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杨令公5:潘仁美勃然大怒:“你这是仗势欺人。这佘塘关虽然是你家的天下,可是你别忘了,潘某乃康平公主的干儿子,当今皇上的御外甥。皇亲国戚,是你随便戏耍的吗?”佘赛豹并不生气:“对,对。谁敢戏耍皇亲国戚?他有几个脑袋呀?”
“不必啰嗦,快把包袱交给我!”佘三公子嘻嘻哈哈:“潘将军,我们只想见识见识,你何必这么生气呀?来呀,快把包袱还给潘将军,人家还得用凤冠换媳妇去呢!”潘仁美哭笑不得,将包袱重新背好。佘赛豹令军卒将城门打开一条小缝,放下吊桥,让潘仁美出城而去。
再说辽将韩贵,连日攻城不下,心急如焚。据他观察,守城主帅很有韬略。连挂免战牌,不是惧敌,而是采取拖延战术.自己远路而来,利于速战。如果再拖延下去,粮草耗尽,兵疲将惫,不战必败。万一宋朝再发来援兵,他们里应外合,我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唉,韩贵长叹一声,心里埋怨萧皇后。她只顾 自己荣耀,不顾将士死活。现在只能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潘仁美身上了。他如果骗来五凤冠,兵不血刃,则大功告成。可是,潘仁美已去多时,音空信渺,这个人十分狡诈,他会不会骗我呢?不要紧,结拜盟书在我手中,他如果不守信用,这盟书就是他的叛国罪证。
门军禀报:“宋将潘仁美求见。”“请。”韩贵将潘仁美请进中军帐。“潘贤弟,看你喜气洋洋,莫非大功告成吗?”潘仁美背着凤冠霞帔,很有些资本,所以神态不同于上回。他挺着胸脯,迈着四方步,指手划脚地说道:“嘿嘿,我姓潘的办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论困难多大,只要我肯卖力气,一定会马到成功。”
说着,他解下包裹,双手奉献:“韩大哥,请你过目,要一件来两件,除了凤冠,连霞帔也送给你吧。”韩贵心中半信半疑,口中却连连称赞:“好,潘贤弟足智多谋,韬略过人,你为辽国立下大功。”他接过包裹,摆在帅案。又解开包袱皮,见里边是个金漆木匣,描龙绣凤,十分精致,匣上还挂着一把赤金小锁。
“潘贤弟,你们大宋皇上可真讲究,一个小小木匣,竟然装饰得这样工巧。不知钥匙在哪里,请贤弟把金锁打开吧。"潘仁美心里有点纳闷:钦差陈名给我木匣的时候,并没上锁呀。什么时候加的锁呢?木匣到手之后,一直在我身边。
只是出城的时候,被佘赛豹抢去片刻,虽说进了里屋,前后只有眨眼之时,他们根本没有打开的机会,怎么会加锁呢?这件事很蹊跷,我得作好准备,万一里边不是凤冠霞帔,韩贵肯定恼怒,别让他抓住我,得离他远点。潘仁美想到这步,假装浑身摸索,渐渐退到门口。
这才说道:“韩大哥,坏了,出城的时候,战马跑得很急,一路颠簸,钥匙可能丢了……”韩贵身旁有员偏将,名叫阿里虎。这个人十分贪婪。他想:那把小锁是赤金的,能值俩钱。现在主将的注意力是凤冠霞帔,我何不乘此机会把金锁弄到手,多少也算捞点便宜。
主意拿定,近前说道:“韩将军,我父亲是个锁匠,我也学了点手艺。不论什么锁,我一砸就开。既然丢了钥匙,何不让我试试。”韩贵点头:“别把木匣砸坏了。”“主将放心。”阿里虎身边没有工具,只得抽出腰刀,用刀背砸锁。开始时砸得挺轻,不见效果。
后来用力一砸,不得了,只听“轰隆”一声震响,木匣中喷出一道火光。火光中带有无数颗粒,这些“小亮点”可真厉害,落在哪里,哪里立即起火。眨眼之间,辽营变成一片火海。韩贵知道上当了,急忙扑灭征袍上的烈焰。再找潘仁美,早已无影无踪。气得他三声怪叫,传令灭火。
恰在此时,营外杀声四起,佘塘关代理元帅杨继业率领马步三军,冲向辽营。凤冠霞帔怎么变成了“火匣子”?这里还得交代几句。前文书说过,康平公主赵京娘为义子潘仁美设宴压惊时,姑娘佘赛花也在场。席前,潘仁美胡编滥造,骗得凤冠霞帔,曾引起赛花的怀疑。赛花提前告退,把这件事情报告了杨继业。
