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是我们对人间烟火气执着的倔强

村口小酒馆 2023-12-02 06:43:34

砂锅,是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美食,或者说烹饪方法。不用任何形容词表述,它其实就是熬菜、炖菜、火锅,之所以与众不同,完全在于那个锅——砂锅。

砂锅、沙锅,无有不同,陶土与沙烧制而成。从出生就带着天然的野趣,泥土的厚重。过去的老砂锅极容易开裂,勤俭的主妇们判断一个砂锅能不能用的标准,是裂处漏不漏水,不漏,这个砂锅就没坏。如今工艺好了,但真正的砂锅还是会开裂,不过没人在乎,它很便宜,便宜到换几个都不心疼。

做砂锅菜很简单。准备好的菜、肉入锅,调料放好,加水炖煮,等待时间。大砂锅可以煮肉,肉要带骨,汤要多,砂锅煮出来的汤才是真正的美味。小砂锅煮带骨肉,多是提前炖入味儿,再次加热,是想让它的滋味感染其它菜蔬,浸润汤汁。

砂锅菜的精髓,在于或多或浅的一锅汤汁。记得小时候,尤其到了冬天,我家经常吃砂锅。

砂锅端放火炉,白菜豆腐粉条依次下入,加味精酱油咸盐,小火炖煮,待熟了后,第一口不吃菜,先喝汤,无甚调味品的汤,鲜咸清爽,小勺子吸溜溜地喝一口,整个身体全部舒展,好似早晨起来伸懒腰,打开了幸福。

当时肉不是随时有,偶尔吃一次,剩下的肉汤不舍得倒掉,放在小房里冻瓷实。每次吃砂锅,母亲去挖一勺作为砂锅的打底,不见半点肉星,却有肉味儿,素砂锅的味道“嗷”一下就上来了。

素砂锅是家人的日常,荤砂锅就是祖父和父亲的下酒菜了。我家的荤砂锅喜做羊肉锅,用大锅。切成小块的盐煎羊肉放在砂锅底层,上面铺一层白菜叶,再来一层秋天晒制的干豆角丝,最上面盖胡萝卜片,四周撒个头极小的枸杞干子,加水,大火烧开,小火焖。

这道砂锅,若是年节期间,可一天不下火,家人们吃饭没正点,饿了,去砂锅里舀一碗汤汁带肉菜,热乎乎的三口两口吃完,暖了身子,大人们接着打牌,孩子们跑外面放鞭炮。砂锅也不必刻意嘱专人看管,没菜了,撕几片菜叶子洗干净放进去,没肉了,大盆里的肉放几块,没汤了,加水更方便。砂锅咕噜咕噜在炉子上一整天,屋子里连窗户上的雾气都是饭菜的香味儿。

相较于各种类型的砂锅菜,我最喜欢吃的是砂锅方便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面,我偏偏认为砂锅煮出来的好吃。一个小砂锅,一袋面,没过面饼的水开后调料包放进去,加个鸡蛋,出锅前洒点香菜碎,吃起来面筋道,汤好喝。

以前饭量大的时候吃砂锅方便面,我还得配上一个煎饼或两个火烧,有干有稀,涨涨气力。当最后一口面汤入腹,额头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打个饱嗝,靠在椅子上抽支烟,喝口茶,感觉人生幸事,莫过于此。

现在人们生活节奏快,平时没时间也没心情好好的安下心来做一顿饭。即便家中有砂锅,用的机会也少。有的人家压根不准备砂锅,想吃了,去外面吃一回。在外间饭店吃砂锅,要么就是专门的砂锅店,要么是烧烤喝酒后来个砂锅。人们知道,喝下去的酒,不知几分清醒与醉,吃下去的山珍海味,不知几口饱肚暖心,唯有最后上来的砂锅,连汤带水的吃下方为熨帖。这时候,“饱”成为一种精神状态,砂锅,亦成为我们对人间烟火气的倔强,难得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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