还可以妥善解决,但这如意台的主上亲临,事情就玄而又玄了!
京师是他的地盘,如意台要对付他沈万州,那也别想讨到什么好处!
“我沈府绝不退让,主上你来了正好,我就一起收拾了,省得你以后再找我沈府麻烦!”沈万州抽回铁棍,往地上一砸。
“嚯!”
众人严正以待。
主上一跃而起,立于屋顶之上,“沈万州,你忘了,是谁把你捧到今天这位置,我如意台既能将你捧上来,那也能让你摔下去!”
他手一挥,黑衣刺客便冲了出去。
双方战一起,一团混乱。
鲜血染红了阶梯,雨水冲刷,便是血腥气。
这是沈府和如意台的混战。
陆绎很冷静,看遍世间生杀惨死的指挥使,选的是对锦衣卫最好的方案。
他任由他们死伤无数。
这样他们就可以渔翁得利。
今夏只得当他们是狗咬狗。
这事儿不是她不想管,这事儿是沈府不让她管。
再说,小小捕快很卑微,这事儿她管不着,不能为此把自己搭进去。
如意台的主上想速战速决,盯上了沈万州,招招式式夺人性命。
很快,如意台便碾压了沈万州。
一切都因那锐意进取的华丽黑衣。
他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局势已经明了,再打下去沈万州会死。
陆绎一挥手,隐藏在急雨中的锦衣卫纷纷冒头,将沈府正厅团团围住。
火铳鸣天,压制混乱的人。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声源处。
锦衣卫层层退开,陆绎从急雨中走来。
黑色的飞鱼服,鎏金蟒的绣春刀,以及……撑在他头上的油纸伞。
所有锦衣卫都在雨中,陆绎这个指挥使也当如此,奈何夫人关心过度,死活不让他淋着半点,他也是没法子。
今夏是随陆绎办公而来,一身捕快的衣裳爽利干脆,还是一如既往后腿模样,对那锦衣卫是端茶递水的殷勤劲儿。
这伞歪得……真是把那指挥使保护得滴水不漏。
旁人那是不敢说,真想告诉二位——油纸伞就一把吗?再拿一把很难吗?
陆绎看了眼今夏淋湿的肩,奈何当下……不适合与她说什么温情话。
他顺手接了那伞,将伞摆正。
雨幕之下,二人共伞。
如意台的主上回过头来。
他穿着黑衣黑披风,披风帽檐是泠泠的黑玉。
他这般站着,只余下巴和紫唇,引人瞎想。
“原来指挥使也在?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雨下的太急都是声响。”
“阁下何方神圣?”陆绎撑着伞,握着刀,一手柔情,一手肃杀,一半慈悲,一半残忍。
主上低低一笑,“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陆绎眼底是肃杀,“无妨,刀下便是亡魂,有没有名字不重要。上百锦衣卫精锐已将这围住,我是说——在座各位都跑不掉。”
火铳弓弩对准正厅,出鞘的绣春刀锋利,哪怕在急雨黑夜中闪着幽幽寒光。
沈万州本是死局,心如死灰,看到陆绎出现后,依旧心如死灰,因为……依旧是死局。
沈拾肆定定看着陆绎,那指挥使看似推他做家主,功成身退后没再来招惹他们沈府,实则还死死盯着。
他当了家主,确定沈府没有陆绎的爪牙,为何他还是能来得这么及时?
沈诗依身上负伤,自沈府之争后,她就恍若应劫般,先是花神山刺杀,尔后是灵堂刺杀,如今是雨夜刺杀,许是……她与这些刺客有缘吧?
都想问问他们,见过三回了,可是眼熟?
主上微微昂头看了一眼陆绎,“陆指挥使,我记住你了,这次是你赢了,撤——”
“杀!”
火铳一开,弓弩直射。
陆绎不准备留活口。
这人身手不凡,留活口代价太大。
神秘主上轻笑一声,这杀伐果断的范儿。
像,可真像。
现在的陆绎,像极了他曾经的模样。
他一声令下,黑衣刺客准备放手一搏。
他一把拎起沈拾肆,在刺客肉盾掩护下跃上了屋顶。
火铳一发接着一发,却因着这雨天威力骤减。
陆绎看那二人要逃,将油纸伞塞进今夏的手中,顺势抽走她腰间的手铳。
他上前一步,落入雨中,对准那逃窜的二人。
他接连扣动扳机,钢珠分别击中那二人。
但……没能一击毙命。
还是让他们逃了。
除了那二人,不少刺客跟着冲出包围圈。
“追!”
陆绎领人追去,今夏紧跟其后。
雨天她这些搞追踪的人来说,真的是讨厌极了!
此时京师宵禁还未开始,若是他们混入人群,那就真的很难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