杨继业才智超人,决定将计就计,大破辽兵。他令赛花去请佘三公子,自己亲自去见陈名:“钦差大人,听说你把凤冠霞帔给了潘仁美,这件事……”陈名急忙摆手:“杨将军,皇上家的物品,涉及到国礼,我这小小二品官怎么敢随便给人呢?我只是奉了康平公主的旨意,将凤冠霞帔借给潘将军。待他娶亲之后,还要完璧归赵。”
“钦差是位明白人,杨某不必多说了。请你想想,辽兵围困佘塘关,为的就是凤冠霞帔。潘将军万一有些闪错,国宝流失,你我责任重大呀!”“嗐!”陈名长叹一声。“这层关系我也想到了,可是公主的旨意,我不敢违抗呀。”“钦差大人,我倒有个办法,既不冒犯康平公主,又能保住凤冠霞帔。不过,这得靠你有力配合,才能大功告成。”
“要我做什么?请讲当面。”“不知凤冠霞帔怎样包装?"“里边是金漆木匣,外边是黄缎子包袱皮。”“同类物品,你手中还有吗?"“噢?你想用'调包计’吗?那个潘仁美千灵百怪,可不好糊弄呀。”“只要你有同类物品,其余事项由杨某去办。”
“好吧。金漆木匣、黄缎子包袱皮挺多,我都可以给你,办成办不成,可全在你了。”“多谢钦差。”杨继业接过两样物品,告别陈名,回到帅虎厅。三公子佘赛豹已在大厅等候多时。他急忙问道:“杨贤弟,赛花说你要见我,不知有什么吩咐。“三哥,你帮我弄两样东西,一把小锁、三斤烈性火药,越快越好!”
“现成。”赛豹见继业挺着急,也顾不得多问。火药方便,伸手就拿。小锁一时不好找,便把夫人首饰盒子的金锁摘下来了。“继业,你看行不行?”“很好,只是这把金锁太可惜了。”说着,把三斤火药倒入金漆木匣。又从自己的住房中取来一个红葫芦,打开塞子,往火药里兑上一捧金色颗粒粉,又用木棍搅拌均匀,盖上匣子盖,锁上金锁。“三哥,下步全看你的了。”
佘赛豹看得眼睛发直:“杨贤弟,你究竟要我干什么?”“潘仁美把凤冠霞帔骗去了,据我估计,明天早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北门,必然从南门出走。这个匣子给你,再包上黄缎子包袱皮,你要在不知不觉之中,和潘仁美的那个包袱相互兑换。千万别让潘仁美发觉,否则前功尽弃,竹篮打水!”
“这事容易,我只要引开潘仁美的视线,军卒就可以'调包’了。还有别的吩咐吗?”“在潘仁美出城之后,你再派一名把总暗中跟随。潘仁美若投辽营,不必理他;他若真的去潼关迎亲,千千万万得叫他回来!”“为什么?”赛豹不解。
“因为这个匣子里装的是火药,潘仁美真的卖身投敌,就让他替咱们去火烧辽营。可是人家真去迎亲呢,咱们不能火烧潼关呀!”“你想得真周到。杨贤弟,你那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裂火丹。一裂十,十裂百,威力无穷。”“噢?”赛豹兴致盎然。“你怎么会配裂火丹?”
“三哥,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外号叫'火山王,。他老人家一辈子专门用火,比裂火丹厉害得还挺多呢。”“好!用的是什么配方?”“这…… 三哥别问了,快去执行军务吧。”“遵令。”赛豹知道人家不外传,也就不再问了。
看官若问:裂火丹究竟怎样配制的呢?您想,杨继业连佘赛豹都不告诉,能告诉编书人吗?既然保密,咱也就别追问了。闲话带过。杨继业送走佘三公子,立刻传令:各营将领整军待命,辽营一旦起火,全面反攻!
果然不出继业所料,由于阿里虎砸锁,裂火丹爆炸,再加上三斤火药的猛烈喷发,辽营形成火海。趁着混乱,潘仁美跑了,杨继业带兵却来了。这种形势下,肯定是头赢,时近中午,辽军三千人马只剩下五百。他们保着韩贵,落荒而逃。
宋军大胜,所获战利品不计其数。佘塘关诸将领喜形于色,议论纷纷:嘿,还得说咱们代理元帅,不战则罢,一战全胜。头几天,人家挂免战牌,咱们还发过牢骚,其实,人家那叫策略,有勇有谋。可惜,代理元帅不能久驻佘塘关,如果能长期留下,咱们向他学点兵法武艺,那有多好……。
这些议论传到老元帅佘洪洲耳朵里,他不但没有反感,而且十分高兴:对呀,我何不想方设法将继业留下。自己老了,三个儿子皆非帅才,只有留下继业,佘塘关才能长治久安。除此而外,十几年前的那件大事,今日也该让它完结了!
