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界行话“一柳三火”,马三立几乎不唱,为何还这么火?

凝梦娱娱 2024-05-17 02:14:46

在相声大师中,侯宝林大师擅唱,泰斗马三立会说,这是大家公认的。有些老观众都评论:侯宝林没贯口,马三立没柳活儿,其实,这说的是侯先生使贯口的少,马老使柳活的少,但是,不是绝对地说他们不会。

相声界行话叫“一柳三火”,对于为何不使柳活?马三立的自己的解释是他使过柳活,但是因为嗓音难听,怕观众耳膜受不了,再加上岁数越来越大,就不使柳活了,但是马三立绝对不是不会柳活,马三立的表演深受周德山和马德禄的影响,尽得二位的真传,不会柳活是不可能的。

“一柳三火”就是说一唱就特别容易火,侯宝林、郭德纲都是这方面沾光,所以请想,马老祖几乎不唱,还这么火?为什么?因为马三爷把相声中的说发挥到极致了。

马氏相声以“说”见长,凭借文哏相声和贯口而闻名,马氏相声的贯口讲究不急不慢、抑扬顿挫,强烈的节奏感让观众听得这个痛快,马三立的贯口和别人不同,一般是要求中气充沛,有喷口,镗镗镗说下来,马三立根据自身特点,讲究的是观众听得舒服,不累。《开粥厂》《白事会》之类的贯口段子信手拈来,毫不含糊。

马三立的“贯口”有口皆碑,节奏感强,一气呵成。可谁能想到他在使“贯口”时居然“现挂”呢?一次说《夸住宅》,给他“捧哏”的是赵佩茹。本来该背“贯口”了,可是他在台上发现:“粘子不对路”,即底下的观众不一定爱听“贯口”,如按常规演,效果肯定不好。于是,马老在“贯口”中全“现挂”进“包袱儿”。原来的一段台词是“您家的住宅真是: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门口儿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这段“贯口”很长,一共有400多个字。这次说到这段时,是这样的:

  甲(马三立) 您家的住宅真是: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跟一块砖“抠”的一样……(说到这,不往下说了,而是看着赵佩茹,用手往下一指)

  乙(赵佩茹反应很快,琢磨出马三立要“现挂”,马上说)我们家成蛐蛐罐儿了!

  甲 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广梁大门走狗……(后两个字是“现挂”)

  乙 走狗的大门?

  甲 也走人。(原来没有的词)

  乙 什么叫也走人啊?

  甲 进了大门,上有电灯,下有懒凳,上边“摆着”回事房,管事处。(原词儿不是“摆着”,是“内有”二字)

  乙 蛐蛐过箩儿呀?

  甲 到了里间屋,是你爸爸养静的所在,有八宝逍遥自在床,墙上挂着闪缎褥子、闪缎的被卧、绣花的枕头。(全部是“现挂”)

  乙 都挂墙上去?哎,我们家防空!

  能在说“贯口”中“现挂”,而且个个“包袱儿”都响。别说观众都笑,他自己下台后也笑了。赵佩茹说:“三叔,您可真行,我要是接不住……”马三立说:“要不是你在旁边站着,我也不敢这么说。”从这个“现挂”,既可看出马三立的机敏,也可看出赵佩茹的“捧哏”功夫。

刚解放的时候,马三立大师在茶馆演出。前边登台的是一个唱大鼓的女演员叫小云霞,长的很漂亮,就是有点胖,小云霞的大鼓很受欢迎,观众反应热烈,她演完了鞠躬下台,后面的演员上台怎么接?

马三立大师一上场,看着底下观众意犹未尽的模样,灵机一动,当场砸了个现挂:“刚才那个女演员虽说下来了,可能您还在想她呢。不瞒您各位,(轻声)我也盯着她呢!!”

马老几句话,一下就把观众的情绪拉了回来,紧接着马三立大师趁热打铁,故作正经道:“您可别往歪处想啊,我盯她什么呢,我盯着她那丝袜子呢,将来她扔了不穿了,我捡回家改个背心儿”

底下观众哄堂大笑。

这就是马三立大师的魅力,不管接什么样的演出,总是能三言两语就把观众的情绪拉回来,不刻意做作,就像一个幽默的小老头和你聊家常,砸现挂的能力首屈一指。

马老爷子的相声作品最注重塑造人物,《十点钟开始》、《买猴》、《对对联》、《黄鹤楼》,马老都能够一边说,一边把那个人物给活灵活现地演出来,尤其是《练气功》,可谓相声里塑造人物的珍品。马老的相声真的到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境界了,他往那一站观众就瞬间入戏了,简直就像神话。他塑造人物也是神一般的水准,相声《练气功》描述张二伯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人物立起来了:"像我这么大岁数你叫三叔也行啊,哪怕老马呢,他不,他…三立…"就这一句话的包袱台下就炸了。

当我每一次听完练气功这段相声时,就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久远的胡同生活中。就好像那个讨厌的邻居大爷又站在胡同口拿我找乐。这个张二伯吹牛,蹭吃蹭喝,不讲卫生,唱戏走调的那个讨厌的光膀子的中年男人一下跳到我眼前,特别是用天津话问:“小宝,想二掰了吗?让二掰奈奈。”您看,马老就这几句词,人物形象瞬间跃然纸上。这叫什么?这叫功夫。