当晚,摆酒庆功,举关欢笑。杨继业将凤冠霞帔取出,亲手交付钦差陈名。陈名又请老公主赵京娘验看,京娘从陈名的口中,早已知道了内幕。她摇头叹道:“唉,我把仁美当作亲生看待,他却花言巧语,骗去国宝,献给韩贵。多亏了杨将军足智多谋,否则,国宝流失,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杨继业连忙摆手:“公主言重了。潘将军年轻,一时糊涂,公主且莫怪罪于他。”“杨将军,你可真够大仁大义呀。”钦差陈名由衷称赞。“入朝之后,本官一定将杨将军的作为,连同杨将军的身世,一道禀明圣 上。不出半年,我保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是呀。”
老公主连连点头:“当年,我那皇兄赵匡胤与令尊杨衮铜锤换玉带,他们有盟约在先。依我看来,即使没有这个盟约,杨将军也该受重用。文韬武略,你是国家难得的人才。这样吧,你准备准备,明天与我的道队一起入都,我领杨将军朝圣面君。"
陈名拍案叫绝:“好!有杨将军同行,公主的凤驾则万无一失了。”继业尚未答话,老元帅佘洪洲禀手说道:“公主与钦差的盛情,实在难得。但是,我们佘、杨两家乃多年世交,情深如海。继业刚到佘塘关,便主持战事,忙得他废寝忘食,我们叔侄的许多旧情,未及畅述。因而,我想再留他几个月,暂时不让他离开。”
钦差陈名微微摇头:“老元帅,单单为了述旧,不让杨将军入都,这,这合适吗?”“嗯…… ”佘洪洲沉思起来。依他本意,留下继业为了两件事,一公一私。论公,想让继业当元帅,这是国家大事,自己虽有这个想法,却无权决定;论私,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在众人面前不能说破。所以才用“述旧”二字作掩盖。
谁知钦差陈名提出异议,使佘老元帅左右为难。放走杨继业,舍不得;不放,理由又不充足。他一面沉思,一面四下观望。意思是:高关诸将都想留下杨继业,此时此刻,你们怎么不说话呀!其实,诸将领另有想法:我们若是苦留杨继业,显得藐视老元帅,跟他多年了,何必伤他自尊心呢。所以,诸将低头俯首,默默无言。
唯有佘赛花小姐心急如焚,她和杨继业还没呆够呢,突然分手,怎能舍得?为此,小脸急得通红,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继业,神形有些失态。佘老元帅一见此情此景,捻须而笑:“钦差大人,本帅实说了吧。我那老哥哥杨衮在世的时候,最爱订立盟约。他不仅和当今皇上铜锤换玉带.而且和我也有过,有过……对了,有过宝剑换玉镯……哈哈二十年了,二十年了,这件大事也该办了!”
老元帅说罢,满面带笑向继业望去。继业有点发傻:什么叫“宝剑换玉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爹没说过、妈没说过,那“宝剑”、“玉镯”什么样,我也没见过。老元帅突然提起这么件事,真是令人莫名其妙。他刚想上前发问,佘洪洲却抢先问道:“贤侄,那只玉镯是我佘家祖传之宝,价值连城啊,你杨家一定保存得很好吧?”
“这……玉镯嘛……那……我……”杨继业不知怎样回答。佘洪洲扶案大笑:“哈哈,年轻人脸皮子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我和你爹老哥俩席前换杯,将赛花的终身许配给你。空口无凭,你爹摘下佩剑,我给了他那只玉镯。唉,眨眼二十年,你爹去了,这件事只好由我一人操办!”
杨继业更加发傻了:是真是假呀?如果是真的,父母怎么从未提过?如果是假,不能,老元帅不能拿亲生女儿取笑。若说“佘赛花”这个名字,父亲倒是提过数次,可与眼前的“佘赛花”却风马牛不相及。想到这里,他偷看赛花一眼,姑娘的模样跟名字一样--赛花!更何况名门之女,又满身武艺。
从前那个“佘赛花”形同缥缈,现在这个佘赛花打着灯笼也难寻。得了,管他真假,谢亲要紧。继业主意拿定,紧走几步,双膝跪倒:“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大礼参拜!”“起来,起来。赛花呢?”赛豹笑道:“爹,妹妹是个大姑娘,人家早跑啦!”一句话,众人大笑起来。
佘洪洲又向老公主和陈名说道:“我留下继业,想让他和赛花尽快成亲,孩子们大了,不能再耽搁。至于公主的道队,过了我这佘塘关,便是大宋的腹地。城池一座接一座,由各城护驾,不会再发生意外了。钦差大人,你说呢?”陈名还能说什么?人家要结婚,名正言顺留在高关,自己只得表示祝贺。
当晚,老公主赵京娘命令陈名取出几件珠宝,做为贺礼交付佘洪洲。次日清晨起身告辞,出离佘塘关,奔往京都。白日无话,傍晚时分来到孟津府。若依京娘,本不想声张,只寻个店房住下也就行了。谁知离城十里,满城大小官员早在路边恭候凤驾。知府刘成紧走几步,近前参拜:“臣刘成接驾来迟,公主恕罪。”
钦差陈名不解:“刘大人,你怎么知道公主凤驾光临?”“公主的御儿干殿下潘仁美将军早已来过了。他命令下官随时接驾,下官派出二十名探马打探消息。得知公主离开佘塘关,便在此恭候……”“噢?潘将军现在哪里?”他身患贵恙,卧床不起。下官正派名医加紧治疗,病情已经减轻。”
“好吧,起驾公馆。”陈名传罢命令,又将潘仁美之事奏明公主。公主双眉微皱,面带愠色。心说:你潘仁美骗取国宝,投敌变节,还有脸见我吗?也怪我一时糊涂,不知根底,竟收了这么个干儿子。过一会儿见到他,看他有何话说!
钦差陈名看了看公主,早已猜透了她的心事。不由暗道:嘿嘿,那潘仁美大才大奸,用不了三言五语,准保又骗取公主的信任。到那时候,我得提醒公主,省得她再上当。众星捧月,道队来到公馆。康平公主刚刚走下太平车,只见潘仁美跌跌撞撞地从院中跑来。他明显地瘦了,脸色苍白,一身病态。
抢行几步,双膝跪倒:“母亲大人,孩儿给您老人家磕头。”说罢,泪流满面,痛哭不止。康平公主性情慈善,虽然潘仁美只是个义子,多少也有点情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难过:“起来吧,跟我到屋中回话。”“是。”潘仁美搀扶公主,走入上房。
陈名向知府刘成交代了几句,把大小官员们都打发走了。他也来到上房一看,见公主上坐,潘仁美正在哭诉前情:“母亲大人,您,您可得给孩儿报仇呀!”公主面色冷淡:“报仇?谁是你的仇人?骗取国宝、变节投敌,你反倒要报仇?人间'羞耻’二字,你忘尽了吧!”
“母亲息怒,容孩儿回禀。”潘仁美抽抽答答,又编起了瞎话。“孩儿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哄骗母亲。那天,孩儿从辽营回来,去拜见杨继业,当时,佘洪洲也在帅虎厅。杨继业对孩儿说:辽兵围城,为的是凤冠,若把凤冠给他们,就云消雾散了。我说,凤冠是国宝,岂能外流?他却说:一顶帽子,保住全城,利大于弊。”
“佘洪洲还对我说:潘将军是公主的义子。只你能得到凤冠。事情一旦成功,我愿将女儿赛花许配给你。母亲知道,孩儿对赛花爱慕已久了,佘洪洲许亲,使孩儿利令智昏,才向您老人家说了假话。母亲爱子心切,将凤冠霞帔赏赐给我,我便拿给杨继业观看。谁知这个人心术不正,他明着派我去辽营送霞冠,暗中却用了'调包计’,竟将火药换下霞冠,目的是把孩儿炸死在辽营。幸亏苍天保佑,孩儿命大,才得以逃脱。来到孟津,又气又累,一头病倒……
老公主半信半疑:“仁美,这都是真情实话吗?”“孩儿不敢撒谎了。母亲您想:我若真的变节投敌,就跟韩贵一块去辽国了,还回来干什么?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冒死送炸药?再者说,杨继业准备了同样的木匣和包袱区,他不是预谋又是什么?这个人好狠呀,还请母亲为我报仇!”