好的艺术作品,人物虚构但形象必须丰满。什么意思呢,你细品能从这个虚构的人物中感觉出来,主人公好像就是门口那谁谁,说的事就是他们家的事,身份假事不假,故事荒诞但不荒谬。相声历史上,主动积极地塑造人物,并能演自己所塑造的人物,并用这个人物和捧哏的发生冲突,马老是第一人。就相声行业来说,他是一座跨不过去的大山,郭德纲也不行。

比如,如果拿刘宝瑞和马三立做比较,刘宝瑞大师讲的单口相声,你一听就知道是故事,是假的,但是刘宝瑞可以凭借自己高超的表演技巧逗笑观众。比如“珍珠翡翠白玉汤”,比如“刘罗锅”,比如“假行家”,还有“化蜡扦”什么的。观众明知道这是民间传说,是假的,可刘宝瑞凭借自己生动的讲述,高超的表演技巧,让人听的津津有味,哈哈大笑,这就是大师的艺术功力。

而马三立相比之下,讲究个润物细无声,观众听不出他有什么表演技巧,就是一个老头在絮絮叨叨的讲故事。

马三立说自己胡同口有个二大爷,唠唠叨叨,说的跟真的一样,观众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不知不觉完全沉浸在情节中,然后被故事情节逗笑。

比如《八十一层楼》,出国了还住招待所啊?那么长的节目就一个包袱,也就马三立说的能让人听下去,换一个人说,早就让观众轰下去了。《八十一层楼》你能听进去,并不是你意识到了,这是一位代表了相声艺术的老人。而是这位老人的描述能力,真真切切的登峰造极。八十一层楼那么高!老爷子把悲剧包装成喜剧说出来,甚至带那么点存在主义的荒诞,虚无感。目前为止,这个境界除了马老没有其他从业者能达到。

还有《祖传秘方》里,他说自己有个表弟穆祥凤,一个大胖子,说的跟真的一样,仿佛他真有个表弟被骗了。

还有《吃饺子》里,他说自己家里穷,吃不起饺子,讲着讲着来了一句:大河那年才五岁,闹着要吃饺子,大河就是马志明。马志明先生生于1945年,观众听到这的时候,完全感觉他说的是真实的故事。听这个段子,不由人不感慨于马老一生的坎坷,更钦佩马老苦中作乐的豁达。悲剧的内核,喜剧的外壳,却又蕴藏着希望。(多说一句:《吃饺子 》可以把听众听哭了,然后又带着眼泪笑出来, 绝对可以秒杀大部分相声艺术家的段子。)

马三立能把相声讲的跟真事儿一样。一个简单的小笑话,到他嘴里,絮絮叨叨讲出来,都能让人发笑。

“呃,这个这个这个,我有一街坊二大爷,他这个人,爱贪小便宜!有一天哪…”

就这絮絮叨叨的风格,也就马三立能这么演,换一个人都来不了。

有人说:侯宝林是相声历史,马季是相声大师,郭德纲是相声明星,而马三立什么都不说,往那一站,就是相声。相声相声,有相有声。马三立大师一不占相(貌不惊人),二不占声(晚年嗓音确实也差了些),还能有现在的地位,各位以为凭什么?不就是靠这艺术境界吗。

马三爷他最神奇的点在于什么都能让他说成相声,比如他有几段单口相声《学邓丽君》《苏三不要哭》等等,窃以为应该根本算不得相声,就是他在台上即兴发挥的,但是就那几段平平淡淡的文字愣是被他说出了单口相声的感觉。没有撒风卖相,没有狗血犯犬,马三爷属于一本正经的搞笑,文哏的代表,不出洋相,不哗众取宠,只是听,你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可爱的有点市井狡黠的瘦高老头。

马三立大师的艺术,是完完全全地接地气,生活化,把天津底层某类市民的种种心态、文化性格等给生动地表现出来,他注重从这些阶层里挖掘喜点。比如装学问、犯浑、对捧哏地使坏。利用铺垫出来的反差,更鲜明地衬托出某种性格特点,比如正说着“自己是马大学问,是清华毕业”,马上又好像不自觉地露怯说“咱说膀大力的”。

马三立有时候也嘴上占逗哏的便宜,比如王凤山老婆梗就不少,也会拿屎尿屁说事,但是说出来不下流,不脏,不过界,听众会心一笑。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卖黄土、打煤球”那段,同样是走暗娼的梗,有些相声演员说的就感觉脏、落入下流,简直听不下去,而马老的段子则尺度严谨、印象深刻。老先生说,相声不能靠发怪声吸引人,不能哗众取宠,不能主动向观众要掌声,试问现在有几个相声演员(包括小品)能做到呢?

相声泰斗马三立是一位人人敬重的的大师,天津是曲艺的窝子,他成为了天津的标志,他是马氏相声的巅峰,他把父亲马德禄、师父周德山的相声表演融合在一起,结合自身特点,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马氏相声,他是相声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

如果说相声也是江湖,我们可以用武侠来对比。三爷大概就是张三丰吧(正好都是“三字辈”。)有句话叫“练达人情皆学问”,爱听相声的不会不知道。我觉得三爷和张三丰一样,首先当然是本身“内功”深厚,又带有鲜明的“个性”以及独特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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