“这……”老公主沉思起来。对呀,仁美若想投敌,何必冒着生死去送炸药?我给仁美凤冠霞帔,杨继业并不知道。若无预谋,他怎么会准备木匣和包袱皮?种种迹象表明,杨继业貌似忠厚,心术不良啊。“唉,我儿委屈了。将来面君时……”
陈名心想:他委屈什么?这里边不定怎么回事呢!可是有些话又不便明说。只得劝道:“公主,事情已经过去了,冤仇宜解不宜结,您也不必动怒了。“嗯,都是年轻人,过错难免。仁美,你也不必斤斤计较明日随我一道进京吧。”潘仁美终究心虚,不敢再闹,只得应承。
次日,公主道队离开孟津,一路无书。这天来到开封府。早有公差金殿送信,赵匡胤闻讯大喜,立刻传旨:“丞 相 赵普、总管太监孙明,你二人代表朕躬,出城恭迎凤驾。并转告公主,不必上殿,直接到后宫团聚。”“遵旨。”内外二位大臣奉命而去,其隆重场面,不必 --赘述。
康平公主赵京娘在众人呼拥之下,来到皇宫内苑。兄妹久别重逢,免不了悲喜交加:“皇兄在上,受我大礼参拜。”“起来,快起来。”赵匡胤何等英武,想起当年千里送京娘之事,也是不尽唏嘘。他向贺皇后摆了摆手,“你看,这就是京娘御妹,沧桑易变,我们都快要老了。”
贺皇后是位非常贤达的女人,千里送京娘之事,她早就听说了,也知道丈夫对京娘有着一片深情。今日相见,格外欢喜:“御妹,你皇兄十分惦念你,此次入宫,可不许你再离开。我早已命人为你准备了住处,离昭阳院不远有座玉宸院,那里还算整洁,你我走动也非常方便。过一会儿让人领你去看看……”
“多谢皇嫂,不去也罢。”贺皇后何等聪明。她微微一笑:“御妹,你的心事我完全理解。当年,万岁爷千里送你,留下佳话,世人皆知。如今你住在皇宫,唯恐瓜李之嫌。哈哈,理它做甚?你只管住下,过些日子,让万岁爷为你寻个称心的驸马,到那时,谁还敢说半句闲话!”
康平公主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听罢贺皇后这番话,不由得脸上发烧:“皇嫂,从前的那些事,不提也罢。如今我有两项请求,还望兄嫂恩准。”贺皇后大笑:“御妹,你哥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别说两项请求,二十项、二百项又有何难?请慢慢讲来。”
“第一,当初兄妹结拜时,哥哥是位豪杰,我是个民女,那时候没想到能当公主。所以,我今天也不愿当公主,请兄嫂收回封诰。第二,我的年龄渐老,皇嫂说要选驸马,那又何必?我早已心如冷灰,兄嫂若想成全我,请为我修一座庵院,我愿在青灯古佛旁了此一生!”
“啊?御妹,人间荣华,你我享受不尽,为什么出家?”赵匡胤有点着急了。“兄嫂若不答应,我立刻一头碰死!”“这,这……”赵匡胤心慌意乱。贺皇后明白了:当年,京娘不顾羞愧,亲口求亲,赵匡胤拒绝了。这对京娘的打击一定很大,使她心中再难激起爱情。如今,她的心上人当了皇帝,虽然能娶三宫六院,却绝对不能娶她。
她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出家二是死,唉,京娘好可怜,成全她吧。想到此处,贺皇后微微点头:“御妹,我为你准备了迎风酒,饭后你暂回驿馆居住,明日清晨,金殿候旨。”赵匡胤不知皇后的打算,本想细问,贺皇后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一切听从。夜间,夫妻共语,弄清其意,使赵匡胤叹息不止。
次日清晨,皇帝升殿。先是夸奖了陈名几句,由于迎请公主有功,提升陈名为礼部尚书。然后又说道:“杜氏皇太后夜宿龙床,偶得一梦。观音大士告诉她说:一个月内,必患重病。若想消灾,除非找一个亲人遁入空门。这本是可信可不信的事情,谁料被康平公主得知,她却要坚决出家为尼,替皇太后消灾免祸。朕念康平公主一片孝心,只得答应。今日钦封康平公主为康平大士,一切开销由国家供给。再令工部敕造康平庵,要富丽堂皇,限三个月内完工报竣,钦此。”
“多谢万岁。”赵京娘含泪参拜。“御妹,”赵匡胤知道京娘委屈,再次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朕提出。”“万岁,我只有一件私人小事,还得请万岁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